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很清楚冰洛处于什么状态,自从他去了古天血路的轮回之中后,才终于明白冰洛的真实身份。
冰洛并不是人族,而是枯寂世界的种子,是九个纪元以来唯一存活的希望。
纵然是九个纪元以来所有的强者都护着她,她也经不起这一股枯寂之力了。
她每一刻都在老去。
她体内的力量预示着这九个纪元以来最后的传承,时时刻刻对抗着枯寂,这股力量每消耗一分,她就会虚弱一分,因为这是她对抗枯寂的仅有的资本。
要救醒她,并不容易。
要彻底让她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成功遏制枯寂,让枯寂世界的这些遗民繁荣起来。
她与枯寂世界息息相关,共为一魂。
辜雀将她放在床上,轻声道:“我一定会找到对抗枯寂的力量,如果需要下棋,那我就去陪百晓生下棋,我什么都不怕,早就不怕了。”
他说着话,大步走出房间,飞上天空,怒吼道:“神雀盟万民何在?天姬盟后深受重创,需要你们的意志,需要你们的祝愿。”
声音传遍神雀盟,一个个百姓闻言一震,立刻大喊出声。
“天姬盟后需要我们。”
“一起为天姬盟后祈福。”
“愿天姬盟后早日康复。”
辜雀是神雀盟的主人,是他们共同的魂,所有人都愿意为他而死,更何况这区区万民宏愿。
所有人都在祈祷,那一股意志宏愿从神雀盟各个角落飘来,汇聚成瀚海怒流,全部涌向神雀皇宫,灌注进冰洛的身体。
辜雀知道,这其中大部分万民宏愿都是没用的,只有神雀星这一批枯寂世界的遗民的宏愿,才对冰洛有用。
希望她能早日醒来吧,早日见证我辜雀对这一片世界的步步蚕食。
他大步走了出去,站在了皇宫广场之外,踩着残破的土地,他能感受到从泥土之中散发的芬芳。
这一片大地虽然残破,但依旧坚实,依旧可以承载生命,承载一份独特的文明。
众女都忙去了,轩辕阔等人更是脱不开身,神雀盟就像是一个废弃依旧的机器,除了曾经的荣光和尊严之外,什么都需要重新启动。
辜雀心有感慨,缓步朝前走去。
他没有御空飞行,更没有打破时空进行最极速的穿梭,他如一个平凡人一般,走在这片属于他自己的土地上。
他知道,这个地方是伟大的,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挫折而屹立不倒。
文明的存在,伟大之处从来不在于它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就,而在于它经历了多么深重的厄难。
辜雀走在大地上,大地每一刻都在给他营养,他的心不在体内,而在世界之中。
每走出一步,他就感觉身体消失了一部分,走出几十步之后,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他进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但他依旧走着。
神雀盟大战刚过,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和大地,满地都是尸体和伤员,谁又敢相信,这等惨状竟然是相对幸运的一批人。
更多的人,比如紫荆花文明,他们的消逝是无声无息的。
浩瀚的灾难从来都悄无声息。
“盟主!”
“是盟主!”
“参见盟主!”
轩辕阔的救助工作已经在进行了,各个军队全部投入了救援之中,而且其他健康的民众也自发形成组织,井然有序的帮助着同胞。
整个神雀盟浑然一体,拧成了一股绳,效率高得可怕。
辜雀的眼神是深邃的,他看着四周,目光所及不知多远。
“大劫之时,患难与共,互相扶持,拯救同胞,此为神雀盟之英雄。”
“灾难之际,趁火打劫,在秩序尚未恢复的时候欺压百姓,谋取利息者,此神雀盟之公敌矣。”
“前者,神雀盟所有的百姓都记得他的恩情,后者,面临的不单单是同胞的鄙视与仇恨,更要面对我辜雀的屠刀。”
一个个百姓跪了下来,眼泪滚滚而流,全部大吼出声。
辜雀叹息道:“于破败中崛起者,为希望之根,于烈火中重生者,为神兽血凰。佛门般若涅槃万年而成佛,苦罗至尊永堕黑暗而复苏,野草经刀割而来年丰茂,硕果因花落而结胎成熟。”
“天下万物,莫不遭劫,神雀亦如是也。”
“你们今日所流之血,皆是子孙后代骄傲的根源,神雀盟欲问鼎天下,诸君亦是舔砖之人。”
辜雀的语气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明悟,让四周众人沉醉其中,像是获得了力量。
等他们反应过来,辜雀已然不在了。
他依旧在走着,走遍了神雀盟七大星系,走遍了整个大千宇宙。
每一个灵魂都曾见到他的身影,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一道身影足以给他们希望,给他们信心。
这一片古老而贫瘠的土地,终于又将进入和平,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辜雀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意识,《道衍》极速运转着,完美的大道不断朝下衍生而出。
从殒道之境到亘古之境,从亘古之境到天道之境,并且还在不断衍生。
他的目光越来越远,看到了神雀盟无数的百姓在尽力的去面对劫难之后的悲伤,这其中有人坚强,有人怒吼,有人绝望,有人痛哭,人生百态皆在这里。
他看到大千宇宙之中,各个星辰都等待着神雀盟的救援,无数的小势力也在尽力救治民众,世界的规则重重叠叠,辜雀是这里最顶端的存在。
而他的目光越来越远了,他看到了紫荆花文明残破的疆域无声无息,形成黑暗的绝域,看到了仅存的疆域有天衍强者惊战,陨落宫主运筹帷幄,已然掌控大片领土。
“谁!”
陨落宫主猛然回头,他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扫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辜雀的目光范围越来越广,似乎已经将整个苍天万界都覆盖了。
他看到了一个个文明在密谋什么,看到了一个个圣雄在沉思,在疗伤。
甚至看到了法尊还在参悟人形杀器的方法,看到了古天血路之中血海翻涌,酆都摇晃,弱水河巨浪滔天。
“有人!”
“到底是谁?”
“好神秘的目光。”
一个个身影站起,一个个古老的存在抬起头来,他们都感受到了辜雀的目光,却无法猜到这目光来自于哪里。
辜雀缓缓闭上了眼,他看不到诸天星辰了,他只能看到无尽的鸿蒙,无尽的规则,还有朦胧的世界。
这一刻,整个寰宇似乎都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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