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云又“啊”了一声,声音特别大,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高一的时候,”蓝珊说,“我去处理的,没敢告诉家里。”
唐秀云大致听明白了,她也知道是自己的管教方法出了问题,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夹杂着对蓝珊和蓝玥的愧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这孩子...”
“妈,”蓝珊叫道,“今天让蓝玉跟我走,我明天送他去学校,再跟他班主任谈谈,这事给老师个保证就没事了。你跟我爸就别管他的学习了,给他做点好吃的,别让他营养跟不上就行,饿瘦了爷爷奶奶又该心疼了。”
唐秀云道:“那我们就不管他了?你又不在家,谁看着他学习啊?”
蓝珊说道:“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他要不想学习,你就是每天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也没用。以他现在的状态,你越逼他,他反抗的心就会越强烈。”
唐秀云盯着蓝珊看了半分钟,说道:“你不结婚,是不是也跟我叛逆呢?”
蓝珊翻了个白眼,没接话茬,说道:“林千树说只要蓝玉能考上泸大,就给他买辆车。”
“什么?”唐秀云一脸震惊,但好在她还没财迷心,“你又不跟人家结婚,怎么能让千树给他买车呢?又不是一百二百的。”
蓝珊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现在这能先扔个包子让了蓝玉去去追了。蓝玉很聪明,他虽然懒,理科又跟文科不一样,不用死记硬背,只要他肯用心,就算不能回到入学时的水平,考泸大应该没问题。”
唐秀云一听,突然有了信心,她不是对蓝玉有信心,而是蓝珊从没有让她失望过。如果不是蓝珊今天提起,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经的确有过重男轻女的想法。想起那些事,唐秀云有些愧疚,她拉住蓝珊的手,刚要说话,蓝珊就把手抽走了。
“妈,你不用这样,我没那么脆弱,你要是感情充溢,无处宣泄,去哄哄蓝玥和江新杰吧!”蓝珊笑道。
唐秀云撇撇嘴,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千树结婚?家都盼着呢!”
蓝珊也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思维,能从蓝玉的学习直接跳跃到自己的婚事上,真是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好在这个时候,爷爷奶奶从外面回来了。蓝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接过了爷爷奶奶脱下来的外套。
林千树也从蓝玉房间走了出来,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奶奶答应了一声,说道:“你来了!”
爷爷头也不抬的走进了卧室。
蓝珊回头看见林千树一脸惶恐,知道爷爷没有理他,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奶奶,”蓝珊拉着奶奶的胳膊,“爷爷怎么了?生气了吗?”
“没有,你爷爷心情不好。”奶奶又转头对林千树说,“你坐着吧。”
林千树答应了一声,看着奶奶进了卧室,然后对蓝珊说:“爷爷怎么了?”
蓝珊看了他一眼,说道:“爷爷心情不好。”突然笑了笑,“你怎么就吓成这样啊?”
林千树说:“我还以为爷爷见到我不高兴呢!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啊,能不害怕吗?”
“这事以后就别提了啊!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忘不了呢?”蓝珊见妈妈正在那发呆,伸手在林千树腰上捏了一把。
林千树眼睛一红,就要低头来亲她。忽听到唐秀云咳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撞蓝珊脑门上。转头一看唐秀云是真咳嗽,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转过来头正要继续,却见蓝珊已经走进了厨房。
蓝珊去厨房倒了两杯水,端着走到爷爷奶奶的卧室门前,说道:“爷爷奶奶,我进来了!”
过了几秒钟,奶奶才在里面说:“进来吧!”
蓝珊推门而入,见爷爷面窗坐着,一动不动,奶奶拿着一块小抹布正在擦着地炕。
“不喝口水吗?”奶奶停下来,拿着抹布的手臂横放在左腿膝盖上。
爷爷还是一动不动。
蓝珊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见到过爷爷这样,在她眼中爷爷是个很有威严的人,平时不苟言笑,但对晚辈都很疼爱,不理人还是第一次。
突然爷爷抬起手臂在眼睛上蹭了蹭,好像是在擦眼泪。
爷爷哭了?蓝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里是个大大的问号。
“我和你爷爷去看了一个朋友,”奶奶说,“在医院里,快要不行了,恐怕活不了几天了。”语调很悲伤。
蓝珊这才明白,年纪大的人见到有同龄人去世,难免心情不好。
她正要安慰几句,爷爷突然说:“蓝珊,和千树结婚吧!”
蓝珊只觉一道闪电直劈天灵盖。
这几年除了奶奶、妈妈、爸爸还有姑姑姑父,几乎所有亲人都曾劝过她结婚,唯独爷爷没有劝过一句。所以爷爷这句话比所有人的话加在一起分量都重,蓝珊只觉脑子嗡嗡嗡的,就像有一群蜜蜂在里面乱飞。
“我和你奶奶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了!”爷爷又说,“就当是完成我们的心愿吧!”
蓝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趁着奶奶劝爷爷躺下休息的时候,逃离了爷爷奶奶的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林千树明显的感觉到了蓝珊的不开心。他松开右手,握住了蓝珊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不开心啊?”
蓝珊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和我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林千树笑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蓝玉的房门不隔音。”
蓝玉突然从后座探过头来,笑道:“姐夫,你偷听就偷听,别赖我的门啊,我的门是木头,又不会说话。”
“小舅子你太不仗义了。”林千树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偷听的,我就是想听听你和阿姨说什么。”
蓝珊说:“偷听就偷听,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不坦荡荡吗?”
“我主要是,”林千树放低了声音,“怕你生气。”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蓝玉。
蓝玉故意捂住耳朵,说道:“我不听,我不听,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蓝珊和林千树对望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林千树家,蓝玉被一屋子的花惊着了。哇哇哇哇了半天,也没合上嘴。
蓝珊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要敢多嘴乱说,我明天跟你们班主任谈话的时候就请他老人家好好看着你。”
“姐夫,要不明天你送我去学校吧!”蓝玉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林千树说:“从法律意义上讲,我还不是你正式的亲人,我没有这个资格。”
“你俩不是串通好了想要整我吧?”蓝玉说着做了一个要夺门而逃的姿势。
蓝珊说道:“你就别抱着任何幻想了,你拐带成绩优秀的同学出去看电影,就算我们能放过你,那女孩的家长能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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