《权力中间人》第381章：群体事件

    听刘凤姣这种口气说话，潘浩知道她已经对自己极其不满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为了心中的那份坚持，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松口，改变自己的风格去迎合对方。
    当然，他也知道刘凤姣的处境——身为市委***的她，既要听命于省宣，又要处处受天阳市府的掣肘，眼下这两边意见多有不一，她显然少不了要受夹板气。
    “放心吧姐姐，我会尽快去找朝阳书记说明情况的。”思来想去，潘浩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
    刘凤姣一怔：“什么？要找朝阳书记面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子咋这么后知后觉，还以为朝阳书记还像当初那样待见吗？接连在媒体上拆他的台，他没下令处分就不错了，还敢来见他？
    潘浩也知道此事不易，又强调道：“我会说明我的初衷和打算，决不会连累姐姐的。”
    结束通话后，潘浩第一时间动身前往天阳市府，报明来意求见何朝阳。
    此时的何朝阳刚好开完一个会，坐在办公室里稍事休息，一听潘浩求见，自然是一脸不悦，对秘书道：“打发他回去吧！我不想听他跟我扯大道理！”
    “可是……今天一早大领导就点评过几家媒体，专门指出全媒体中心的报道‘独具亮点’，如果您在这时候给潘浩闭门羹吃，万一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恐怕……”
    秘书“多嘴”的一句提醒，让何朝阳瞬间改变了主意：也是！虽然这小子拆我台让我难堪，但好歹全媒体中心还是我提议组建的，倒不如设法把坏事变好事，也顺着大领导的喜好，给他一点“鼓励”？
    便道：“我可以见他，不过得磨磨他的性子！”
    秘书心领神会，出来后向潘浩通报：“朝阳书记公务繁忙，您还请稍事等待。”
    潘浩对此欣然接受，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一边等，他一边在为这次会谈算账：也是！现在谁都知道我是李部长的人，何朝阳又在竞争中接连受挫，能不找我撒气吗？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堂堂的***，怎么就这点肚量？
    带着一丝忐忑和不解，潘浩终于被秘书带进了何朝阳的办公室。
    一见到潘浩，何朝阳便热情起身迎上前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仿佛刚才的一小时等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小潘同志，咱们可有日子没单独谈话了！最近工作表现亮眼，今天我可得好好向取取经！”出人意料的是，何朝阳一开口居然把姿态放得很低。可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又可以把这话理解为一种反讽。
    潘浩言辞谨慎，笑道：“何书记过奖了，我今天过来，是想向您说明一些情况，以免咱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何朝阳一脸惊讶，“咱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啊？呵呵，小潘同志，的工作深受领导的认可，做的都是客观公正的报道，这可是在履行媒体责任啊！可别听有些人的牢骚——他们自己工作干不好，还不许媒体质疑两句了？”
    这番话算是把潘浩给难住了：这一上来就把我要说的台词给抢了，我还能说个啥？
    何朝阳越是这么说，潘浩就越是觉得他是在变相吐槽，便尬笑道：“何书记，话虽如此，但我们的报道客观上来说，还是给市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在这方面，您如果有什么指示的话，我洗耳恭听。”
    这本是他应急情况下说的客气话，却让何朝阳听得心头一凛：好小子！拆我的台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给我挖坑？
    眼下正是自己和李尚清竞争的关键时刻，而且自己已然被甩开了一大截，如果稍有不慎中了对手的圈套，很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在何朝阳看来，潘浩的这句客气话完全有另一番解读：我要是真敢做什么指示，小子转身就能打我小报告，说我干预媒体报道对吧？呵呵，这点伎俩也想让我栽跟头？
    轻声一笑，何朝阳淡然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媒体的监督只会让我们的工作更加努力！要说指示的话，我们天阳市府完全与省委保持一致，希望媒体保持一如既往的客观公正……”
    扯了半天，对方居然还在说场面话，可见对我的防备心有多重！潘浩哭笑不得，知道今天的面谈怕是再难谈出什么结果了。
    刚准备找个由头抽身离去，却见秘书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来：“书记，市公安局陈局长求见，说是有紧急情况……”
    何朝阳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吧！”
    眨眼间，风风火火的陈金标便大踏步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潘浩在场，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瞪了潘浩一眼。
    潘浩无可奈何的暗叹：当初帮解围的时候，和老子称兄道弟，现在就在稿子里说两句们调查不到位而已，至于这么甩脸子么？
    与此同时，陈金标与何朝阳交换了眼色，便听领导发话道：“潘浩同志不是外人，有什么情况但讲无妨！”
    这让陈金标略感意外，汇报道：“分局接到西龙地产公司报警，说是从今天中午开始，便陆续有不明身份的人员在他们公司门口聚集，现在已经有数百人之多！”
    “嗯？这是什么情况？”何朝阳心情复杂，赶忙追问细节。
    “据初步调查，这些人是通过网络发起的集会，说是在看了天阳城事和晚报的报道后，认为西龙地产对很多问题有所隐瞒，更觉得咱们市府和市局对企业心存偏袒，所以他们召集网友围堵公司大门，是要为公众讨一个说法……”
    陈金标一边汇报一边观察领导眼色，心里七上八下。
    身为市局一把手，他很清楚这种事件的恶劣性质——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此等规模的群体性事件都是无比棘手的，毕竟在上级领导看来，出这种事一定是主管部门的责任，而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来，这也是对市府工作的一种否定与质疑。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为自己鸣不平，更为何朝阳这个领导叫屈，忍不住嘀咕道：“说起来，这次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导火索就是某些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哼，说好听点叫报新闻，说难听点，那根本就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嘛！”
    何朝阳厉声呵斥了他：“陈局长，当着媒体同志的面，请注意的言辞！”接着又对潘浩正色道：“小潘啊，按照市府的应急程序，这种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发生，我要第一时间到现场指挥应急处理，怎么样，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吗？”
    潘浩不知他用意何在，但这毕竟是突发的重要新闻事件，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陈金标一听连忙劝道：“书记，此事万万不可啊！现场的聚集人员越来越多，而且已经和公司安保人员发生了冲突，我紧急安排过去维护秩序的警员也屡屡被言语攻击，在事态没有得到控制之前，有媒体在场的话，恐怕……”
    “怎么？出了这种事，咱们天阳市府各部门依法办事，还怕被人看见了不成？”何朝阳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很快便招呼秘书安排出行了。
    一路疾驰，车队很快来到了位于天阳市中心的西龙地产总部。
    这栋气势恢宏的大楼面前有一座小广场，此时已经被警方用警戒线围了起来，里头聚集的人员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正在与充当人肉隔离墙的警察不断推搡着，而人墙的背后，则是躲在公司伸缩门背后一脸惶恐的保安们。
    当然，在警戒线的外围，永远不会缺少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身影。他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是在看什么演出一般。
    坐在车里，何朝阳的面色凝重，叹道：“们看看，这就是工作不力带来的恶果！”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批评陈金标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可在一旁的潘浩听来，却也像是在向他抱怨。
    事实上，潘浩这一路上也在琢磨：出了这种群体性事件，直接影响了市府乃至整个西川省的形象，如果事情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控制，到头来追责的话，没准还真有可能烧到我身上来！
    因此，他必须尽快思索对策，不过事发突然，又是他此前从未遭遇过的状况，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厘清思绪。
    这一刻，混乱的思绪里，一边是他对新闻理想的坚持，一边则是对实际情况的妥协，两种念头都各有利弊，让他倍感纠结。
    “咱们冲进去，让代振龙出来亲口认罪啊！”
    还没等何朝阳的车挺稳，忽然，聚集人群里有人发出一声高呼，紧接着人群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起哄，向着警察人墙发起了又一轮的冲击。
    如果说先前的摩擦只是小试牛刀的话，这一轮冲击可算是动真格的了。在一批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带动下，人群不顾一切的向警员们发起攻击，拳打脚踢伴随着言语辱骂，更有甚者甚至掏出了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棒球棍，朝着一名警员的头部狠狠的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