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为夫》第46章 第 46 章

    到了腊月十八这天,是番罗国传统的蜡祭,苏清的学堂也放了一天假。新年将近,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会有一番准备,就连在这偏殿里,也在仆人来往的忙碌布置中,感觉到辞旧迎新之意,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虽说心里有点怄气,不过苏清对于自己的差事还是很上心的。如往常般用过简单的早膳后,就专注备课了,现在与在南蛮山的私塾做先生不同,那时候的学生虽都是孩子,但学的是自己的母语,教学都简单多了。而现在的这些学生虽说都是已学有小成的青年了,但接触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教学的方式方法都不能完全相同。
    苏清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唯有更用心地准备讲义,尽可能简单明了地让学生们容易听懂学会。现在看到他的女人们,心里都那么难受,她自问是没有勇气再看着他大婚的,少主大婚,普天同庆,那时应该到处都是喜庆一片,欢声笑语,祝贺不断。他亦会如梦中那般,身着喜服,牵着他的新娘......
    想到那次梦里的情景,苏清又一阵难受,并再次对自己说:在他婚期将至前,她一定会离开的了。
    这份差事也许就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想到这,苏清落笔时写得更是认真。
    “苏使者这是打算废寝忘食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低沉的调侃,让她握笔的手一抖,一滴墨就滴了下来,把写着的纸渗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苏清搁下笔有点迁怒地恼道:“艾莉呢?怎的有人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齐少主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才绕到她身侧解释道:“吓到了?是我不让她传的,几天不见你过去正殿用膳,我进来看看你忙些什么。”然后低头含笑看着她。
    自从他失忆后,这真的是难得的温柔,苏清甚至在他刻意放低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一丝丝哄人的意味。
    这让她原本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瞬间发酵。所以说委屈的人不能哄,越哄越想哭。
    苏清眼睛一酸,有点赌气地说:“哪有少主殿下你忙,前朝有国家大事,后宫有佳丽三千,可不得昼夜不停地操劳!”
    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齐少主闷笑出声,猎物要使性子,那就权当放松消遣了。从最开始的临时起意,到后面的时不时想起,特别是把她衣裳弄脏的那晚,鬼使神差的,他就穿上她换下的那身衣裳入睡了,梦中,他竟闻着她残留的气息纾解了出来。
    他觉得,之所以对她如此的念念不忘,那是因为还没得到她身子的缘故。作为男子的第一次开荤,齐少主并不想委屈自己,既然对她的身子感兴趣,那就耐心些,软着来。
    齐少主随意地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撩开长衫下摆,翘起双腿,双手枕着头,好脾气地问道:“你说说看,我哪让你不高兴了?唔,前朝后宫,前朝的事应该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后宫,哦,我后宫的女人惹你了?”
    他这风流样子,特别是最后一句,一下就把苏清肚子里的火点着了!她也不顾什么尊卑身份了,红着双眼气道:“你后宫有多少女人关我什么事?但学堂是传道授业的庄严之地,你却把一群妻妾安置在帘后,诚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齐少主这才恍然大悟,坐直身子,好笑地问道:“闹了几天,原来你是为这不高兴啊?”
    苏清刚才把气话一吐为快,现在真被他这么直咧咧地对脸问出来,显得自己在拈酸吃醋似的,问题是自现在的身份,连这拈酸吃醋的资格都没有,脸上一时有点难堪。
    见她红着脸不答,齐少主有些了然。眠中藏了笑意,又兀自解释道:“我原本是以为你一个女先生给那么多男子上课会不自在,所以让乌罗娜拉去旁听作陪。后来,唔,觉得学习不应有男女之分,就让乌罗娜拉把她的闺蜜好友都请来了。以后让诸如夏尔那样出类拨萃的优等生给她们专门教学,那些学子也都是出身士族,门当户对的,又都到了适婚年龄,有看对眼的,我就给他们赐婚了,也是一桩美谈。”
    这话半真半假,乌罗娜拉确实是他派去的,不过他的原话是‘那个女先生以后会是我的侧夫人,你看顾着些’。番罗氏的女人对夫君是绝对的服从的,随后她就来回话说夏尔与女先生来往甚密了。他才有了后面的布置,课还是要授的,嗡嗡的蜜蜂,就给他适合的花采吧。
    苏清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齐少主的脑回路竟会是如此的清奇,这理由虽说有点让人一言难尽,但也说得过去。睁着一双杏眼半天说不出话,说来,人家还是为自己着想呢,最后只能说一句:“鱼掌兼得,连学子的婚姻大事都要操心,你这少主还真的挺忙的。”
    “不气了?要是还气不顺,我让她们明天起都不许去旁听?”齐少主揶揄地看着她笑问道。
    也许是因为他的解释,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被他哄过了,让人有点贪恋,反正苏清心里是舒服多了,有点不自在地挽尊道:“谁为这个生气了,她们旁听就是了,你这少主可不要朝令夕改!”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去计较了,如果特意不让她们来旁听,倒显得此地无银,越扯越乱。遂转了话题:“就那样吧,你用了午膳没有?”
    “没有,忙完就到你这来了。”齐少主随口答道。
    这就让苏清有点为难了,此时已到了饭点,早上她胃口不好,让艾莉给她中午只准备清粥小菜的。这用来招待少主似乎太过寒酸,但话赶话都到这了,似乎礼貌上应该邀请他一同用膳。
    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齐少主才反应过来,笑道:“你这没有准备是吧?走,去正殿,那边早都备下了。”
    待上完菜,齐少主就挥手让所有仆人都退下了,他亲手给苏清布菜:“多吃点,你伤后更清瘦了,应多补补身体。”
    这一幕,跟在南蛮山的小院子里何其的相似,他那时就爱给她夹菜,连这关爱的语气都一样。苏清觉得喉咙有点哽咽,以后,他也会给他的妻妾这么夹菜吧?要是他没失忆,该有多好!
    用过午膳,两人还下了几盘棋,当然,大多时候,苏清都是输,不过她很开心,很享受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光。只是后来有人来禀事,她等着有点犯困,不知怎的就窝在软榻上睡着了。
    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他正坐在旁边拿本书在看,几乎同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他那么的温柔,苏清情不禁的,就轻唤了一声:“齐哥哥。”
    他像是也不介意,只是含笑地伸手摸摸她的头。
    用过晚膳后,齐少主亲自把苏清送回来,快到偏殿时,他停下了脚步,在寒风中,灯笼的光有点微弱,他侧过身来,温情款款地看着她说:“过了年,我就十八岁了。今年的大年三十晚,按番罗国的习俗,我会有个特别的成人礼仪式,我想到时邀请你来参加,可以吗?”
    看着他眼里充满柔情的期盼,他又说得这么郑重,那仪式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苏清更说不出拒绝的话。虽想到到时他的妾侍不说,他的未婚妻乌罗娜拉肯定在场的,她也还是应下了,到时尽量当个小透明就好。
    也许这会是她陪他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虽不知成年礼具体怎样操办的,苏清还是想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一份既能给他美好祝愿,又能寄托自己情思的礼物。
    想了一个晚上,她决定画一幅画送给他。画的内容也构思好了,只是她的画功不深,又不愿将就,总是撕了重画,废了一大堆的画纸。
    到了最后两天,才终于画出满意的一幅:红日在浩瀚的大海边际升起,一只在番罗国象征吉祥的类牛神兽在那绚丽的晨曦中生猛地腾空跃起时回头。
    最难画的是这回头的神兽的眼睛,因为她在这双乌漆漆的兽眼里,用发丝勾了个她与赢齐交颈相拥的影子:那是他离开南蛮山临别的那晚,与她忘情亲吻后,却忽然停下来抱着她说,待他回来,就向她提亲的样子。
    此时的他,就如这跃起的神兽,他的面前是天宽海阔。她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他能如这神兽般,忽然回头就想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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