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动人》第1章 漂亮坏蛋

    暮色越来越浓了,碧潭倒映出的晚霞逐渐变浅,碧潭前赏景许久的紫衣女郎目光四绕,许是碧潭在皇庄上位置偏僻,一个时辰过去,除了她和婢女杏棠还是再无他人。
    她偏过头对杏棠道:“我们回吧。”她说话声音很温柔,像春日浮动的春水,但带几丝落寞。
    杏棠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忙应了声,跟她走出亭子,刚走几步,却见碧绿的潭水边,迎面走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郎君,那郎君一声紫地蜀锦连珠纹长袍,眉目俊朗,尊贵不凡,目光直直地看自家姑娘。
    杏棠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立在原地,回望少年。
    半晌后,年轻郎君先沉声叫了句:“阿婵。”
    戚婵仿佛才回神,她垂下头恭恭敬敬施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她态度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疏离,太子李绪脸色寒了寒,他前走几步,目光灼灼盯住她:“你今日气色不太好。”
    “劳太子记挂,许是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过两日便好了。”说完戚婵转过身,似想要赶紧离开。
    李绪皱眉,拦住她的去路,直接了当地问:“阿婵,嫁给子陵,你心甘情愿吗?”
    似是被男子的话惊住了,戚婵浑身一震。
    太子李绪知道戚婵定了婚,他就不应该再纠缠了。可他忍不住不去探听戚婵的消息,知道戚婵喜欢碧潭的景,这几日黄昏都会来此处散步后,李绪今日忍不住来了,既然都来了,看见那张他不能忘怀的脸,他就不想忍了:“回答我。”
    戚婵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她有双盈盈水眸,不过以往那双水眸装着笑意,令人一见就多出几分欢喜,而如今却盛满了忧郁,宛若那寒潭的水。
    “圣旨已下,一切已经定局,哪里容的下我说情愿与否。”
    明白她话里的无奈,李绪拧着眉上前一步:“阿婵,你既不愿,你等我,总有一日,我会……”
    话未落,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他的未尽之言,“二哥。”
    李绪微怔,侧过头去。
    戚婵心中闪过一丝愕然,脸上不露分毫,她也侧过头。
    皇庄只是皇族别庄,侍从本就不丰,碧潭地处皇庄边缘,景色雅致,草木更是葳蕤茂密,能遮挡一些影子。
    远处高大的槐木后走出个面色冷峻的黑衣少年,少年眉若刀裁,眼似漆珠,面如冠玉,只浑身的肃寒之气中和掉五官的温润,觉得他像是高山之巅的冷云,不易接近。
    此刻,他的眼神更如冬日的霜雪,凝在戚婵面上,而后寸寸往里,似要透过她的皮肉,看清她内里的魂魄。
    李绪眉心一拧:“五弟,你怎么在这?”
    李玄瑾收回落在戚婵身上的目光,冷厉的眼神扫向李绪:“我若是不在这,倒看不到这一幕。”
    话一落下,他冰凉的目光重新移回戚婵面庞,语气微寒:“戚二姑娘在我的记忆,一直都是端方知礼的大家闺秀,如今怎么变得黏糊不清?”
    戚婵浑身一颤,她咬了咬唇,唇都快被她咬出血迹时。她受惊的神色逐渐平静,她曲了曲膝,行礼姿势完美优雅:“是臣女失礼,是臣女逾越。”
    话罢,她看向李绪:“太子殿下,昨日之事不可追,你放下吧。”
    李绪眉头一皱:“阿婵……”
    戚婵似及时清醒过来,她后退两步:“时辰不早,臣女告退。”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带着丫鬟快速而去,李绪跟着她走了一步,李玄瑾往前一迈,挡住他的去路,目光冷冰冰的看着他:“二哥,你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做了?”
    李绪微顿,看向默冷的少年。
    李玄瑾深吸口气,他和太子并非同母兄弟,但他生母早逝,由皇后抚育,众多兄弟中,和这位二哥最为亲密,便知道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比如,他二哥对戚二姑娘有意,且这个心思一时半会还放不下,所以刚开始瞧见他和戚二姑娘,他没出声打断两人。
    他二哥对戚二姑娘情意难舍,但这位戚二姑娘在他记忆是位端庄知礼的女郎,就算曾经对太子有意,如今定了亲,想必这位二姑娘也知道要划清界线。
    于是他便藏在树后,等着她斩断这份不在该存在的情思,没成想这位二姑娘对太子的言辞虽疏离淡漠,语气眼神却流露出依依不舍。
    他想,年少情浓,他虽不曾品味,但可以理解,便想着初见的情感宣泄过后,这位知礼敏慧的二姑娘该知道收捡情丝,做出情谊不在的决断。
    结果,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却使太子情意更加炙热。
    要知道,她的婚事可是父皇亲自下旨,且对方还是为父皇而死的安皇叔唯一血脉。说句实话,他父皇待这位堂兄,比这些亲生儿子还好上几分。
    这样的婚事,如何能退,她和皇兄,如何有可能。
    李玄瑾不想以恶意去揣度这位也算一起长大的女郎,可戚婵为人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待人处事落落大方,没道理在这种事上犯浑。
    “二哥,戚婵是子凌的未婚妻,你如此做,可对得起子凌?”安皇叔早逝,子凌堂兄和他们一起在宫中长大,自有兄弟情谊,除此之外,子凌堂兄自娘胎出来便带了弱症,身子极差,若是此事传入他耳中,万一……
    眼前少年目光如清冷透彻的刃,似要令一切魑魅魍魉现出原形。
    李绪避开他眼神,揉了揉发胀额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回答冷静,李玄瑾不敢掉以轻心。他这几年戍边,前段日子才回京城,前些日子虽得知李绪的心事,可从未见过李绪和戚婵相处,便不知这情有几分。但刚才李绪看着戚婵的眼神,分明就情意不浅。他现在回答得平静宁和,没有丝毫放手的苦痛,分明就是……没想放手。
    李玄瑾还想再劝两句,但李绪再次朝戚婵消失的方向看去,李玄瑾咽回那些没出口的话,也跟着他朝戚婵消失的方向看去,眼神更冷几分。
    ***
    估摸走远后,两位殿下也没跟上来,杏棠才小心翼翼地回看了眼,确定人不在视线内,杏棠松了口气看向自家姑娘。天色已暗,晦暗的光打在戚婵脸上,瞧不清她的神色,杏棠欲言又止。
    戚婵发现杏棠的目光,她侧过头说:“今日是我错了。”
    “小姐。”杏棠心疼。
    戚婵将晚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她说:“你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
    杏棠有些迟疑,但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应了声是。
    听到杏棠说是,戚婵才回过头朝碧潭望一眼,唇角轻轻地弯了弯。
    回了院子,戚婵看了半晌书,方才洗漱才睡过去。
    戚婵现在没在威远府里,她陪公主来皇庄小住。正值春日,皇庄里百花盛开,景色秀美,戚婵用过早膳之后便去园子散步,她年少,却很注重养身,早晚膳后,都会出去走走。
    她散步的路都是固定的,出了院子,穿过月洞门,沿着青石小路走半刻钟,左转直走,便是皇庄的花园。
    皇宫里的花都是难见的珍品,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合适的位置,而皇庄里的园子既有珍贵的翡翠兰玉堂春,却也有常见的虎刺梅珊瑚豆,比起皇宫地里的精致贵重的美,皇庄里多了几分趣味,几分生机。
    戚婵沿着园子转了一圈,回去路上还摘了半篮子玉兰泡茶,人走到青石路径口,背后却响起了道冷沉的嗓音,“戚二姑娘。”
    戚婵脚步微顿,下一瞬,她缓缓转过身,神色端庄地敛裙福身:“五殿下。”
    少年走到戚婵面前,距离越近,戚婵就发现少年眼睛极漂亮,他眼角深邃,眼尾微翘,眼形流畅,眼睫浓的像鸦羽,是双很精致的凤眼。
    不过他眉眼一如既往的峻冷,那冷还是凝在高山之巅的冷,化解不开,令人无法欣赏他的美,只能惧服。
    戚婵垂下头。
    李玄瑾抿了抿唇:“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戚婵会意,示意杏棠退远些。
    园里有伺候花卉草木的奴仆,但距离尚远,听不见两人说话。
    李玄瑾比戚婵高半个头,他要低着头才能看见戚婵雪肤花颜的脸,不过他并不因戚婵过分出色的容貌缓和神色,反而越是看着她的脸,他脸色越来越冰。
    他背着手眸色漆黑:“戚二姑娘,我希望你离太子殿下远些,昨日那种事不再发生。”
    戚婵微微仰着头,少年虽年龄不大,但和养尊处优的贵族郎君不同,他自幼习武,十三岁便被荣大将军带去漠北,去年还率兵百人,深入匈奴腹地,斩杀草原皇子。
    他的冷是在尖刀利刃中淬炼过的冷,藏着血。戚婵微微笑了笑:“我知道的,以后我会远着太子殿下。”
    李玄瑾没这么容易放下戒心,戚婵长得太美,而美人总是容易养大了心,子凌堂兄虽不错,可和一国储君相比,便要略输一筹。
    他想了想又盯着她道:“子凌堂兄亲自请父皇赐下你们的婚事,可知他对你的一片仰慕之情,你不要负他的心意。”
    戚婵听了这话,眼神忽然落寞下来,她轻飘飘地问:“五殿下真觉得安王殿下请陛下赐婚就是对我有意吗?”
    李玄瑾眸光一凛。
    戚婵自嘲地笑了笑:“他那样温和良善的人,知道自己寿元不足,又怎么忍心耽搁自己心爱的女子。“
    “你什么意思?”李子凌不愿耽搁心仪的女郎,便挑了你来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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