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开元默默在自己屋里忙着。
任无当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她很想同洪开元谈谈,我们没找到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洪开元很忙。
看到任无当一手扶着门框一脸思索表情,他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冷笑。任无当微微一愣,冷笑?还有目光里的尖锐光芒。这表情——在哪儿见过?
洪开元并没有说话,只摆摆手,表示我很忙。
任无当只得离开。
洪开元倒是召了斗君问话:“造了中子弹?”
斗君呆了:大大大王,什么意思?
洪开元道:“造了就用一下吧。”
斗君噎了一会儿:“师父的意思是……?”
洪开元目光冷冷地微笑着问:“不想用?”
斗君真不想,然而,如果洪开元认为需要用终极杀伤武器了,那意思是我们必定要一败涂地了?
为什么?无当认为洪开元是送武器去了,斗君也认为这种猜测可能性极大。那么,什么让洪开元改变思路了呢?师父认为师伯们故意把他送到陆珺手中受折辱?还是,要骗走她手中最后的威胁?
斗君微微一笑:“斗君听师父号令。我只是以为,只要师父出手,应该用不到这一步。”
洪开元淡淡地:“让交给我,也不会安心,自己布置吧,自己拿着按钮。如果真的输了,自己选择,是再一次囚禁五百年,还是同归于尽。不管选什么,别犹豫。李耳手里的太极图能立刻打开一个异空间通道。不过,中子弹,看到光时,人就中招了,仪器自然也毁了。自己决定,别后悔就好。”
斗君轻声问:“陆珺是怎么得手的?师伯们,有意如此?”
洪开元沉默一会儿,没出声,挥挥手。
斗君告退。
斗君立刻向任无当交流了谈话内容,任无当呆住,半晌:“那么,师父可有说过,让发射时要通知他一声?”
斗君扬着眉毛摇摇头。
任无当支头,半晌:“让通知我一声了吗?”
斗君道:“所有弟子里,只有有开辟异空间能力,我不通知,难道要自杀吗?”
任无当道:“然而,他并没让通知我。”
斗君道:“或者,师父觉得这事不用吩咐。”
任无当点点头。
斗君半晌,才有点弱弱地问:“是觉得,师父不太一样了吗?”
任无当看她一眼:“目光尖锐寒冷。”
斗君点点头:“师父,原本,为人温厚。”基本上已经是软糯级别的温厚了。
任无当沉默。
陆珺对师父干了什么?师父为什么不让孔宣杀他?那种寒冷到极点的目光,象被陆珺传染了一样。任无当忽然间明白,她为什么觉得洪开元的眼神有点熟悉,那眼神酷似陆珺。虽然他们赶去的很快——陆珺依旧来得及向洪开元所有最黑暗的记忆,那些记忆在人的灵魂里留下伤痕,甚至完全改变一个灵魂。
斗君缓缓道:“所以,怀疑……”
任无当微微叹口气:“恐怕他有过很痛苦的经历吧。”
斗君微微不悦:“即使不告诉我师父是个程序,我就真不知道吗?即使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任无当看她一眼,半晌:“他是个人。”
斗君无语望天,转念想想,任无当爱洪开元,让她承认自己爱情是个幻觉确实太残忍。当即改口:“我怎么通知,打开异空间时,我得来得及进入。”
任无当平静地:“那就等我靠近时发射。”
斗君内心骂一声,这等于在决定发射时间,然而,她还能选同归于尽吗?再说任无当有更全面的信息,可能更适合做决策。她只得点点头:“也好。”
洪开元转身,看到任无当,微微皱了下眉。
然而这嫌恶的表情并没有赶走任无当,无当轻声问:“陆珺对做了什么?”
洪开元微微扬眉,反问:“做了什么?”
无当问:“的眼神……如果受了什么刺激,别做过激的决定,以免后悔。”
洪开元嘲讽地笑了:“觉得,我应该继续退让,等们死光?”
无当轻声:“不论如何,请三思。”
洪开元坐下,微扬着下巴,冷笑:“等死了,猜,我会不会后悔?”
任无当沉默片刻:“那么,真的……”真的要为我们同的家人族人一战吗?做神的叛徒?
洪开元目光疲惫地凝注着不远处的虚空,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
任无当半晌:“那么,师父也许,应该商量下这一仗怎么打,如果打赢了,或者,就不必同归于尽。”
洪开元依旧望着远,半晌:“说吧。”
任无当心中微微一动,问一声:“师父还有几件秘密武器,不拿出来用吗?”
洪开元的眼神微微闪烁,挥挥手:“去吧,我再想想。”
任无当看着洪开元,洪开元的眼神忽然间刀子般锐利地划过,毫无怯意地瞪着任无当:“嗯?”
任无当只得欠欠身:“是。”
然而,洪开元并没有秘密武器,他有什么武器,都是公开的威慑,或者说,至少任无当不知道洪开元有什么秘密武器。正确的回答应该是:“什么?”而不是:“我想想。”
任无当内心发冷,出了什么事?
不至于,不应该,不可能……
大战就在眼前,师父下令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她怀疑师父至少是不正常,怎么办?
师父自己设置了拒绝任何观念调整与记忆植入,陆珺用什么办法破解?
内心一丝寒意,破解很难,破坏却容易得多。
如果师父被入侵了,师父的记忆与人格可能都已经不存在。
这种时候,她应该怎么做?上报师爷,要求审核师父的记忆与程序,然而,师父拒绝微调,所以,如果她提出要求,可能的结果是强行重装整个程序覆盖原有记忆。
原有记忆……
师父原本的决定,是牺牲他们吧?
被陆珺抓去后,忽然决定一战,从好处想,也许是陆珺的悲惨经历触动了他,让他愿意——他会愿意为妖一战吗?背叛自己的种族?
如果真是那样,程序覆盖之后,师父会忘了这段经历,他的决定依旧是袖手旁观,甚至给刽子手递刀。
她必得选择,是把自己族人置于危险之中,还是置洪开元的安危不顾,当做自己完全没看到疑点。
任无当那个理智的表情之下,整个灵魂浸没有无限悲哀中。要不,做个纯真的小女人吧,我是爱情动物,为了爱什么都愿舍弃,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苦笑,那样对于她的族人来说,她就真的是一个应该千刀万剐的贱人了。
王,最大的罪,就是政权被颠覆。
那么,照师父的命令做,一旦紫虚来袭,战败,就大家同归于尽。即使霍紫虚与李耳防护极高,能受强辐射不死,所有电子仪器都会失灵,必然落入依旧存活的妖怪手里。昊天会做何反应?
也许应该再爆五个中子弹。
那样,一切仇恨就都结束了。
任无当苦笑,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无尽的……伤痛吧。
任无当的目地是,让她的族人活下去,同归于尽不是选项。
任无当苦笑,呼唤孔宣:“继续找陆珺。”
孔宣微微有点迟疑:“嗯,急吗?”
任无当道:“师父的样子,有点异常。”
孔宣有点不开心:“当时只有我想着抓他,结果师父让我停手……”
任无当疲惫地:“师父可能,已经被陆珺入侵。”
孔宣呆住:“嗯,那意味着,师父死了?”
任无当道:“最坏的可能是他死了,最好的可能,他也许受了很大的刺激,表现异常。”
孔宣当即就瞄了一眼,正在同他讲十八禁的准提,准提一时得意,正同孔宣说:“从今以后,禁止……禁止……”
孔宣伸手按住准提肩:“知道陆珺在哪儿吗?我师父有点不对劲。”
准提目瞪口呆,忽然间双膝一软就跪了:“不会吧?又来了?”
孔宣无奈地扶额:“不是,我这回,真的就是问问。”
准提弱弱地:“怎么会这样,师父这么快就又出事了?”
孔宣伸手搀扶:“快起来,我经不起这样的大礼。”
准提这才注意到自己吓跪下了,一把拍开孔宣的手,飞快地爬起来,一边开了金光护体,一边后退两步:“出了什么事?”
孔宣捏着手指:“不知道,任无当说我师父不对劲,我也觉得他不对劲。反正我也想把陆珺捏死,总之,找他出来准没错。”
准提气得:“的意思是大战之前,咱自己先内斗一下子?”
孔宣淡定地:“有啥不对,一场战争只能有一个指挥,令出多门,明显赢不了,这小子不听指挥,净给我们整意外,弄过来统一一下有啥子不对?”
准提道:“然而,他是绝对不肯过来让统一一下的。非要整他,他只能跟拼命。”
孔宣依旧淡定地:“他又拼不过我。”
准提讽刺地扬扬眉。
孔宣想了想:“嗯,这小子诡计多端,确实不好对付。”然后问:“我好好同商量,能联系下燃灯吗?”
准提弱弱地:“我要是说不……”
孔宣道:“好好商量真的不行吗?”非逼我打吗?
准提想了想:“同燃灯也能好好商量吗?”
孔宣忍不住笑了:“能。”
准提很想说,笑得一点诚意没有,然而——他还是颤抖着呼叫燃灯:“孔宣又要找。”
不管怎么说,孔宣的表现还是有进步的,是不是?
燃灯支着头,兄弟,我挨那两下,可比痛多了,又替他呼叫我了?他想了想,转头去问任无当:“孔宣找我有什么事?”
任无当查地址比孔宣还快呢,一回眸,那个斜飞的眼风反着刀光剑影的寒气,孔宣已经到了燃灯身后。
燃灯望天:“我说打我没用,也非得试试,是不是?”
孔宣道:“要不,通知陆珺一声,我再开始?”
燃灯叹气:“来不来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
孔宣愣一下,忽然间有点下不去手:“说得还挺英雄豪杰的。”
燃灯点点头:“我对妖怪们,是很够义气了。”
孔宣终于气馁:“说得对,可我也只能说起对不起了……”
燃灯伸手去掏定海珠。
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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