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用力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
尹沐卿跟着护士的节奏呼吸着,当又一波痛苦袭来时,实在忍不住大喊:“啊!好痛啊!救命啊!我不行了,真的好痛好痛啊!”
尹妈拍了拍手,说:“生孩子都这样,马上就好了,你再用点力!来,一二叁,用力!”
尹沐卿握紧拳头,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可肚子里那坨肉还是出不来,痛感一波接着一波,她便继续哭天喊地叫救命:“我不行了,天哪,怎么会这么痛!啊!好痛啊!是不是难产啊!要死要死要死,干脆破腹产吧,好痛好痛好痛!”
“呸呸呸!”尹妈对着尹沐卿的耳朵喊,“什么难产啊!你才生多久啊!老娘声俩都没破过肚子!快点,再用力!来来来,一二叁,一二叁,一二叁,加油加油!”
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喊时,产房突然闯进来一男人。此刻已经被尹沐卿吃痛的叫喊中吓傻了眼,白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护士看了他一眼,知道能进来的男人只有孩子他爸,便不去管了。于是,赢子尘便这般呆呆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尹沐卿喊得哭天抢地。
躺在床上,哭喊着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害她痛成如此地步的,是她肚子里,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赢子尘从未经历过如此,女人剧烈的尖叫喊得他浑身发抖!此时此刻,他到底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即使操持国家重器,领导千军万马过风雪危壁,赢子尘对现在却一无所措!他脑子里只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根本不知该怎么用!
尹沐卿痛得泪眼朦胧,抓着被子,喊得凄惨无比。下面那个小祖宗却离出口还很远很远,真的要折磨死她了!耳边各种加油打气,努力分辨护士打节奏的声音,尹沐卿勉强跟着一口一口呼吸。可是,她实在受不了,真的好痛好痛啊!
抓住被单的手被完完全全覆住,手背感受到湿凉的触感。尹沐卿一下一下呼吸着,微微偏头,被一拨又一拨的疼痛冲到意识模糊,所以,眼睛勉勉强强撑开一条缝时,透过眼泪朦胧,隐约看见了赢子尘的脸。白蒙蒙的,好像在做梦。
“啊!好痛啊!不行了!”痛感猝然袭来,尹沐卿尖叫一声,反手抓住微凉的大手,死死抓着,抓到指尖发白,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喊着!
……
惊慌失措的时候,时间更过得无比之慢。尹沐卿的一次次尖叫如同潮水一般,狠狠拍打在赢子尘心口!整整一晚的惊恐之后,天边放出第一缕日光,而赢子尘,和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样,浑身汗湿,也终于听见那响亮的哭声!
明明已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的惶恐,婴儿稚嫩的哭声却依旧让他惊讶。甚至都不曾梦到过,神奇到让他不敢相信!
护士抬起还未切断脐带的孩子,透过窗外透进的几缕日光。赢子尘移不开眼睛,婴儿洪亮的啼哭萦绕在耳边,如同新世界的钟声,也宣告他自己的新生!
尹沐卿瘫在床上,已经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不痛了,她眨了眨眼,挤掉多余的眼泪,看着自己一直狠狠抓住的手,沿着手臂往上,往上……要不是太累,尹沐卿真想揉揉眼睛。居然是他,尹沐卿不敢相信,赢子尘?
真的是他吗?尹沐卿缓缓闭上眼睛,一切仿佛都在做梦,于是她真的睡了过去……
这位爸爸被生孩子的场景吓得浑身冷汗,此时此刻,哪有大总裁,皇太子的模样?现在,更惊喜得蒙了。抱着婴儿的护士笑得很灿烂,对赢子尘说:“恭喜你,是个男孩。”
尹妈却狠狠瞪着他,怒吼:“你谁啊,滚出去!”
章净轩双手交叉,斜靠在门外,此刻正好看见赢子尘被尹妈轰出来,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嘿,”章净轩挑起嘴角,调笑道,“恭喜我大秦帝国皇太孙出生了。”
赢子尘好不容易站稳,靠墙坐下来,双手撑着额头,不禁开怀大笑,笑得胸膛狂震,甚至笑出了眼泪!“腿都软了,”一边笑着,他一边感慨,“做梦都没这么快活过。”
“小章,这位是……”赢子尘转头,看见微微驼背的尹父。他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赢子尘没来由立刻紧张起来。
章净轩依旧盯着赢子尘,说:“您认为他是谁?”
尹父注视着赢子尘,他也立刻站起来,如同见到父皇一般低头站着,让尹父上下审视:“你,该不会,你是?”
“您好。”赢子尘毕恭毕敬的说,“初次见面,我叫赢子尘,是秦国第一皇位继承人。我是……”赢子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一般,吐出接下来的话,“孩子的父亲。”
“啪!”脸上挨了一巴掌,声音清晰而响亮。尹父一脸愤怒:“皇太子!没想到,居然是你皇太子!你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了!还有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让他出生!作为私生子!你这不是要让他们母子二人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吗!”
“绝不可能!”赢子尘低吼着,立刻反驳,“这个孩子不是私生子,他是我儿子!秦国的皇太孙!在我之后的第二继承人!尹沐卿是我的妻子,这个国家的皇后。我绝不会让他们母子二人吃任何苦头,我以皇室的身份起誓!”
尹父还想说什么,却被章净轩打断,他对赢子尘说:“如此说来,你是做好准备了吧。”章净轩走到赢子尘面前,双手交叉于胸前,盯着赢子尘疲惫的脸庞,“太子殿下?”
偏头看着蓝白相间的墙壁,似乎能透过看到里面人,赢子尘的目光温柔如水:“尹沐卿的建议书你没读过吗?”
“读过。”章净轩回应道,“那套计划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编写的。只不过,在全球泡沫爆破之后才能实施的计划,我不认为足以让你抛弃欧阳大小姐,转而迎娶一个平民女子。”
“若由我来实施,可以趁泡沫爆破之前搞定。而且,”赢子尘说,“尹沐卿不仅仅是平民女子,她也是这项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为了扭转颓势,她必须成为秦国的皇后。”
章净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有点意思。”
“小章啊,”一直目睹这两位精英之间的交流,尹爸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
章净轩耸了耸肩:“就是那么一回事。”他指着赢子尘说:“这个人,秦国的第一皇位继承人,赢子尘,是您孙子的父亲。他想娶走您的女儿,所以现在任您宰割,要打要骂随您高兴。”
对章净轩的话虽然一万个不高兴,他却说得一点不错,赢子尘只得乖乖低头,任尹爸怎么高兴怎么做了。正在这时,又两人走了过来。正是刚刚回来的尹深和去接他的嫂子李依言。
“爸,沐清还好吗?我去接深子,抱歉来晚了。”李依言率先迎上来,向尹父打招呼,却看见他身边一位高大俊俏,气势逼人的男子。对李依言来说,章净轩这种大人物已经很难得见了,此刻,竟又出现一位丝毫不输给他的男子,李依言顿时胆怯起来,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怯怯的问,“您好,请问您是……”
尹深走到妻子身边,说:“皇太子。”
李依言转头看他,却发现尹深如同见仇人一般看着皇太子。脑子停顿了两秒,随即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丈夫,提醒他说话注意点。尹深却依旧一脸凶恶,语气充满讽刺:“不知尊贵的太子殿下跑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做什么?我们太穷,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
李依言满脸惊恐的看着皇太子,却见他不但不恼怒,反而一脸愧疚的模样!赢子尘眼睑低垂,走近尹深,说:“上次见面时,你想说而未说的话,就是关于……孩子吧。”
李依言如今脑子才转过来,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尹深冷哼一声,怒道:“您可真是好意思!太子殿下!素闻秦氏皇族严格律己,堪称道德楷模,您楷模到哪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对清清白白的民女下手,您这叫楷模!”
赢子尘依旧乖乖低头,听训。
“你啊,你啊!”尹父叹了一口气,走到赢子尘身边,颤抖的食指指着他,“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唉!”
“还皇太子嘞,简直猪狗不如的畜生!”尹妈此刻跑出来,指着赢子尘的鼻子,以浓重的乡音怒骂,“有你这种人吗?啊?我们家沐清招你惹你了?你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了,好意思吗!居然还在她肚子里留了种,你是多缺女人啊!是不是皇族就该到处撒种,让全国女人都给你生崽啊!”
“妈,够了。”尹深拉住她,又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沐清现在这么累,我们去给她卖点好吃的,她待会儿肯定饿。”
尹妈却完全没有骂够,指着赢子尘的鼻子说:“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他……”
“好啦好啦。”尹爸也拉住尹妈,把她往外面拖,“走吧,唉,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啦。”
“我也走了。”一直靠在墙上看戏的章净轩起身,走过赢子尘时,偏头笑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愿意,把接下来的改革计划发给我看看吧。我的邮箱地址你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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