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屠仙记》第一百三十八章 渡魂

    碧海无垠，晴空万里。
    海天之间，一艘漆黑的狭长巨舰风驰电掣般破浪而行。
    这艘既不见风帆，也不见桨橹的巨舰周漾着黑白二色交织而成的奇异光芒，生出一股奇异而庞大的斥力，不仅推动巨舰急速行驶，而且将海水分向两边，并无一滴沾到舰之上。
    因此，这一艘巨舰看似是浮游海上，其实是在海面上开出一条沟壑，半截舰悬浮在沟壑之中浮空而行。
    王婉这三年帮助张乾推演完善《九变化神诀》，自亦有不小的收获，到了船上之后，便自选了一个房间，静心参悟玄机去了。
    阿纤则是“鼠”大发，在这艘“天行舰”上钻来钻去，差不多跑遍了每一个角落。
    张乾却到了位于舰最底层的一间密室之内。
    这间密室约有三丈见方，高有两丈余，室内并未其他陈设，只在中心处一座祭坛，祭坛上插着一杆六尾黑幡，正是冒牌的黑山老妖炼制的“六散魂幡”。
    三年前，张乾本意是请薛瑶台出手，将囚在这邪道至宝内的聂小倩连带其他魂一起释放出来送入轮回。
    但薛瑶台略做尝试后，向张乾说明这些魂依附“六散魂幡”而生。若一次地释放出来，“六散魂幡”将立即崩溃。
    唯一的办法便是徐徐图之，分批分次地将其中魂放出送入轮回。
    如此“六散魂幡”只会被逐渐削弱，而不至于立即崩溃。
    若依此法，所需的时自然不短，而且聂小倩等六个少女的魂作为“六之灵”，必须支撑着“六散魂幡”的存在留到最后一刻。
    聂小倩因张乾暗施手段，成为“六散魂幡”中唯一保存了神智的魂，进而成为能够主导这邪道至宝的器灵般存在。要做成这件事，必须要征得她的同意。
    张乾就此事与聂小倩沟通时，聂小倩自感往罪愆非轻，想着若能够为解救与自己一起受苦的百万魂，或可抵消前非。她也不求来世福报，只求今世能消除心中的几分愧疚不安，当即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此事。
    因为不急在一时，张乾也便不再麻烦薛瑶台，决定等伤愈后亲自来做。
    这三年来，他本尊潜心参悟修行大道，分石清虚则在祭炼“天行舰”之余，每隔一段时间便释放出“六散魂幡”中的部分魂，送去冥界地府轮回转世。
    如今的“六散魂幡”中只剩下聂小倩等六之灵，张乾决定由本尊亲自动手，彻底了结此事。
    他祭出“轩辕镜”，放出消融万物的“离精神光”照在“六散魂幡”上。
    那早已失去绝大部分力量的黑幡登时如冰雪般消融，瞬间便只余下“六之灵”寄的六条幡尾。
    张乾收了“轩辕镜”，双手依照《三界混元总摄万御真法》结出无数印诀烙在六条幡尾之上，渐渐地将其炼化为本源形态的精纯玄之气，与寄其中的“六之灵”融为一体。
    能够被黑山老妖选中作为统御“六散魂幡”百万魂之力枢纽的“六之灵”，聂小倩等六个女子的命格资质都大有不凡之处。如今得了这玄之气的滋养，魂体变得愈发凝实灵动，实已与生人无异。
    因为融合了“六散魂幡”的部分本源之力，她们便也摆脱了对“六散魂幡”的依赖。
    现后的六个女子中，只有一个聂小倩现出满脸欣喜之色，其余五女都神色木然地呆立在原地。
    聂小倩向着张乾盈盈下拜：“小倩代五位姐妹谢过张先生的再生之德。”
    张乾摆手笑道：“拖延了这些时，如今总算功德圆满。小倩姑娘，今一别，后会无期，张某只能在此预祝姑娘否极泰来，重获新生了。”
    说罢，他双手再结印诀，直接在面前的虚空之中打开一条通往冥界的通道。
    《三界混元总摄万御真法》本就是冥界旧主东岳帝君留下的传承，沟通阳两界实在轻而易举。
    两个高丈半、项上却分别顶着一颗牛头和马头的大汉从那通道中大步走出，看到张乾时，两张牛马长脸上俱都现出友善笑意，彬彬有礼地一起拱手道：“张道友，久违了。”
    自东岳帝君死后，冥界重归混乱，只有十阎君奉道祖符诏掌管了曹地府，地藏菩萨凭佛祖法旨坐镇九幽山，将最要紧的众生轮回权柄一分为二，各自执掌一部。
    张乾要送“六散魂幡”中的魂转世，免不得便要与这两方打交道。
    薛锦瑟每年都要送一批“给孤园”中的魂转世，在曹地府早有人脉关系。
    经她引见，张乾拜访了十阎君之中掌管的转轮王。
    转轮王该是接到了上面的某些提示，对待张乾甚是客气。
    彼此经过一番磋商后，转轮王安排了牛头马面两个得力属下负责此事。
    在这三年中，张乾的分已经与牛头马面打过多次交道。
    牛头马面得了自家上司关照，对张乾的态度甚是友善。
    张乾也非倨傲，又有事需要这两位多多出力，每次相见时也都笑脸相迎。
    如此三年相处下来，双方已算是颇有了些交。
    张乾向对面还礼之后，恳切道：“这位聂姑娘曾帮过张某大忙，若得方便，还请两位道友务必关照一二。”
    牛头笑道：“此事却不劳张道友吩咐。聂姑娘助张道友救脱百万魂，这一份功德非同小可，足以庇佑她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得享一世福报。”
    张乾大喜，急忙又向对方拱手笑道：“无论如何，总要二位多多费心。”
    牛头马面在办理差事上甚是用心，并不敢多行逗留，当时便用一面引魂幡接引了聂小倩等六女，转进了冥界通道。
    眼见得这一件事终于功德圆满，张乾舒了一口气，出了这间密室来到甲板上，凭栏远眺无尽蓝天碧海，心中大为轻快。
    只是刚刚松了一口气，忽见一道白光从天外飞来，落在他前的船舷围栏上，变成一个只有手指大小的白衣少年，俨然正是白猿尊者的模样。
    这小号的白猿尊者笑嘻嘻地道：“张小子，你已忙完了自己的事，接下来该当履行前诺，去帮俺做那件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