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难为》第三一零章 道成一元(1)

    夏隐如腾云驾雾一般,迅速往后飞去,普渡海中那无边无际的海水都没能让她的速度减慢半分。
    不知飞了多久,一股混乱又狂暴的力量忽然出现,有挤压、有撕扯、有扭转,夏隐的灵力护壁在这股混乱力量的作用下瞬间碎成了渣,身体好似要被扯成碎块一般。
    她本能的释放出了自己丹田小世界的势,想要抵挡一下,结果发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出现,竟然要将她拉回到来路上去。
    夏隐忽然福至心灵:这里应该就是界域壁垒了吧。经过这些年的修炼,自己丹田小世界的势无限接近灵熙界的大势,导致灵熙界大势以为这是自己的一部分,自然不愿放她离开。估计当年天河过不了界域壁垒,就是因为他身为水神,体内的水势与普渡海的势更为接近,所以被普渡海当成自己的一部分,留了下来。
    想通了这一点,夏隐只得一咬牙,撤回小世界的势,催动灵力,硬扛界域壁垒处这狂暴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体忽然一松,晃晃悠悠落在一片草地上。天地间起伏不定的脆弱大势告诉她,这里是她亲爱的家乡东陆没错了。
    夏隐抹了一把鼻端的鲜血,重新把头搭回到草地上,全身放松,打算休息一会儿,然后修复一下被界域壁垒摧残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只是,这地面为啥震个不停,还有怎么突然间这么吵?
    夏隐强忍着全身的酸痛,从地上爬起来,刚好看到一队人马从她面前走过,人脚马蹄溅起无数碎叶子小灰尘,呛得筋疲力尽的夏隐直咳嗽。
    看这队人马着装统一,应该属于正规军,只是这会儿队形散乱,步法杂乱,好似又是一群吃了败仗的正规军,夏隐颤巍巍站起身来,刚好看到殿后的一员大将挥舞银枪,将最近的几名追兵横扫开去。
    夏隐顺着被扫飞出去的那几个人,看到了追兵的全貌。说实话,令她大吃一惊,将这队正规军追的亡命奔逃的,并不是更加精锐的铁骑,而是连服装、性别都不够统一的杂牌军。
    夏隐默默的回想起史上著名的几起起义军狂殴正规军的战役,觉得好似哪一次都对不上号,想了半天后才忽然醒悟,自己是在东陆不是在前世的那个世界,都过来生活近百年了,居然还没适应,莫非是穿越壁垒的时候伤了脑子?
    就在夏隐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队身披甲胄的正规军已经都从夏隐面前经过了,只剩下那位殿后的将军和几名亲卫且战且退。
    因为追兵咬得紧,夏隐也看清了漫山遍野的杂牌军上方那一片不断变幻形状的恐怖黑雾,非常令她熟悉的气息。
    夏隐当机立断,奋起余勇,飞上那位银枪将军的战马,打算先蹭个马,保住小命,回头再来收拾这帮疑似入魔的杂牌军。
    那银枪将军甚是了得,发现有人上马,左手持枪对抗追兵,右手一个反手擒拿,抓住夏隐的肩膀就要给她来个过肩摔。
    夏隐身体虽然已经摇摇欲坠,还剩些许灵力,单挑几个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当下伸手扣住那将军的手腕,往下一压,道:“兄台,江湖救急,帮个忙!”
    那将军闻声回头,看清了夏隐的脸,浑身一震:“大姑姑?”
    啥?夏隐仔细看了一眼这位半张脸络腮胡子,半张脸都是血污的壮汉,迟疑道:“你是元祺,还是小二?”能叫她大姑姑的只有这两个了。
    薛元祺撤回右手,将银枪舞得水泼不进,逼退数名追兵后,大声道:“我是元祺,大姑姑救命!”
    夏隐有气无力道:“我都伤得只剩半条命,救命是不行了,救急还能凑活,待会儿我拦他们一下,你们抓紧机会跑啊!”
    说完,从乾坤袋底翻出已经许久不用的透明绣线,两根一股,弹指寄了出去,丝线迎风便长,刚好在追兵面前拦了两道绊人索。
    那些入魔的杂牌军力量虽强,行动却不甚灵活,第一排人被绣线绊倒后,后排的人一时刹不住,又被倒在地上的人绊倒,不过片刻功夫居然垒起了一道人墙。
    几名亲卫见状,想要杀个回马枪,薛元祺大叫:“不可恋战,魔尊在后方!”说完,一夹马腹,拖着夏隐率先落荒而逃。
    薛元祺这战马绝对是千里良驹,不过须臾便越过了那些撒腿狂奔的步兵和人疲马乏的普通骑兵,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一行人夺命狂奔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座大山脚下,薛元祺带人绕了半圈,走进一个山坳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夏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忍不住暗中喝了一声彩,这选址的人是个高手,不知从哪里找到这一出风水宝地。此地居然是山中山的局势,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这群山环绕之中还有一座略矮一些的独峰,薛元祺他们的军队就驻扎在独峰之上,围绕着山峰筑起了一圈木石结构的高墙,墙上旌旗招展,更有军士往来巡逻。
    而这曲折蜿蜒的山坳中更有不少机关消息,暗道阵法,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夏隐终于忍不住拍了拍薛元祺的肩膀:“元祺啊,这才十几年功夫,你们怎么就落草为寇了呢?这事儿,你父亲知道吗?”
    大约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这一群军士都放松了下来,薛元祺信马由缰缓缓前行之余,也顾得上将偷瞧夏隐的亲卫们一个个瞪回去了。
    听到夏隐的问话,牙疼般的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道:“待会儿见了父亲再同您细说吧!”
    说完,又朝两侧越挤越多的军士大吼:“看什么看,这是本将军的姑姑,自幼上山修仙的那个!没见过吗?还不快去叫山上的人开门,就说大姑姑回来了,让元祥赶紧滚出来迎接!”
    被骂的军士们个个作抱头鼠窜状前去叫门,心里默默吐槽,当然没见过啊!还有不少人贼心不死的偷瞄过来,这么年轻脸嫩,真的是将军的姑姑,老将军的姐姐?原来世上真有驻颜不老的仙人。
    夏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自己离开武阳城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五年,而薛家父子居然就在这十五年间硬生生把自己从一等贵胄作成了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真是作得一手好死,亏她临走前还觉得他们似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远大志向呢!
    莫非,是夺权失败了?这也是有可能的,若山越王同西荒魔修重修旧好了,再多几个英勇善战的定国公都不够看的。
    守门军士接到了消息,一边派人去通知寨子里的老将军和二公子,一边缓缓放下吊桥。战马踏着吊桥往寨子里走去,夏隐看到寨墙外同样挖了深深的壕沟,里面堆满了干枯的茅草,茅草底下还有无数尖利的竹钉、陷坑等安排,忍不住皱眉道:“情形很不好吗?”
    薛元祺“嗯”了一声:“这是我们最后的栖身之所了,要是大姑姑不来的话,这个寨子最多再撑半年。”
    “姑姑,姑姑在哪里?”一个人从远处边喊边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夏隐强忍着疼痛翻身下马,迎过去将人扶住,免得他翻下吊桥被扎成刺猬,苦笑道:“十多年不见,小二你怎么还是连路都走不利索?”
    薛元祥狠狠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拽着夏隐的双肩乱晃,呜咽道:“姑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给你传信都不回,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看那节节下滑的情形,就差哭晕再夏隐怀里了。
    夏隐忙一把捞住他,拉着这位只长胡子没长心眼的二侄儿往里走,满怀歉意道:“抱歉啊!姑姑的师门遭了大难,在一个地方躲了几年,后来又去了一个地方修炼,收不到你们的传信。好在回来的及时,你一会儿细细和我说说,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隐看着前方走来的人,眼眶微微一热,顿了一下,才艰难的将最后几个字说完。
    来人身穿重甲,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扶在腰刀之上,身形高大,龙行虎步,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多了深深的皱纹,正定定的看着夏隐,目光晦涩不明。
    夏隐深吸一口气,强笑道:“尚靑,你可老多了。”
    薛尚青嘴角勾了一勾,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目光一转,瞪着薛元祥,喝道:“一路喧哗,成何体统,医帐里还有那么多伤兵,你大哥带回来的人中也有不少伤患,军医怎么忙得过来,还不去帮忙?”
    薛元祥满脸不情愿的看着夏隐,夏隐对他使了个眼色:“看来元祥的医术大有长进,你先去忙吧。我先同你父亲说说话,回头再来考你的医术。”
    薛元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薛元祺上前一步,对两人道:“父亲,姑姑身上也有伤,我们一起回大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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