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外之人听到场中二人的话后,他们都是愣在了原地,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个灰发女子就是「魔王」这件事,而此刻,这位「魔王」似乎与...「白发剑圣」认识?并且关系不浅的样子。
这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情。
「白发剑圣」曾在极寒的西北区域斩杀了无数魔王军,那是这个男人成就「白发剑圣」之名的荣耀,而「魔王」却是那无数魔王军的主人,这二人之间除了敌对还有着其他的关系?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芙洛蒂等与贝伦熟识多年的老同学也是满脸的疑惑,能让那个男人说出那番话的一定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可这个人,竟然是「魔王」?
“贝伦他...”
墨菲斯怔怔的望着那两道身影。
此刻在那破损的广场上,贝伦就这样捧着眼前女子的脸颊,他的表情何其温柔,即使痛苦加身也无法改变他此刻的柔情。
想拯救她,这是他唯一的心情。
莉丽丝在沉静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已经晚了,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够接受失败的结局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可以赢。
只是一味地在挣扎着,为了那本就看不到光明的希望。
正如她与西丝娅所说的那样,如果她有一个能够支持着自己的人就好了,可这只能是一个不可能拥有的奢望。
贝伦缓缓放下了手,他就如此近距离的注视着这张与当年一般无二的熟悉面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年里所有的记忆画面。
他其实很清楚现在的状况,莉丽丝没有想着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界,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可以赢,只是身为「魔王」,她想要对得起自己的子民,这便是她对自己最后的救赎了。
死,才是唯一的结局。
莉丽丝的身上荡漾起了灰色的魔力波动,在无形之中与眼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她神色平淡的说道:“杀了我,一切都结束了。”
“莉丽丝...”
听到莉丽丝的话,贝伦也是注视着她,神色变得哀伤了起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握起,他没有办法了,想要拯救她就只有杀死她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认识的只有我的子民。”莉丽丝的眼帘微微低垂,她似是自嘲似的露出了一抹淡笑,她说道:“除了他们,我就只认识你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孤身一人,魔族子民需要她来庇护,而她又不得不扛起这杆大旗,在她迄今为止二十余年的人生当中,却有那么一年感受到的快乐,是远胜过其余二十余年所累积起来的。
她还有一个朋友,也或许是占据了她整个心灵的最重要的人,她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但她不得不承认,寂寞的人生中能遇到这么一个人,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想哭。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没有人知道她的经历,但她也有着自己的梦想,她也想有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睡觉的地方。
如此令人沮丧和失望的世界,也只有心中的那份想要获得的梦想,是即使无比寂寞的她也怀有的遗憾和留恋。
如果可以死在他的手中,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莉丽丝飘向了半空,她那仿佛释然了的目光望着下方的白发男子,她轻笑着说道:“我没法救你,那么,陪我一起走吧?”
起码在最后,我还能与你在一起,也算是完成我的梦想了吧。
望着那早已经对世界不存希望的女子,贝伦的心灵都是在此刻疼痛了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
她承受了多少痛苦?他无法感同身受,但那双眼神,早已经充满绝望了啊。
“对不起...”
听到这句道歉,莉丽丝则是抿着微颤的嘴唇,她的右手紧握了起来,魔力在身后盘旋而起,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的缘故,那股魔力也是在剧烈的颤动着,最后汇聚成了失控的大海一般,她又是将右手缓缓抬了起来。
“动手啊!你不杀了我,我就杀光所有人!”
这样的激将法对他是没用的,他懂,她也懂。
此刻的贝伦已经走到了尽头,肉身开始变得具有几分透明感了,他的魔力频率已经逐渐与魔力维度达到水平线上了。
那晶莹的虚空之泪从脸颊掉落了下来,这滴眼泪仿佛令两个维度共鸣了一般,泛起了淡淡的蓝色涟漪。
“我...知道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样传了出来,贝伦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想像小孩子嚎啕大哭,但此刻的忍耐却是令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右手剑指并了起来。
嗡!
清脆悦耳的剑鸣之声响彻了天地,于此刻,那灰色的大海便是遮天蔽日般的盖落了下来,而就在所有人都凝视着这一幕的时候,一道深蓝色的剑光便是撕列了苍穹,将那可怕的魔力汇聚成的大海给切断了去。
这股力量,已经近乎神迹了。
望着这一幕,莉丽丝却是笑了起来,她在此刻将自己的所有魔力都释放了出来,天地归于灰暗当中,乌云皎月仿佛都被包裹在了这片世界当中一般,而那片星空已经全然看不见了。
全力以赴吧。
那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强大魔力就这样覆盖了这方天地,整座艾洛兰亚已经看不见外面的星空了,而在那虚空当中盘旋着一道巨大的灰色魔法阵,它正在转动着,仿佛勾动了天地之理一般,它具有比战争型魔法禁制强大无数倍的力量。
其中蕴含的力量,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整个世界给毁灭一般。
将所有东西都释放了的莉丽丝已经是不亚于“神话”的西丝娅了,她脸上带着笑容,而嘴角却是流下了血迹,那双五芒星的眸子里有着璀璨的光辉,而她的视线也在此刻从未离开过那道白发身影一分一秒。
当众人看见那盘旋在天空中的巨大魔法阵后,他们的心中都是充满了绝望,那股力量于他们而言就是如同神灵的力量一般,那是不可反抗的,是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强大。
一切都结束了吗?
就在那些人已经觉得结束了的时候,芙洛蒂她们却是没有就这样绝望下去,她们凝望着那道低着头的白发男子,她们坚信着,那个男人是最后的希望,他绝对可以打破绝境!
此刻的贝伦已经到了肉身崩坏的边缘,他没有去看天空中的灰色魔法阵,而是看向了自己已经几乎虚无化的双手,他没有死亡来临的恐惧和无力感,只有满心的愧疚。
“拉缇尔、拉缇丝、艾尔、莱雅、伊莉雅、露米娅、希尔...”
他轻轻的将那几个女孩的名字给念了出来,随后脸上便是绽放出了苦涩的笑容,他的眸子缓缓闭合了起来。
“对不起,原谅我再一次的不告而别。”
未来啊,我大概无法陪伴你们了,你们肯定会为我而哭泣的吧?不要太伤了啊,我也会很难过的。
拉缇尔啊,明明在不久之前才回应了你的情况,我现在就要离开了,很抱歉,看来我作为一名恋人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呢?
拉缇丝,你在学校里可要好好学习啊,毕业了一定要找份好工作喔,你那么爱偷懒,一定要找份适合自己的,不要累着啦,哥哥会伤心的。
莱雅你呢,是家里的最年长者呢,我走之后可要拜托你了,虽然现在已经成熟很多了,但那调皮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呢,拜托啦。
还有伊莉雅,哥哥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不过未来,有大家陪伴着你,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啊对了,可不能被一些坏小子拐走了喔,啊啊啊!想到伊莉雅可能要嫁给别人,我就莫名的火大呀!
抱歉了露米娅,以后不能再做饭给你吃了,你的手艺可是很好的!多多尝试着让自己亲手做吧?还有呀,希望你可以帮我去和银鸟冒险团的大家道个别呢。
希尔,虽然老是和你吵架,但我可是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哟,我们可是家人啊,这一路的旅行,你应该不讨厌吧?
最后...
对不起,艾尔。
婚礼我可能没法去了,原谅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么多年,谢谢你能够做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告白晚了那么多年,真是对不住。
如果有来世的,我一定要把你...啊,不对,我就坦然我很花心这件事吧,如果...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要把你们都娶走!一个都不落下!
原来,我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啊。
如果你们可以听到就好了。
那双闭合的眸子里流出了眼泪,一时间泪流满面,直到真正要走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怕死,因为他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和她们说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可是啊,眼前还有一个重要的家人,需要他来陪她走完这最后的路。
“贝伦!”
他听到了芙洛蒂、乔恩娜她们的呼唤,而他也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眸,那眸中散发出的深蓝色辉光照亮了整个世界,他的魔力于此刻与魔力维度的频率达到了同步的状态,思维与魔力维度完成了共鸣,肉身化成了虚无,变作了深蓝之色的灵躯。
同化,魔力维度。
此刻的他,成为了真正超脱的存在,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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