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剑歌》第二十三章 唐擎天

    “许无言，你老了。”天空中的金鹏，压塌了苍穹，撞碎无数赤红流星，已经无比接近大地。
    就连看似永恒不灭的太阳，都有燃尽的一天，那这化身千万的赤红大星亦然。
    即使一颗颗赤红流星，点燃了虚空，在金翼下焚尽光辉，却仍旧无法阻止双翼擎天的神鹏从天际杀来。
    盘坐的老者须发皆立，结出了一个圆形的手印，而后双手猛然上托，那笼罩着他身体的大星之核逆天而上，依循着无数碎星的轨迹，几乎要焚毁途径的一切。
    “没用的！”金色的大鹏，双翼骤然合拢，欲要直接撞碎大星之核。
    轰！
    金色的光芒，撑满了天空，隐约间，还有点点零碎的火光，像是点缀在金色之中的昙花，几次跳动后便黯然飘零。
    轰！
    伴随着赤红大星的陨落，金翅大鹏裂地之势再无可挡，大地在凄厉的悲鸣中崩开一条狰狞的裂缝，清澈的湖水顺着缺口，倒灌而入。
    “我说了。”冰冷彻骨的声音缓缓响起，随着刺眼的金光逐渐散去，先是一道苍老的身体浑身是血，自漫天烟尘中抛飞出去。
    而后，一名相貌英武刚毅，浑身散发着神鹏大道之威的金发男子，自烟尘中毫发无损地走出。
    让人惊异的是，这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有着一双纯金色的眼睛，激射着璀璨的神芒，比他那头金色的长发还要来得耀眼。
    “你已经老了。”金发男子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相隔数百米，遥遥注视着摔落在远处，挣扎着苟延残喘的老者。
    “咳..”许无言吐出一口鲜血，苍老浑浊的眼神中，涌上阵阵悲意。
    唐擎天的话语听上去无情，可是却是赤裸裸的事实，数百年的岁月，哪怕身为道君巅峰的许无言也已是垂垂老矣，气血枯败，再也不负昔日的旺盛。
    面对着正值壮年，身体处在巅峰状态的金鹏洞当代之主，即使他心有再多不甘，终究也是无力回天。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唐擎天的脸上流露着奇怪的神情，而后手掌一翻，一根三尺长的金羽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在我小时候，总是能够从我爷爷的口中听到月下阁赤星阁主大战剑谷欺天剑君的故事，当时我就渴望着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这两位传奇人物，没想到啊，当我梦想的那一天来临时，竟然会是以这样的姿态。”唐擎天斜垂着金羽，缓缓朝许无言走去。
    许无言再次吐出一口淤血，有些艰难的翻坐在地，那双浑浊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紧盯着唐擎天手中的金羽，脸色愈发难看。
    这轻薄犹如蝉翼的金羽，看上去就像一柄造型别致的蒲扇，然而，身为月下阁上代阁主的许无言，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片金羽的来历。
    “与你同代之人，估计早就入土为安了吧？那你又何苦孤独的留在世上苟延残喘呢。”唐擎天的脸上有着唏嘘之色，在他手臂自然挥动中，手上的金羽，无意间蹭过了地上一块布满青苔的顽石，一瞬间，令人心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块卧在原地，兴许经历过人世变迁、沧海桑田的石头，竟然悄无声息的裂成两段，断裂处光滑如镜。
    “如果你早几年死掉，好歹还能在我心里留下一个光辉的形象，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风光一生，最后却连全尸都难以留下。”
    当这刺耳的话语，传入许无言的耳中，许无言默默地将目光自金羽转移到了唐擎天带着讥笑的脸庞上，他的神色很平静，没有羞怒亦没有畏惧，百年的岁月，早已洗尽了他身上的铅华与棱角，唐擎天的话语，即使再难听十倍，也很难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虽然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凄惨无比，但还远未到油尽灯枯的那一步，如若唐擎天继续维持着这种轻视的态度，只有再往前一段距离，自己最后殊死一搏，有八成的把握能拉着唐擎天一块上路。
    然而，就在这时，唐擎天的脚步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就连带着讥笑的表情也仿佛凝固了一般。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一朵被太阳吸引的向日葵，直接越过许无言，被远处屹立在岸边的一道白影，勾去了魂魄。
    那是一名清丽无双、绝世倾城的完美少女，一头黑发如瀑、冰肌玉骨，美丽得难以用言语形容，宛若钟天地万物之灵慧而诞生出的绝色仙女。
    唐擎天生性好色，在他的府邸中，有着他耗尽心思，自峰州各处网罗而来的七十二位妻妾，每一个皆是貌美如花、风情万种。可是，在他一眼望见湖边的少女后，却忽然发觉，自己后宫中那些昔日让他魂不守舍的美人儿，一经对比，一个个瞬间变得丑陋不堪，简直形如残花败柳。
    花王殿之主姬萱儿，曾被誉为峰州第二美女，可在三十多年前，唐擎天初次相遇姬萱儿时，内心因惊艳所带来的震撼，都远不如今日。
    此女只因天上有，这句话，或许就是为形容湖边那绝色的少女而作的。
    “之前那声呐喊，原来是她吗。”唐擎天隐约想起片刻前，模糊传入耳中的少女之声，当时他正驭驶着金翅大鹏，没有分心多想，现在看来，果然是声如其人。
    唐擎天眼中那股强烈的占有欲是不加掩饰的，他舔了舔嘴唇，这看上去略显轻佻的动作，顿时破坏了他原先气宇不凡、风流潇洒的气质。
    “唔？老东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她是你的后人？”这时，唐擎天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了许无言一眼，这一看，突然发现许无言同样注意到了湖边的少女，而此时，正用愤怒的眼光盯着他。
    那双金色的眸子，开始重新直视着许无言。
    “空活百年，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唐擎天微微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怜悯的神情在闪烁，但是被他所注视的许无言却无比清楚，这种怜悯，只是轻蔑、讥讽、嘲笑融合而成的畸形产物。
    忽然，唐擎天一笑，道：“你说，我们如果就这样僵持着，你强压着的那口心头血，还能撑多久？”
    闻言，许无言如遭雷击，随着唐擎天一席话，两道腥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化为涓涓细流自他鼻孔流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当年威震峰州的赤星阁主。”唐擎天看着那抹刺目的殷红，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据闻，赤星阁主的最强秘法——赤月新星，能在瞬间令方圆百米化为焦土，即便是百米开外威能逐渐递减，依旧有着能够焚煮大海的恐怖高温！虽然不知，如今气血衰败，早已不复盛年的你，还能做到吗？”
    唐擎天带着讥笑，不过，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却一直与许无言保持着百米的距离。
    峰州九大至强宗门，金鹏洞的实力排不上前列，但论阴险程度，却是与黑魔会数一数二的，金鹏洞门下的修者，阴险狡诈都是出了名的，就更别说唐擎天这位宗门之主。
    哪怕是局势如此悬殊，唐擎天也不会放出一丝让对方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