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夏隐只在公交车上远远瞻仰过某市看守所的大门,两世一生,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天牢。
不得不说,前世的影视作品还是很还原的,所谓天牢,标配就是高墙、厚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可惜对于夏隐来说形同虚设。
拍上一张隐身符,收敛气息,轻飘飘的越过高墙,在众人眼皮底下施施然进了山越国守卫第一森严的地方。
大约是这个时代治安不太好或是律法过于严苛,这天牢占地还颇为广大,分了东南西北四个区,夏隐转了东南西三个区,见识了诸如捉虱抠脚搓泥玩口水等各种行为却没见到任何一个血亲,忍不住唾弃了一把自己的运气,悄无声息的进了北区。
这北区也可算得上是天牢中的贵宾区了,入住率不高,墙壁牢门上也没有什么污渍。夏隐一直走到最里边,才遥遥听到人声。
一个女子正在哭闹:“娘,我好痛啊!这地面太硬了,咯的我疼死了。”这般分不清场合的撒娇,估计也就只有那位娇侄女薛倩兮了。
一个苍老的女声低喝道:“住嘴,如此吵闹,成何体统?”声音虽有些无力,但威严依旧。夏隐松了一口气,万幸母亲安好。
薛倩兮依旧哭哭啼啼:“过两天连命都没了,还要体统干什么,有人来看吗?”
老太君傲然道:“不到最后一刻,岂可轻言放弃。当年我和你祖父在天牢中三进三出,最后一次都已经押到断头台上了,不照样等到了特赦诏书。哪怕被迫跪在鬼头刀之下,你祖父的仪态风骨都无半丝可挑剔之处。这才有了后来“山越风骨,半在薛府”的美誉。”
风骨这个东西吧,对有的人来说重于泰山,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一不能饱腹二不能致富,根本就是半文钱都不值,薛倩兮显然属于后者。老太君的话丝毫没有打动她,反而换来变本加厉的哭闹。
夏隐在那些哭闹中毫不费力的分辨出了无数对自己的抱怨,看来定国公府果然是被自己连累了。她正要现身,就听另一边的牢房中响起一个男声:“倩兮,你别这么说,大姑姑不是那种人。”
薛倩兮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猛然拔高:“薛元祥,你是傻的吗?她都把你扔在青云阁自己跑了,你还替她说话。我们因为她在这里坐牢,她说不定在……”
“在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从薛倩兮身后响起,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扑到母亲怀里后才敢回头看过来。
薛夫人一把搂住女儿,借着天牢里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夏隐的面容,忍不住双手合什:“谢天谢地,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的宁儿啊……”老太君颤巍巍伸出双手:“你这段时日去了哪里?可有受伤,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对面牢房传来“咣当”一声,薛元祥扑到牢门上大叫:“姑姑,你怎么进来的?”
夏隐对他和身后的薛元祺,还有另一位盘腿而坐,不动如山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笑道:“稍安勿躁啊!”
说完,在老太君面前蹲下身来,握着她的手道:“门中有事,回去了一趟,耽搁了些时日,让你们受苦了。”一边说话,一边为老太君输送灵力,疏通经络。
老太君觉得自己僵冷的身子瞬间温暖轻松,反手抓住夏隐的手道:“王上说,你拿走了他的长生不老药,若我们不把你交出去,便要满门抄斩,你到底……”
夏隐笑了笑,打断了老太君的话:“我既然回来了,自会让他再恭恭敬敬的把你们请回家去。你们先在这里耐心等着,我这就去见他。”
说完,一个闪身,又到了对面的牢房,把薛元祥吓得一个后坐,若非薛元祺托了他一把,便要来个现场版的平沙落雁式了。
夏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小二,受苦了。”
薛元祥嘿嘿笑:“不苦,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天牢里啦。”
薛元祺瞪了弟弟一眼,道:“姑姑真要去见王上?你真拿了他的长生不老药?”
夏隐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薛元祺皱眉道“可王上说了,不交出丹药,便不赦薛家。”
“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不过保他容颜不老,再延几年寿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且先去见见他再说。”
“嗯哼、嗯哼!”一直盘腿坐在角落里默然无声的中年人忽然放大声音咳了两声,缓缓站起身来。
那男子浓眉大眼,轮廓分明,刚毅的下巴尤其抢眼,眉眼与夏隐毫无相似之处,大概是肖父吧?
夏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步履沉重的如同走钉板,率先打了个招呼:“你是尚青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
面对夏隐这自来熟的态度,薛尚青呆了一呆,他是个严肃谨慎的孝子,夫人来信说母亲认回了失踪多年的大姐,并将大姐的仙术吹得神乎其神得时候,他基本持怀疑态度,本想派个暗卫去查查夏隐的来历,谁知暗卫还没出发,将他降罪下狱的诏书就到了,因此,他一直认定,这所谓大姐不是政敌、便是敌国派来搞垮他们薛家的奸细。
可今日一见夏隐,这通身的气度、不凡的法术,还有他与母亲和自家两个儿子之间的亲昵信任又令他动摇了。只是,对着这张比女儿还娇嫩的脸,一声“大姐”怎么也叫不出口。
夏隐了解的笑了笑:“看着这张脸叫姐姐有点别扭是吧,不叫也没关系。”说完,递给他一个小瓶子:“看你的样子,镇守边关留的暗伤不少,给你点药,一天一颗,趁着天牢里清净,好好调息,回头我帮你把这些陈年旧患一一拔除。”
薛尚青脑中千头万绪,捏着药瓶一时无语。老太君在对面牢房里中气十足的训子:“不孝子,还不谢谢你姐姐。除了姐姐,谁会这么为你着想?”
呃,这话说得。夏隐遥看着低下头去眼色晦暗的弟媳妇,苦笑道:“娘,小点声,别把狱卒招来了。”
薛元祥伸着脖子看着父亲手里的药瓶,满脸写着“我很好奇”,若非药瓶在父亲手中,恐怕他早过去一把抢过来了。
夏隐伸手挡住他的视线:“这是治疗暗伤的药,对你无用,不许瞎试。”
薛尚青终是抱拳施了一礼,低声道:“王上心思莫测,所谓长生不老药,只怕是借口,多加小心。”
夏隐笑道:“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
薛元祥狠狠掐着自家哥哥的胳膊:“大哥,我也要修仙。”
薛元祺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胳膊上抠下来,放到他的另一条胳膊上,冷冷的道:“掐!”
薛元祥闻声动作,然后……“嗷”一声惨叫:“你干嘛让我自己掐自己?”
薛元祺:“梦醒了没?你没有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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