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也变得冰火两重天,坐在炕上,屁股发烫,火炕的名声不是虚的,可离开火炕就不行了,屋子里温度不够。
特别是早上起来,炉子里的火已经快熄灭,被窝里暖呼呼,伸出胳膊就不行了,冷的发抖,刘啸的先把棉衣棉裤塞进被窝里升温,许久后再从被窝里穿上衣服才能起来,然后到外屋洗脸,那从水管里流出的水似乎带着冰碴。
这个冬天,不好过呀!
刚过元旦,第一场雪飘飘洒洒降落丰城,一夜之间城市就变了颜色,原本萧瑟的城市披上了洁白的外衣。
这时的雪真是洁白如玉,没有任何污染,很多孩子直接把雪塞进嘴里。
刘啸走在雪地上,看到孩子们都出来了,男孩子三五成群打着雪仗,女孩子就堆着雪人。
对孩子们开来说,下雪了就代表即将过年,而过年就意味着能有新衣服穿,能有好吃的了。
没错,过了元旦,家家户户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包豆包,腌酸菜,买鞭炮。
在这个年代,过年的意义要比三十年后重要的多,劳动了一年,很多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不像三十年后,当物质不再缺乏时,年的概念只成了一种精神的寄托。
在前世,每到过年刘啸就只有低落,别人家的年是全家团圆,自己的年却没有父母的陪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更加的痛苦。
今年好了,所有人都在,都是健健康康,而且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整个家族也会兴旺发达。
随着丰城的第一声鞭炮响起,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吴敬荷的信再次寄来时,信中向刘向学一家人表达了过年的问候,同时也寄来了二百块钱。
这二百块钱是刘向学的稿费,因为吴敬荷在撰写自己的论文时引用了很多刘向学的论断。
二百块钱呀,很多了,比张文秀出书赚的都多。
刘向学拿着钱太高兴了,因为他也能靠着写文章赚钱了,虽然没有妻子多,但也不少,过年是足够了。
刘向学马上给吴敬荷写了回信,向对方拜年,还说在新的一年会去首都拜访对方。
这一次吴敬荷教授没问刘向学问题,看来也是想让他过个安稳年。
母亲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一天下班后带回了好几十封信,都是他教过家长的感谢信。
信中说他们的孩子期末考试成绩提高了一大块,有几封信甚至说孩子从倒数几名一下子考到了前几名,成绩提高的不可思议,连老师都不敢相信。
刘啸觉得很正常,有些孩子不是不愿意学习,实在是不会学习,只要掌握正确的方法成绩就能突飞猛进,毕竟大家的智商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笨,不过还有一些孩子,再好的学习方法也没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学习,让他们学习就仿佛对牛弹琴。
这些信让佟占国高兴坏了,更是下定决心要让阶梯学习法在FC市全面推广,特别是高中学生,这些学生要是学好了,那大学的升学率就能提高,到时候丰城出名,教委就是首功。
张文秀也是信心百倍,准备明年多多开课,多多赚钱。
刘向学和张文秀都到政府工作,此时好处来了,单位开始发过年福利,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
刘向学单位发了两筐水果,没错,就是筐,半米高的筐,刘啸都能坐里面。
一筐苹果一筐梨,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斤,这么多水果吃得完吗?
当然吃得完,刘向学七八个一兜,让刘啸拿了三兜送给了周爷爷家,还有二叔家也送去不少,爷爷家不用了,化工厂的福利很好。
张文秀的单位市教委更是发了三冰坨海货,一坨乌贼、一坨螃蟹加上一坨虾爬子。
刘向学夫妇哪里见过这东西,拿到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吃。
“怎么吃?火锅呀!”
这可是好东西,刘啸到这一世可还没吃过海鲜呢,这三坨子海货价格不菲呀!
不过张文秀说这东西不值钱,因为买的人很少,而且海里有的是,随便一网下去就能捞起一堆。
也是,现在的老百姓的身体还处在储存热量的阶段,谁去吃海货呀?吃完了也不顶饿。
至于说海里有的是也没错,没人吃嘛,你看看二十年后,那个时代海里的野生海货基本都被吃光了。
这一年的冬天雪很多,半个月就一场雪,路上的雪就没化过,特别是姥姥家,站在田野的边缘向远望去,视野里除了天空是蓝色,剩下一片白茫茫。
河也结冰了,孩子们在冰上划着冰橇打着冰尜,刘啸随便拎着弹弓又打了两只野鸡,留着过年吃。
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刘啸早上起来,此时刚刚六点半,天空已经有些见亮,今天是年前最后的一次集市,要和父亲去菜市场买年货。
刘啸忍着冻从被窝里爬出来,飞快的穿好衣服,父母早就起来,炉子中的火也旺了起来。
刘啸在冰冷的水中洗了洗脸,几个冷颤后睡意全无。
“爸,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屋,向马家堡菜市场走去。
积雪还很厚,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刘啸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声音,这半年真如同做梦一样,自己再次见到了父母,还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现在父亲再没有去南方捣腾服装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马家堡菜市场,此时天已经开始亮放。
气温非常低,恐怕有零下三十度,吐口吐沫都能摔碎,但菜市场已经没有空的摊位,今天是大年三十儿,谁都想多卖点年货,赚了钱能回家过个好年。
刚刚宰杀的猪牛羊必不可少,冻豆腐、粘豆包、鲢鱼、雪里红、咸菜疙瘩随处可见,还有卖挂历的。
完全手工制作鞋垫、棉鞋、棉手套也有很多。
刘向学带着儿子走进菜市场,有几个摊贩认识他,立刻就打着招呼。
“大哥来了,我这里有昨天刚宰的猪,来几斤吧!”
刘向学笑着说道:“等我溜达一圈再说!”
要买就买好的,差的不要,腰包里揣着一百多块钱,刘向学也有了底气。
刘啸很喜欢逛这种菜市场,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浓郁的乡土气息,特别是现在,更能闻到年的气味,不仅仅是气味,还有年的声音。
“来呀来呀,刚宰的猪,两块三一斤了,快来买呀!”
“猪血猪血,一块一一斤,灌血肠炖酸菜最好了!”
市场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把年的声音喊了出来。
刘向学这次来主要是买猪肉和羊肉,猪肉用来包饺子,羊肉涮火锅,这是刘啸要吃,必须满足。
“来,把这半扇“后丘”给我幺一下!”
兜里有钱就是硬气,买肉都买半扇了。
“好嘞,大哥你真识货,这是昨天晚上刚宰的猪,新鲜着呢!”
商贩乐的合不拢嘴,用冻的都有些发紫的手把“后丘”拎起来挂在秤上。
“一共是十五斤五两,一斤是两块三毛五,一共是………。”
商贩的老婆在旁边拿出算盘开始“操作”。
“三十六块四毛二!”
刘啸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妇女询问。
旁边一个小贩笑了。
“他是刘啸,是丰城的天才,经常在马家堡卖菜的都认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吧?”
刘啸经常和父亲来买菜,一些常年在此做生意的都认识父子二人。
“刘啸?我没听过,我也不信他说的数。”
在钱方面,小贩可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
“噼里啪啦!”
妇女足足吧啦了半分钟,好几次都算错了,只能重新来,最后终于算了出来。
“三十六块四毛二,咦,还真是!”
“这不废话嘛,人家是天才,你这点数还算不准?就是你有几根头发都算得出来!”
认识刘啸父子的商贩得意的说到。
“哈哈,来,给你钱!”
刘向学早就准备好钱了。
商贩把肉用一根麻绳绑好递给刘向学,刘啸顺手接了过来。
“儿子,沉不沉?给爸吧!”
十五斤肉很重了,刘啸现在的体重也不过是六十多斤,当然,八岁小孩六十多斤已经壮了。
“没事,拿的动。”
“好,锻炼锻炼也好………对了,这柿饼子给我来三斤!”
刘向学对那个夸奖自己儿子的小贩很满意,对方卖的是柿饼子,于是决定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好嘞刘哥,三斤………高高的,一斤三毛二,三斤是………刘啸,三斤多少?”
对方还主动询问刘啸。
刘啸笑了笑说道:“爸,给一块钱吧。”
“行,一块钱,拿好了!”
刘向学递给对方一块钱,让他占了四分钱便宜。
“谢谢刘哥,谢了!”
对方接过钱连连点头鞠躬。
两人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又买了四斤羊肉、三斤地瓜,还有两斤韭菜。
“够了,儿子咱们回家了!”
刘啸拎着猪后丘,其他的刘向学拿着,半个小时后回到了家,此时已经快八点了,刘啸的额头热气腾腾,十五斤肉呀,对他来说够份量了。
“他爹,你怎么让儿子拿这么重的肉?还是亲爹吗?”
张文秀有些心疼。
“妈,我要锻炼锻炼,我已经是大人了,没事。”
“什么没事?你是小孩,你爸也是小孩?真是个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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