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待蛾来》第一百二十九章 登州金灵子 暗守九重天

    出得牢门之后,杨雨寒便顿感玄灵恢复、已能够再施真气,于是他当即扯掉枕巾,用玄法止住了血。
    “你把它赏给我吧。”尹君竹毕竟是这东林枋的二掌柜,瞧见那枕巾无处可放,她就忙讨了过来,然后用法术化为了齑粉,“你的手……伤得重么?”
    “无妨。”杨雨寒微笑着回答,接着又听那黑豹慨然说道:“杨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多多包涵呐。”
    杨雨寒忙客气道:“呵呵,东掌柜也是拿贼心切,在下可以理解。”
    “唔。”黑豹颔了颔首,似是担心他尚有积怨,所以随之又补充说,“那安常在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行踪诡秘、难以捉摸,他每在外面流窜一日,便会给各地的百姓徒增一日的风险,实在是危害太过巨大。”
    杨雨寒点点头道:“嗯,在下明白,否则也不会留下来协助沈大人破案。”
    “嗯。”黑豹瞧杨雨寒如此心宽,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径向着牢门左侧的墙壁上唤了一声,“金灵子,你出来吧,让公子见上一见。”
    杨雨寒闻言一奇,循着他目光望去,即见一青年男子泰然自若地从墙内迈了出来。
    这男子白发及腰,眉目极为俊秀,着一件白色长衫,踩一对白色布鞋,浑身无一丝杂色,甚至连瞳孔都是乳白,直仿佛雪做玉成,好似是画中之人。
    杨雨寒此时才知:原来这监牢并不是无人看守,而是有此人在暗中观望。且东掌柜肯放他出来,也应该不只是轻信其言,定是有此人从旁作证,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那男子恭敬地抱了抱拳,却始终一言未发。举手投足间,颇具翩翩仙风。
    而面对如此潘安之貌,杨雨寒虽然不好男色,一时也还是难以移目,于是他一边静静地瞧着金灵子,一边抱拳回礼。
    待二人相识之后,东掌柜便继续介绍说:“金灵子……乃是登州老北山(今蓬莱田横山)的山灵所化,跟随我已经多年,如今担任着‘困尘寰’的守卫,只要有他在……那些收押此地的贼人便自然逃脱不得。”
    杨雨寒礼貌地笑了笑:“唔,金兄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看就非是我等俗人可能比拟啊。”
    金灵子闻听他如此盛赞,旋即缄默着颔首作礼。东掌柜见此情形,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呵呵……就是他生性内敛、太过少言寡语,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杨公子多多担待。”
    “哪里哪里。”杨雨寒忙摆了摆手,黑豹左右观瞧,见此刻暂无它事,所以就让那金灵子退了下去,然后,他便带着这杨、尹二人,沿过道走向了前方。
    ……
    幽长的石洞内,荧光清澈,铺落在黑豹柔亮的皮毛上竟泛起如水的波纹。
    二人接触的久了,他已不再有初识时的那份冷漠,不过他身上散发的威严之气,依然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就有点像宋朝峰,即使他站在你的面前,也还是会让你觉得难以捉摸、高深莫测。
    杨雨寒走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久不见沈从武的身影,遂匆匆收了收神,低声朝黑豹问了句:“东掌柜,沈牌头去哪儿了?”
    黑豹说:“他有些事,想要审问南关二人。我等在那里不太方便,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那两个孩子关在何处?”
    黑豹侧了侧首,脚步却依旧未停:“在‘困尘寰’的第六重。”
    杨雨寒奇道:“第六重?此地共分几重?”
    “九重。”黑豹顿了一顿,又为他仔细地讲解了一番,“这‘困尘寰’……是一座山,以九霄为名,关押的皆是为祸四方的魔物,和那些非朝廷所管、或是还未来得及押解至衙门的获罪之人。
    咱们现在所处的乃是第一重,名为中天,再往下……依次为羡天、从天、更天、晬天、廓天、咸天、沈天和成天。而越是往下……收押的囚徒也越是危险,所以公子虽知晓了此地的存在,也切莫心生好奇,随意往深处试探。”
    杨雨寒点点头道:“嗯,在下明白。”
    “唔,那就好。”黑豹说完,接着就陷入了沉默。但跟随他已经多年的尹君竹知道,有些话……大掌柜不方便说出口,于是她就忙接了下来:“在这‘困尘寰’中,唯有中天环境最好,不但监牢最少,而且大多空着,衣食器物也一应俱。方才……是大掌柜特地嘱咐奴家,一定要将杨公子安排此处,还说即使那安常在真的附身于公子体内,也得尽少地牵连公子,不想让公子多受一分牢苦。”
    她这话说得漂亮,杨雨寒也只得道了声谢,待黑豹淡然回应之后,他遂又旋即问了句:“那不知……安常在的案子,可有何进展?”
    黑豹想了想说:“沈大人应是有了些许眉目,不过……也得等他审完了南关二人再说。”
    “嗯……”杨雨寒沉吟着应下,心想这安常在一案……怎会跟那两个孩子扯上关系?
    虽然关山月和安常在一样,尽皆善使学术,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并且听南怀槿的意思,他二人早就已潜匿在东林枋内,而即使安常在果真在此,也仅是昨夜方至,其双方难有交集不说,可就算是被南怀槿遇上了,便凭她那股一心“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劲头……哪里肯轻易放手?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经过了石洞之中的另一间监牢,杨雨寒本能地向内瞥去,果然见里边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他倏忽又想起自己被尹君竹弄晕一事,所以又随之问向了尹君竹道:“尹姑娘……你是宫商力族人么?”
    尹君竹一听,接着柳眉轻挑,温柔地反问了句:“公子何处此言?”
    杨雨寒边想边答道:“在下……是看姑娘能以琴发力、将我等尽数击晕,所以……”
    “唔。”尹君竹点点头,坦然地说道,“奴家虽的确是身负宫商力,但却并非正统,我们尹家仅是宫商力一族的一个旁支,能够继承此怪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哦……原来如此。”杨雨寒作恍悟状,虽然尹君竹说得不尽详实,他也不好去刨根问底。
    “那,公子你呢?你到底来自何处?”
    杨雨寒闻言一愣,疑惑她怎么会问上这么一句。然而尹君竹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他觉得愕然了。
    “公子莫惊,由于来我们东林枋的人数太多,难免会有些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稍有大意就会引来乱子、甚至是大的祸端——比如那南关二人。
    所以,每当有新的客官进来,我等便会从各地搜集信息,以求未雨绸缪。但……饶是以东林枋之能,也仅能探听到公子近几日的一些情况,而公子此前的所有经历……竟似是一片空白。
    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即使是行踪诡秘的几大杀手组织,以及那出没无常的魔派教众,也决难做到这一点。再加上六日前……莱州陨人的出现时间刚好跟公子有关的信息相符,遂难免让我等猜测你就是那位异人。
    所以……”
    “哦,我不是。”杨雨寒泰然自若地说道,回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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