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给你的地图,是主宰鬼尊进入恶兽雨林的路线。”
财迷鬼为木离解惑,身后触手如烟雾缭绕,四面席卷,竟让暴躁至极的诸多怨煞失去了目标开始互相吞噬。
主宰鬼尊进入恶兽雨林的路线?岂不是说此人是从外界横穿太古战场进入这牢狱之中?木离看向血骨,后者也是一脸疑惑,看来这主宰殿藏着不少秘密。
“木离,别相信他们,被放逐的人都会被废除修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明莹对主宰殿的鬼物异常警惕,就算合作是最正确的选择,她也不想和这两个鬼将接近。
“你怎么知道这里只有被放逐的罪人呢?太古战场遗宝无穷,对于富贵险中求的亡命徒,无异于天堂,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散修,借主宰神明雕像得到了眷顾,成为了一方之主,对此地毫无节制的欲望流连忘返,再也不想去到外界那个生死无常的世界,相信少尊也不知道你父亲这些故事吧?”
财迷鬼的声音沙哑,可一字一句都带着蛊惑性,木离对此人说的话半句也不想信,欢喜鬼的脑海中可是没有与之相关的半点信息,“不想出去?却执着于功法万窟山抢夺虎符?”
“是为了借虎符进入古魂营地寻一件遗宝,就像徒儿你,不是也得到一柄不错的长刀吗?”财迷鬼总能用一些谎言串出比现实听上去还真实的故事,木离将信将疑,却也不去猜测,主宰殿的勾心斗角以及鬼将鬼尊的过往,他一概不感兴趣,唯独是想离开此地而已。
木离拦下忍不住想要出手的血骨,冷眼盯着二人,“我的还没有心大到能与你们两个恶鬼合作,你们还是庆幸此地无法斗法,不然,木某定然阁下二位的头颅!”
浩然光芒从鬼气触手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木离带着几人瞬间御风远去。
原地的财迷鬼嘴角扯出冷笑,这个徒儿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或许该想个办法,让其永远止步在此地了。
“财迷,看来得提前解决这个隐患了。”凶杀鬼杀意流露,将周围一些小境界怨煞都震成满天微尘。
“不必提前,我们该去的是未来!”财迷鬼显现出阴险的笑容,竟然向着后方而去。
前方御风而行的木离通过空间纽带再次来到一处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美景世界。
对于财迷和凶杀,木离没有任何担心,他有的是办法将这二人斩杀,或者是直接放逐太古,只是此间这些小世界走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二人为何没有被那僧人请去下棋呢?是因为不是天才吗?”
木离心中思索,他对佛门的缘分不甚了解,但设身处地想想,若是财迷和凶杀两个满脑子俗气的恶鬼与那大佛论道,那可真就有些滑稽了。
血骨在主宰鬼尊陨落后,隐忍了三年,此时满腔怒火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是漠然说道:“这二人必由我来手刃!”
“老血,兄弟我早就预订了这二人的脑袋。”木离回头看着后方,身上有浓郁的杀意流转,在见到飓风林地族长的记忆后,他一度认为整座主宰殿的人都应该死,之后,杀意收束在三门鬼将的身上后,少年也不止一次许诺要带着三只恶鬼的头颅再回恶兽雨林。
两个苦大仇深的男人不知怎的就狂放地笑了起来,明莹实在摸不着头脑,但夏蝉却明白,这互相扶持一路,看似好相处的两个人月前是多么狂妄扭曲。
一个是血骨少尊,隐忍苦修破境,得主宰鬼尊心腹所有本源,背负上主宰殿的传承要在扭转被血祭的局面,一个是财迷门的少主,从凡人到虚灵境一路吞噬,只用了一个春天,虽然是有百兽鬼尊将所有本源修为相送,可这些终究是这他背负着灭族之仇,一步步算计而来。
在夏蝉的眼里,这两人能走到一起成为同道,并不意外。
着眼于这个小世界,依旧没有灵气,但一些生灵数量不少,种类却不多,数种叫不上名字的翠鸟跃在树木高枝迎着遥远之处虚空湮灭带来的光芒啄梳着耀眼的羽毛,各种鸣虫趴在肥嫩青草之上,或奋力摩擦硬翅,或慵懒着啃食,有蝴蝶落在桃花之上。
眼前景象仿佛失去了季节的意义,或者说是将春夏融于一体。
呼吸着极为清馨的空气,也稍微感受到紧张之后的舒爽,这美景之地内,就连凌辰也没有感到任何危险气息。
但身后有财迷和凶杀二人,对方亦是这路线之上需要着重提防的对象,两个恶鬼的心思远远比那些只会浅薄的怨煞古魂更恐怖。
“你们发没发现,这里的桃柳疏密得当,像是有人打理一般?”血骨疑惑说着,指爪相扣,将一颗柳树捏出深深的痕迹,实与外界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没有一丝年轮。
这里的每一个小世界都不容小觑,太古战场残留下来的破碎陆地演化一界,应是杀气腾腾,有这般美景本就不寻常,而那两个老鬼宁愿待在原地也不向前,不可能没有原因。
“有人打理!”突兀的人声在头顶响起,让几人瞬间将护体灵光撑到体外,闻声望去,竟然是一只张着巨大嘴巴羽毛靓丽的鹦鹉。
“这太古战场怎么有这么多愿意模仿的古怪生物啊?”明莹厌烦地说道,她依旧没想通之前那些缩小的自己,其实不是什么未知种类的生灵。
“古怪生物。”鹦鹉以明莹的腔调随口说道。
木离感觉出一丝不对,这些学舌的鹦鹉似乎能提炼出他们所说言语中,完整的词汇。
“老血,你对你父亲可有什么印象?”
木离灵气传音与血骨交流,他想得到更多信息推演那两个老鬼畏缩不前的原因。
他脑海中欢喜鬼有关主宰鬼尊的记忆不多,此人色迷心窍,几乎常年盯着主宰夫人和青血,即使三人联手将对方杀死,也没有主动抽魂索取记忆,更不要财宝,而是执着于独占主宰鬼尊的所有妻妾。
可能欢喜鬼以为主宰夫人的神魂里有丈夫的一切,可还未真的得到什么,就死在了感悟出建木投影与造化大道的凌辰手中。
少年思索着主宰殿的一切,他十分确信,这其中绝对没有什么大人物博弈,毕竟,就连那主宰神明都无暇顾及这丝毫愿力,可这太古末法时代残留的古战场却越来越让他觉得藏着什么秘密。
“父亲从没提过他的过去,但我能看出,他确实不是向三门鬼将那般穷凶极恶的人,我出生之后,他就是主宰殿鬼尊,可至死他也没有与我说过任何事,我能猜出三门鬼将,是陆陆续续被放逐来的罪人,也能推敲出这恶兽雨林是牢笼,却如何也猜不透父亲来此的目的。”
血骨对父亲主宰鬼尊的感情显然比母亲主宰夫人深。
“可笑一个儿子,竟然连自己父亲的一生都不清楚。”血骨自嘲一句,语气中那得带着些许惆怅,又说道:
“我修炼的冰属性功法,不是主宰神明传授,或许是知晓他出身的唯一线索了。”
听着血骨感慨的那句话后,木离久久不言,目光常常放在一旁颜色鲜艳的柳树之上,仿佛要找寻一颗与自己记忆中重合的那一棵。
“那是什么?!”夏蝉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突然开口,任林间鹦鹉如何学舌,女孩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怔住。
一处落叶梧桐之后,是一片仿佛接壤天际的白染天地,仿佛神明的洁净领域。
干净的松柏鳞次栉比般矗立远处,高低不一,迎着虚空湮灭的柔和光芒看去,夏蝉见到了毕生从未见过的奇观。
那是雪。
“那是雪,是冬天的雨。”凌辰眼中也有适宜的惊愕,对于木离这个恶兽雨林出身的少年来说,亦是从未亲眼的景色,他也要装出些许动容。
冬天的雨?夏蝉念叨着,眼中仿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那实在是太美了,像是炼神泊无风无雨之时映照着阳光的湖面,宛如软暖的绒毛毯子。
看出女子欣喜的心情,明莹兴致勃勃领着几人向前奔去,这个少女有着极其活泼的天性,翻身就跃入那一抹纯白之色,仿佛跳进了一朵云彩里,突然跳起,扬起纷纷扬扬细小如艺术品的透明冰晶,倩笑如下凡仙子。
修士将四季的冷暖隔在灵光之外,枯燥修炼忘身于外,可同样也会沉醉在所谓的意境中。
那一直冷冰冰的短发女子夏蝉,也跟着明莹跑起来,后天养成的冷漠与飒爽在那轻快的步伐下,仿佛融化,显露出天真懵懂般的模样,像是得到了心怡礼物的孩子。
凌辰通幽冥见察觉不到危险,也任由几人胡闹。
血骨无奈这两个女人毫不稳重的模样,自己却抬脚踹在一颗松树之上,使得树上积雪淋了两个女子一身,自己则嘲意十足的笑了起来,即使修炼冰属性功法的少尊也只是听说外界的四季与雨林是不同的,此时看来,只是这雪,就有些意思。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攥起雪球,丢出一个弧线,磕碎在男子的衣衫上,后者故作凶态,几人除了护体灵光也不动用灵气,嬉戏追逐着,像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尝尽这冬日的一切欢愉。
木离追在几人后方,他将一块碎石踢着走,滚沾起积雪,越来越大,专挑积雪多的地方前进,雪球渐渐大到了不得不用双手推着走的程度,再后来,少年还要观察着两颗大树的距离以防卡住,时而停步看着周围喧闹的飞鸟,踏实得拍几下,像是对手中的大雪球爱不释手。
青血从木离的白袍上浮起,望向此间众人轻松的模样,感慨般说道:“人啊,即使被折磨得再疲惫,也总是像孩子似的,这哪里像是在古战场中心啊!”
“是这个道理。”木离首肯,深以为然,却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天下还有很多景色,也是十分精彩,须得像懵懂无知的孩童少年一般去接近,才能感受得到……”
无知才能感受到的精彩?青血浮在木离身旁,她感觉这个少年不是装出来的老成,真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仿佛走了许远的道路,时而回头,却羡慕起曾经的年少起始之处的美景。
身旁悄悄多出一个眉眼笑盈盈的脑袋,明莹绕过少年身前巨大的雪球,脸上的笑容止不住,晶莹的眼睛盯着木离,雪球嘭的一下砸在少年额头,随后看着对方稍微愣住的模样,捂着嘴笑着嘲讽道:
“木离,你就像个木头一样。”
少年揉了揉额头,单手将足有人高的巨大的雪球举起,故作凶态。
少女娇笑喊叫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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