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020.10.23
‘所以说。’
中原中也迈着六亲不认的螃蟹步,光从他的步伐中就能勘透本人的绝望。
‘这任务还要持续多久啊!’
时间回到三天前。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照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纡尊降贵地点下巴道:“就这张吧。”
“你这里的太宰跟我那的完全不同。”
他嫌弃道:“脸长得是很像没错,配合神态完全是两个人。”
本来太宰治被嫌弃,中原中也应该是很高兴的,可这男人话里话外都是“你们这里的太宰治不行,我那里的才可爱”。
太宰治?可爱?呕——
“总之,我们分两路,先去酒馆再去妓院,港口黑手党旗下的可以忽视,他逃跑的速度是一等一,不可能自投罗网。”
随后他就被【中原中也】打发出来寻找【太宰治】,除此之外还要完成森鸥外布置的其他工作,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他完全不能理解,平行世界的自己怎么跟被下降头一样对太宰治备感上心,从他的一举一动中,中原中也甚至能够感觉到与他当年保护羊其他成员般相似的责任意识。
就好像他该对该死的青花鱼负责似的。
‘说到底啊,会满世界喝酒,在女人怀里过夜,让他一个人就像是让他去死,这种特质会出现在好人身上吗?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吧,听起来比我们这里的混蛋太宰还要糟糕太多好吗?!’
可首领的任务是绝对的,哪怕森鸥外的神态中透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矜矜业业的中原中也还是一家顺着一家地找。
终于,他来到了临近港北区的红灯接,眼下正是傍晚,橘色、粉色的暧昧灯光依次亮起,渲染出一片暧昧气氛。
这光打在纯情少年中原中也身上,让他脸部热度升温,赶紧下拽阔檐帽,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所以说,无论哪个太宰,都不是好东西。’
任务还不能交给下属,否则不过两天港黑所有人就知道“太宰先生出入红灯区了”,而当事人,他对另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太宰会有什么反应?
还是先不要知道为妙。
中也对搜查没抱太大希望,事实证明,无论哪个世界的太宰都很会捉迷藏,港口黑手党的监控探头从未拍到他的身影,他就像是一抹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幽灵。
他要债人似的走进第一家店,是叫智下屋吧,反正游仙馆的名字都差不多,这个屋那个屋的,老鸨站在前台,似乎在清点账单。
中原中也对外的名气远未到干部时期,除了港口黑手党内也就敌对帮派的人认识他了,而人脉下达三教九流的老鸨还不至于去记一毛头小子。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与弊端,故意做出强硬的口吻道:“老板娘——”说着便把照片往桌面上一拍,“看见过这人吗?”
老板娘眼神闪烁:“哎呀,客人这是做什么,当然是没见过的。”
说谎。
跟红叶大姐呆的时间长了,他多少学到了些拷问的妙招,连人说谎的神态也能分辨一二。
太宰,他的搭档,该死的青花鱼还不至于堕落到跟□□寻求安慰的地步,所以……
“哎?中也——”
这恶心的、一波三折的调调,用小拇指判断也知道来的是谁。
想到这三天的附加任务,中原中也嘴角扯出一抹绝对狰狞的冷笑:“太宰——”
……
‘啊,该怎么说呢,这种情况。’
织田作困惑地想:‘果然很混乱吧。’
身为黑手党干部,小山智也培养了无数个足以让他葬身敌手的爱好,当太宰治清点外之后不免啧啧称叹:“果然,太容易死的人总是给敌人无数机会。”
他又转而以忧郁的语气道:“如果我的敌人更有骨气一点就好了,胆敢在密室中刺杀小山的勇士,倘若是这样的人,一定能够让我迎来完美的死亡吧。“
织田作说:“大概不会吧。”
“嗯?”
“看见太宰你,他们就会失去勇气。”
“哎呀,这说法……”
也不知道太宰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结束了以上话题,太宰接着以优雅莫名的轻快口吻说:“先去看看他的N多位老相好吧。”
“?”
“织田作你应该听说过吧,战国时期,有不少人会将训练有素的女忍者送进吉原充当游女。”
织田作点头:“现代的话,吉原早就消失了,而且也没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喜欢找娼妇吧。”
“错了、错了。”太宰笑嘻嘻地说,“小山先生就很喜欢。”
“去智下屋吧。”
“智下屋。”织田作重复一遍。
“没错哦。”太宰说,“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织田作想:不知怎么的,我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叶藏在来我家住之前不就给智下屋的纯子画了肖像吗?无论如何,都有最少一个人看过他的相貌。
“他的相好叫什么名字?”
太宰说:“好像是叫纯子哦。”
“啊。”
“很讽刺对吧,明明是娼妇却取这作艺名。”
让织田作没想到的是,去那儿之后,剧情又有了新的发展,甫一拉开门,便看见中原先生熟悉的背影,他的年龄与太宰一般,已是港口黑手党内排名靠前的异能力者。
以织田作的视力,轻易看见他拍在桌上的相片。
“好奇怪啊,中也~”太宰治拖着招人厌恶的黏糊糊的调子说,“那是我的相片吧,难不成在你心中,我就是会来这里的人吗?”
中原中也乱暴地将相片踹回兜里:“不管你的事。”
他不是很会撒谎的人,又熟知太宰那玩弄天性的技艺,比起编织劣等的谎话,倒不如一言不发。
他又压了下帽子,肩膀在太宰的肩膀上撞了一下,出门而去。
太宰:“唔……”
他忽然说:“我就说你怎么怪怪的,果然你也看过他吧,织田作。”他问,“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织田作点头道:“是的。”
“如果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你,你果然会回答‘因为你没有发问吧’。”
“是这样没错。”
“哈,真不愧是织田作。”
太宰治心情很好似的询问老鸨:“那么,妈妈桑,请纯子小姐来一下好吗,顺便……”
“跟我有相同长相的人,究竟来找了谁呢?”
……
‘即便回到家中,我也没忘记纯子小姐的长相。’
‘坦白说来,我不算很能分辨美丑的人,相貌的好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知道太宰的长相、中原先生的长相都能以‘好’来形容,本以为那就是相貌判定的全部。’
‘可当我看见纯子小姐时,有一秒钟,的的确确被惊艳到了,那便是所谓的美人吧,大凡看见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知如何,除了单纯的美丑外,我还感觉到了一丝更加深沉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不知该说是气质为好,还是其他。’
‘她有点像叶藏。’
织田作推开了公寓的大门。
“你回来了。”
叶藏没有起身,织田作逼仄、狭窄的公寓被挤得满满当当。
叶藏穿着一件白衬衫,是织田作的旧衣裳吧,领口被洗得很干净,袖口飘着洗衣露的清香。
画架、颜料、画板,都是今天才买的,织田作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了难言的窒息,大概是压力吧,它们究竟花了多少钱?
他绕到叶藏的身后,本以为会看见一幅精巧的美人图,纯子小姐是再标志不过的女性,哪里想到显现在画板上的却是光怪陆离的图景,那人的样貌,与其说是人吧,不如说是孤独的妖怪。
织田作看得很专注,因此也凑得很近。
“这是纯子小姐吗?”
“是的。”叶藏白净的脸上染上一点颜料,织田作顺手用大拇指一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养起叶藏一样。
红色的颜料,一次性擦不干净,那红点被无限延伸,暂留在叶藏的脸上,你不能说那是丑的。
他这样的男人,无论脸上出现怎样的颜色,都只能说是对美貌的点缀。
“啊,谢谢……”
或许是谈到自己兴趣之所在,叶藏终于不是那么战战兢兢的模样,反倒是以行家的身份,颇有自豪感地大谈特谈起来。
“与其说是肖像,不如说是妖怪的画像吧。”他说,“那些描摹人外观的图像不过是庸才的笔触,只有反应人心灵的才是真正优秀的作品。”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与太宰无限相似的,不知该说是讽刺还是傲慢的笑容,我一时间竟难以判断,究竟是他看破了纯子的本性,还是先前胆小而温驯的人,是他的伪装。’
‘可我确实是被他迷惑了,我难以判断叶藏是怎样的人,就像是难以判断纯子背后隐藏了什么一样。’
“啊,对了。”
织田作忽然反应过来:“太宰他,发现你了。”
叶藏持笔的手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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