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浩淼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大船时起时浮的在海上用船艏劈斩开雪白的浪花游弋着。
这是一条三桅三层的克拉克帆船,这种较之卡拉维尔帆船更适合在远洋航行的庞大船只,因为拥有着更多的横帆提供速度和更大的空间运送货物而逐渐受到远洋冒险家的青睐。
不过这条克拉克帆船并不是一条商船,而是一艘可怕的战舰。
船两侧一个个封闭的窗口后面是整整上下两排威力巨大的火炮,设计者几乎绞尽脑汁利用每一寸可以利用的空间,以便把那些足以致命的可怕武器塞进这条船的肚子。
不论是甲板上可以看到的那黑乎乎的炮身,还是隐藏在下沉炮舱舷窗后面的那些更大的家伙,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震慑直至彻底摧毁认为可能是敌人的任何目标。
杰姆斯·哥伦布这时候在甲板上来回走着,上下颠簸的船身丝毫没有影响他悠闲的步伐,他甚至似乎还挺享受这种如坐秋千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在岸上时遇到过的那些漂亮女人,他不能在她们的身上感受过这种美妙的起伏。
一个身影从通往下层甲板的舱口冒出来,那人似乎有些害怕似的小心的探出半个身子,在看到杰姆斯之后还要慢慢的向上走了几步。
杰姆斯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他立刻招招手示意那人过来,看到那人终于打着胆子走上甲板,他就露出了笑容。
那是个皮肤透着罕有的暗红色泽的女人,黑色的短发趴伏在她的头上,虽然同样有着黑色的眸子,但有异于东欧或是南欧女性的外貌让她看上去另有一番风韵。
这女人身上穿着件半袖的短衫和一条只盖及大腿的裙子,那衣服的样子和花式也与任何地方的款式别人不同,润滑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健康有力的臀部被那条短裙包裹得鼓鼓的,这让她看上去透着一种粗犷的野蛮美。
这其实更应该说是个女孩,她的年纪不大,虽然发育的不错,可是脸上那难掩的稚气却依旧透露了她的实际年龄。
女孩小心的走到杰姆斯面前,在他那如同看着什么艺术珍品和稀有物种的目光下,她小心翼翼又有一些费力的发出几个简单的单音。
杰姆斯却显然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转身向着远方看了眼,指了指那片依旧什么都看不到的大海尽头。
“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要知道你在那里可以看到你做梦都没有见过的奇迹,”说到这杰姆斯又上下打量了下女孩,摸着下巴用欣赏的口气说“不错不错,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比我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好多了,不过你还应该多吃点肉这样看上去才更丰满。”
女孩显然不明白杰姆斯在说些什么,她贫乏的词汇量也无法让她表达心中的忐忑与不安。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在这条对她来说大的吓人的船上所有人都对她充满好奇和恶意,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一直在保护她,可能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在她心目中杰姆斯是个真正的好人,他不但给她吃喝,让她单独坐在船上的一个小角落里,还不让太受到其他人的骚扰,为了这个杰姆斯甚至和那些人动过刀子。
在女孩看来,眼前这个人显然是这条船上最厉害的,因为所有人都害怕他听他的指挥,他们对他的称呼她听不懂,不过很显然杰姆斯就和她家乡的那些部落头领,或者比头领还有更大的祭司们一样有权力。
“你该让他穿一件更正经的衣服。”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女孩赶紧本能的躲到杰姆斯身边,看清来人她才稍稍松口气。
她认识这个人是杰姆斯的好朋友,或者还是他的帮手,这人的地位显然要比其他船员高,可是却依旧要听杰姆斯的,这让女孩不再那么害怕。
“如果不是有你在,她穿成这个样子晃来晃去早就变成渣了,”一个胡子灰白的老水手走过来也打量着女孩,然后有些奇怪的问杰姆斯“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花大价钱把她从部落里买下来可是自己又不享用,这可不像你。”
杰姆斯笑了笑,他扭头看看躲在身边如同胆小的鸬鹚般的女孩,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短发,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在抚摸一件很珍贵的货物。
在与亚速尔群岛附近与一条劫掠船交易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了这个女孩。
那些海盗似乎也知道一件货物可以卖到的价钱一定不少,正因为这样女孩才得以幸免遭到可怕的蹂躏,因为那样会让货物贬值。
杰姆斯当即就慷慨地掏了一大笔钱买下了这个女孩,然后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船上,给她吃最好的食物,喝就是杰姆斯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纯淡水,而且严令任何人不许侵犯她。
他说话算数,为此他甚至惩罚过自己的水手。
这让水手们很好奇,纷纷猜测杰姆斯究竟要把这个女孩怎么办,甚至有人猜想他会不会鬼迷心窍的想要娶她。
“你不懂,要知道我们迄今为止已经找到了很多的珍宝,你不觉得黄金和宝石虽然珍贵但是却已经太多了吗?”杰姆斯看着老水手说。
“是吗,我可没这么觉得,”老水手抬脚跺了跺船板发出咚咚的声响“这下面装的东西虽然不多,可只要运到陆地上就足够我们挥霍很久,如果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止这些,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不懂,”杰姆斯得意的说“我们能带上岸的这些财富虽然很多可没有什么新意,要知道对有些人来说这些财宝虽然能起很大的作用,可他们追求的已经不只是简单的黄金和宝石。”
杰姆斯说着向前走一步,用似乎怕女孩听到,但实际上她绝大部分都完全听不懂的低声问:“告诉我,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不会对她有兴趣?”
“你在说什么呀?”老水手有些生气似的说,他看向女孩目光中丝毫不掩饰那种炙热,那种热情和他的年龄很是不符,这让女孩吓得又不禁往杰姆斯身边靠了靠“如果你愿意把她给我,我可以不要这次出海该得那一份。”
“嗯,”杰姆斯对老水手的反应很满意,他抬起手在老水手面前晃了晃隔开了他那火热的视线,然后好吩咐着“去告诉弟兄们都小心点,我们就要靠岸了,这一次和以往可是不同。”
“你已经决定了吗?”老水手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要知道要知道葡萄牙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又没想把他们怎么样,”杰姆斯用有点夸张的委屈口吻说“之前我们可是还一起合作打败了卡斯蒂利亚的舰队。”
“现在那个舰队归你了,”老水手趁机奉承了一句“不过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和葡萄牙人在海上掰手腕了?”
杰姆斯摇摇头:“当然不是,而且公爵也不允许这样做,只是亚速尔的那些岛不能完全由葡萄牙人占领,如果公爵没有说错,那么那片群岛对我们来说就太重要了。”
“公爵,”老水手撇撇嘴,他没见过那位总是被杰姆斯挂在嘴边儿的罗马忒西亚公爵,按照杰姆斯的说法那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不过对他们这种在海上混日子的人来说,贵族,还是个公爵离他们可就太过遥远了“你已经打算和那个公爵干了?”
“我们不能永远靠冒险混日子,更不能永远当海盗,”杰姆斯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出声叹息“看看克里斯托夫就知道了,伊莎贝拉给他的许诺换来的是监狱,他以为用一次次的冒险就能获取财富和地位可最终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我,他如今还在监狱里待着呢。”
“那么跟着那位公爵干又有什么好处?”
听到老水手的疑问,杰姆斯露出得意笑容:“公爵可以让我们成为真正的海军而不是海盗,当然我们依旧可以兼职副业,不过那和纯粹的海盗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可以用合法的薪水和战利品在岸上挥霍而不用担心被抓,而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封号和地位。”
老水手撇了撇嘴又点点头:“这就是你费尽力气为那位公爵搜刮财富的原因?你想用那些钱打动他?”
杰姆斯不置可否的看了眼老水手,他知道自己手下当中有些人对他的选择不以为然,就如同酒糟鼻,他觉得当一个海军太受约束了,所以他选择离开继续干他那永远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至于其他人也未必完全认可他的想法。
不过这不要紧,杰姆斯早已经想好,他已经注意这次回去之后就向亚历山大正式提出愿意归附在他手下的要求,在以往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合作,而现在杰姆斯决定主动向亚历山大表示效忠。
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多少是受了他的哥哥克里斯托夫·哥伦布遭遇的刺激,伊莎贝拉对哥伦布的许诺换来的是牢狱之灾,这让杰姆斯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不能真正进入贵族圈子,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永远是随时可以被割掉的韭菜。
杰姆斯不想经历哥哥那种遭遇,而且如果有一个可以让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甚至可以愿意用手中所有的财富交换。
毕竟财富可以通过继续冒险获得,而成为贵族的机会却是稍纵即逝。
杰姆斯相信以亚历山大对新殖民地的关心,他肯定会继续投下巨资组建更加庞大的冒险团队,到了那时会有大批的航海专业人士闻讯而来投其麾下,如果他不尽早确立自己在亚历山大身边的地位,就可能会被别人挤出圈子。
克里斯托夫已经落伍了,他到现在依旧顽固不化的认为单纯的航海就可以为他们换取财富和地位,杰姆斯对他这种迂腐的想法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随着新殖民地的开拓,和如亚历山大所语言的那样新世界的发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海上争霸的时代即将到来。
在这么个甚至可能会改变世界面貌的巨变前,一个单纯的航海家或是海盗,根本就无法适应如此巨大的变化。
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成为那些拥有着强大海军的海上强国队伍中的一员。
杰姆斯不在乎他的那些财富,只要亚历山大能够给他这个机会,他甚至可以无偿地把它们完全捐献出来为亚历山大建造海军作出贡献,因为对他来说哥伦布家族是否能够兴旺就在于他能不能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杰姆斯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她那因为没有依靠而显得如受惊小兔般的神态和她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外貌让杰姆斯越看越满意。
“再给她找些吃的,肉和酒不要吝啬,”杰姆斯对老水手吩咐着“还有再叮嘱那些小子们,谁要是敢对她动手动脚我就砍掉他们的爪子。”
“好吧,反正是花你的钱,”老水手无奈的答应着,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可是你究竟要把她怎么样,难道买回来就是为了把她养得胖胖的?”
“当然不是,”杰姆斯又放低了声调对老水手说“她可是件无价宝,还记得我刚才对你说有些人对财富已经没有兴趣了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
“所以当你想要打动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就必须送给他一件他能真正感兴趣的礼物,”杰姆斯说着瞥了眼旁边的女孩“她就是那件能让人感兴趣的礼物,相信我,如果运气好她能让我们大家出人头地。”
老水手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看了眼女孩,然后摸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如果我是那个人,看在这样一份礼物上也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老水手的话让杰姆斯露出了笑容,回头看看远处的海面,那里依旧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不过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卡斯蒂利亚宫廷的大门向他敞开,而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就是身边这个来自新殖民地的印第安女孩。
1502年的9月7日是个让很多葡萄牙人人终身难忘的日子,即便再过多少年,他们也会对自己的子孙们不停的重复这一天所看到的壮举。
由达·伽马指挥以三桅卡拉维尔帆船“大风暴号”为旗舰的探险队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特茹河港口出发,向着大西洋深处航行而去。
按照计划这支有7条远洋海船组成的探险队将首先到达亚速尔群岛,在经过补给休整之后,他们将会一直向西,去探索那片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他们将面临着什么,这让人十分担心却又异常兴奋。
等船队出港的时候,无数的人站在岸边看着那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
巨大的帆船,高耸的桅杆,还有那具有压迫性的犀利火炮,让葡萄牙人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一个海上帝国的崛起。
而就在几天之后,同样是在特茹河港附近,却是在去港口稍远的孤独角的尽头,一座巨大的大理石雕像正树立起来。
那是一座恩里克王子的半身像,和以往大多数的雕像不同,这座恩里克王子的半身像腰部以下的位置被塑造成了一条正乘风破浪驶向远方的航船。
船头上围拢的几个小天使预示着上帝也在启示着这位葡萄牙海洋霸业的开启者去探寻远方的秘密,而王子手中拿着的一幅海图,则体现出这位葡萄牙王子那巨大的野心。
当初在确定这座雕像地址之后,曼努埃尔亲自参加了它的奠基仪式,而现在他和他的新王后一起再次来到了孤独角。
工地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不过曼努埃尔并不在意。
他太兴奋了,因为就在几天前达·迦马的探险船队已经离开里斯本。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大西洋东部那片神秘的海域。
种种迹象证明,在那里很可能有一片大得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神秘世界在等着被发现,占领,掠夺和开拓。
曼努埃尔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当他在妻子身上驰骋的时候就想象着达·迦马扬帆破浪的壮举,这就让他更加兴奋无比。
曼努埃尔希望尽快再有个儿子,这样他才可以有个继承人,否则按照葡萄牙与卡斯蒂利亚多年来相互联姻的传统,他担心也许有一天他的王位有可能会落到卡斯蒂利亚人的手中。
胡安娜神色冷漠的看着远处热闹的工地,她可以察觉到那些葡萄牙大臣们对她的微妙态度,不过她喜欢那些人对她那种既忌惮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葡萄牙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胡安娜琢磨了一下,想起应该是从塞维利亚之战的胜负传来之后。
从那个时候开始,葡萄牙人对曼努埃尔这位第三任王后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方面他们对她比以往更加恭敬,另一方面他们显然又开始担心她和历任卡斯蒂里亚出身的王后一样,试图对葡萄牙发生影响。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亚历山大,胡安娜想起了那个神奇的年轻人。
是他突然出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但把她从被永远囚禁的绝望都拯救了出来,甚至帮助她成为了葡萄牙王后。
想到那个以她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份出现的年轻人,胡安娜忽然觉得身上有些说不出的燥热,她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在这一刻,以往与曼努埃尔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尝试过的异样感觉,突然就袭击了她。
胡安娜立刻有些不安的向四周看了看,好在人们都已经被正在矗立起来的安里克王子雕像的壮观场面吸引,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胡安娜微微松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对亚历山大产生了那种异乎寻常的感觉,或许正是他的神秘与非凡的表现令她着迷。
曼努埃尔兴奋的走了过来,他手上脏兮兮的,昂贵的丝袍一角也破了个洞,那是他刚才帮着拽动雕像绳索的结果。
“这真是一座雄伟的雕像不是吗?!”
曼努埃尔隔着老远就对胡安娜大声说,他脸色通红,因为激动声音也显得有些急促,不过那种因为喜悦而异常兴奋的样子却是让胡安娜有些意外。
因为能够成为戴上王冠纯粹是因为走运,所以一直以来曼努埃尔一直想表现的像个真正受过君王教育的合格国王。
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就如同那些传说中的明君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时日久了倒是的确让他变得阴沉了许多。
所以像现在这样过于兴奋,就让人觉得很突兀。
不过曼努埃尔现在完全不在意这个,他太兴奋了,通往东方的新航线让葡萄牙成为了迄今为止可以垄断获得东方财富机会的国家,而现在探索新殖民地又可能会带来惊人的成果。
这让曼努埃尔觉得自己的确是上帝选中的幸运儿,甚至与伊莎贝拉比起来,他更符合一个新圣地君主的身份。
“在我看来,也许您更希望那座雕像是您本人。”
胡安娜对曼努埃尔淡淡的说,或许是因为多年在修道院里逐渐形成的习惯,即便做了王后她依旧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有人给我建一座凯旋门,”曼努埃尔并不在意妻子的态度,对他来说与胡安娜结婚和与玛利亚姐妹结婚没什么区别“那必须是一座比罗马人留下的凯旋门更加辉煌的伟大建筑,只有那样才能彰显出这个时刻的伟大,我希望那时我们两个的形象可以雕塑在最醒目的门柱上。”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胡安娜微微躬身,跟在她身边的女官和随从们立刻紧跟着弯腰唱喏。
曼努埃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过身看着恩里克王子巍峨高大的雕像,看着远处港湾里如织般穿梭的船只,曼努埃尔对那些纷纷向他鞠躬行礼的大臣和民众招手示意。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的这个愿望是一定可以实现的。
或许是这意气风发的机会太少了,曼努埃尔这种异乎寻常的兴奋一直维持到回到王宫。
而后他就被早已经等待着的,有驻巴里亚里多德的大使派出的使者带来的消息深深的震撼了。
“卡斯蒂利亚和西西里组成了联军,那个贡布雷向阿拉贡宣战了?!”
曼努埃尔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手里的情报,他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一眼那个使者,然后曼努埃尔忽然发出了透着神经质般的笑声。
正如曼努埃尔一样,所有的欧洲宫廷全都被伊比利亚发生的变故震动了。
谁都没有想到亚历山大会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在他登基前夕发动战争。
而对于斐迪南来说,这是一场虽然已经注定却绝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降临的战争。
他在国内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他的军队还在那些贵族的手中,他的补给还不知道从谁那里获得,甚至在萨拉戈萨的宫廷中对于是否要以卡斯蒂利亚和西西里兵戎相见还分歧很大,这个时候他却突然要面对来自两个国家联军的进攻,这让斐迪南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在国外,他最大的同盟马克西米安似乎也已经陷入了他自己的麻烦之中,一封封送往维也纳的信件换得的只是各种借口无休止的拖延。
就是在这时,斐迪南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在听说亚历山大六世失踪之后就被箬莎派往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交界处的西西里人,与已经奉贡萨洛命令同时向边境集结的卡斯蒂利亚军队一起,在9月最后的一天越过两国之间作为分界的蒙卡约山,进入阿拉贡境内。
战争就是在这种看似战云密布,可实际上人们认为往往会扯皮上很久的时候突然爆发了。
完全没有准备的阿拉贡人在蒙卡约山东坡的堡垒几乎是在完全没来得及抵抗的情况下就被两国联军攻陷。
而后,联军沿蒙卡约山与杜罗河之间形成的河谷向东推进,他们的目标,俨然就是埃布罗河位于萨拉戈萨平原上游。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斐迪南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
联军没有在攻破蒙卡约山堡垒之后乘胜向萨拉戈萨逼近,这固然是因为担心孤军深入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但是更有可能他们的目标就是阿拉贡境内埃布罗河上游的水源!
一直以来困扰着萨拉戈萨和其附近地区的水源问题始终是历代阿拉贡宫廷的巨大困难,而随着最近几年气候变化造成的种种影响,这个隐患已经变成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现在如果让林军控制了埃布罗河上游的水源,那么等待萨拉戈萨的就将是无可避免的灾难。
所以当听到联军的动向之后,斐迪南阻止了他那些还在争吵不休的将军们。
他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下令:“准备开战。”
听到国王的命令,他的将军们纷纷脸色大变。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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