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注意到苏千羽在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苏千羽连忙摇手,接着幽幽叹了口气,“想想谭晋玄的娘子可真可怜,明明和相公很恩爱的,却招惹上柳三这种无赖。”
“你觉得凶手真的是柳三?”
苏千羽点头:“看他那样子,做出这种事也不无可能呀。而且听旁人的话,好像大家都觉得这背后是柳三在搞鬼。”
李云霄笑道:“我们做锦衣使的,不能只看表面,若只凭这个,很容易造成冤案。”
苏千羽问道:“不看这个,那看什么?”
“证据。”李云霄定了定神,“你还记得白马书院的后园吗?那个后园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苏千羽站了起来:“既是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李云霄摇头:“不急在这一时,头爷中了毒,还施展不了仙法,真遇到敌人,只能给人当靶子。今晚我们轮流值夜,保护好头爷。”
“嗯,都听霄哥哥的。”
被李云霄一番安慰,苏千羽总算又恢复了元气。
安抚好苏千羽,李云霄让她先回房休息,自己守上半夜,苏千羽守下半夜。
进了房,只见翁大头已经没有打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全身瑟瑟发抖。
“头爷,你怎么了?”
翁大头颤声道:“好冷,好冷。云霄,你上来。”
“啊?”李云霄怀疑自己听错了。
翁大头恳求:“你到床上来。”
“你想睡我?”
士可杀,不可王。
翁大头骂道:“谁想睡你,我中了毒,身子还觉得冷,你帮我一起热热被窝。”
虽然两个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有点难为情,不过看翁大头冷成那样,李云霄有点于心不忍,便上了床。
翁大头一边发抖一边问道:“云霄,你觉得卓夫人好看吗?”
李云霄有点无奈:“他人之妻,我不妄加议论。而且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干事。”
翁大头斥道:“你懂什么,这种时候想这种事身体才能热。唉,这样一个妩媚丰腴的美人儿,却嫁给了梁明德那个老头子,想想都觉得可惜。”
李云霄叫道:“头爷,你别再想了,会顶到我。”
“你懂什么,我这叫霸气外露。”
“你可千万别外露。”李云霄吓得连忙跳起来,“我还是先下床吧。”
翁大头恳求道:“别别别,你别走。我保证不露了。”
李云霄叹了口气:“头爷,你觉不觉得你和曹操曹孟德有相似之处?”
“是枭雄霸气吗?”
“不是。”
“是诡计多端吗?”
“不是。”
“总不会是有诗才吧?”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你猜。”
“妻妾成群?”
“你再猜。”
……
夜深人静。
白马书院的学子早已经各回各家。
书院阴暗的一角,大地发生微微的颤动,后园里阴风阵阵,草木被席卷,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接着,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野兽的呼声,也好似嫠妇呜咽,让人心里发颤。
“给我肉,给我肉,我要吃肉……”
“我已经给了你不少牛肉,你便将就吃一阵子吧。”
“不,这些肉不好吃,我要人,我要吃人。”
“这些天因为谭晋玄的案子,我们书院已经被镇妖卫盯上了。今日又来了几个长安总司的锦衣使,这时候我哪有胆子给你找人吃。此事若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我不管,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
夜已三更。
李云霄从床上翻了下来,他看了看翁大头。
此时他已经沉沉睡去,嘴角的口水流满枕头,口中还在梦呓:“卓夫人,卓夫人,我仰慕你已久……”
过了一会儿他又大义凛然地道:“贪恋他人娇妻,我与曹贼何异!”
呃……
想不到翁大头在梦中这么分裂。
李云霄到了隔壁房间叫醒了苏千羽。
苏千羽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
“下半夜了吗,霄哥哥你来睡吧,我去守着头爷。”
李云霄“嗯”了一声,却没有上床睡觉。
苏千羽疑惑道:“霄哥哥,你不睡吗?”
李云霄望了望夜色,说道:“趁着天没亮,我想去白马书院看看。”
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下毒,下一步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李云霄觉得自己也必须加快进度。
苏千羽不太放心:“我陪你一块去吧,若是遇上什么危险,我还能搭把手。”
李云霄摇头:“你照顾好头爷,便是帮了我大忙。”
苏千羽还是不放心,从百宝囊里掏出一张符箓,递给李云霄:“这是【轰雷符】,威力不小,你带上它,关键时候能救命。”
此轰雷符还是苏千羽离开天一宗时,师傅给她的。
师傅说此灵符以雷兽的鳞片凝化而成,当中蕴含着雷兽霸道的雷电,一旦注入真气,便能电光飞窜,挫伤敌人。
这原是师傅给苏千羽遇到危险时保命用的,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送给李云霄。
李云霄的修为才在黄境,也不好托大,便欣然收下。
“千羽,如果到天亮我还没有回来,你马上带头爷离开衡州。”
“啊?”苏千羽惊道,“这是为何?”
李云霄沉声道:“如果我有去无回,说明白马书院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头爷中毒还未痊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真到了那时候,你尽快赶回长安,请总司另派高手来查案。”
听到这话,苏千羽更加担心,拉住了李云霄的衣角:“霄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很伤心的。”
李云霄点头:“你放心吧,我方才说的那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也不行。”苏千羽直摇头,“我不要霄哥哥有事,我……我舍不得霄哥哥。”
李云霄伸手刮了刮苏千羽的鼻子,笑道:“你是舍不得我做的面吧。”
……
衡州最长的一条街名为鼓楼街,白天这里是衡州最热闹的街市,到了深夜却静悄悄的。
寒风吹过,地上的枯叶被风吹起,翻滚,落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打更人拿着个铜锣走了过来,走一阵吆喝一声,敲一下铜锣。
此人姓冯,家中排名老大,是以被人称为“大冯打更人”。
他在衡州做打更人也二三十年了,走这种夜路,也不带怕的。
大冯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忽然觉得尿急,张望一下四周,正到了柳府门外。
这柳家为衡州最富最盛的人家,平日嚣张跋扈,连柳家的狗都比别家吠得大声。
大冯瞧了瞧柳府大门,见四下无人,便走到柳府门外的石狮子前,“嘘——”地释放了一下自己。
“看你柳府平日高高在上,我尿你一泡,压你一头,嘿嘿。”
突然,他觉得后脑有一阵寒风吹来,这风又阴又刺骨,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忙拉起裤子,猛地回头,借着柳府红灯笼的光亮,细细望去:“谁,谁戏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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