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原先燕飞羽对柯雪只是多有防备的话,那现下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结了怨。
“嫌隙已生,裴子实打算如何弥补?”陆勋经过柯雪身边,羽扇微抬,扔下这么句话也不等回答便先走了。
柯雪摇头笑笑,还是给出了答案,虽然已经是自言自语。
她低声道:“为何弥补?”
声音轻柔到近乎喃喃,却平白带着一股寒意,勾起嘴唇笑意不达眼底。
谋士,不是保姆,该圆滑的时候圆滑好,但也不能忘了作为正在择主的千机阁阁主的责任。
燕飞羽此人,早已彻底不在那选择名单上,又何必再与之浪费时间?
说白了,等时机一到,本就会和这燕飞羽成为敌人。
眼下不过是出现点不致命的嫌隙,燕飞羽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冒着被东篱帝发觉的风险除掉她,这就够了。
伸手招来那对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姐妹,柯雪带着她们一路顶着戍卫士兵们或好奇、或打量、或惊艳的眼神离开县府。
眼看那视线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平时这些兵和她混熟了倒是没啥,但今天多了俩姑娘,可不能让他们给吓坏。
于是憋住笑虎着脸训斥道:“都别看了,好好站岗!”
“还有你,李坤,管好你那队兄弟的眼睛,你们吓到两位姑娘了。”
李坤挺直腰板答:“是,裴军师!”
还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了?旁边同队有几个士兵飞快在底下踹了他一脚,这老李可真行!
自从军营里传遍是裴军师为水土不服的兄弟们拟定药方并一力请求殿下放缓行军脚步,乃至这次的县城都是她借来的情况后,她在军营里的威望蹿升的很快。
再加上平时又喜欢没事的时候去营地里转悠,这样一来二去,以上次认识的那李坤为介入点,慢慢和很多人都熟悉到偶尔还会互相揶揄开开玩笑。
只不过她一向低调,燕飞羽自己也不是个会亲自下到营地里听取最下层士兵心声的,这才没引起燕飞羽进一步的猜忌。
等那目光一个个都收回去,李坤偷偷挠挠头,看着挺老实,但递过来好奇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柯雪瞪了他一眼才消停。
她这才慢下步伐和秦家姐妹并排走着,安慰道:“别害怕,这些兵和里面那些不一样。”
原来隶属于副将丁云手下的兵,做到令行禁止绝对没问题。
哪里像那些在京城养骄了的亲卫?除了仗势欺人的事做过不少,怕是战场上的血都没有见过。
四人一路走到县城外围这才到秦家,远远看过去是一个小院,木栅栏做的门原汁原味的简陋,院子里养着些鸡鸭,被圈起的地方还有一小片菜地,没有什么多余装点的花花草草,如果有拾掇那些的精力还不如多种两颗菜来的合算。
院子的边缘有一口枯井,柯雪的视线在那边转过一圈。
好家伙!还真别说,看这口径,要是扔进去十几个人也许还真能放得下。
“父亲被打伤直到现在都下不来床,我这就去叫母亲出来。”秦瑶咬牙说道。
“小妹,你跟我进来,一会母亲出来由你来照顾父亲。”
秦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太敢同柯雪两人说话,连看也不敢多看,现在听到姐姐安排她进屋照顾父亲,简直再乐意不过。
柯雪阻止两姐妹,摇头道:“不必如此,我进去就好,正好看望你父,毕竟伤人者是东篱士兵,我也合该为此道歉。”
道歉?
一个身带官职的而且职位不低的人要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道歉?还是登门拜访的道歉?
这种事即使是在相对安定的东篱都不可能发生,更别说一片混乱的万域。
平民百姓命若草芥,即使被人误杀了连收尸的人也不会有,更别说给什么交代了。
在她唯一的哥哥被乱军杀死后秦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说实话,刚一听到柯雪的话她有点怀疑,但转头想想他们家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最多不过是她们姐妹俩的容貌,但看这年轻的军师始终眼神清明举止得体,没有丝毫的轻浮之举,她们姐妹俩也不至于让对方假装出这般态度。
所以只能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道歉。
但正是如此才更加令人意外。
秦小妹没那么多心思,可能是因为有个照顾她的姐姐,所以她人小心眼也少,想问什么直接也就问了,但只敢看向长得威胁性底点的柯雪:“你们是真的要给我们家道歉?”
“自然。”
“那不如给我们为父亲治病的钱吧。”
秦瑶呵斥道:“小妹!”赶紧捂住她的嘴。
“抱歉抱歉,小妹年幼无状,大人不必理会。大人的心意我们领了,道歉还是不必了,更不需什么药钱。”
“无妨,是该赔偿。”柯雪摆手制止了秦瑶的推脱,知道自己再说十句也没有实打实的做出行动来的有用,于是干脆让吕卓拿了几两碎银递过去。
这些钱岂止够看一次病?就算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做妾侍也不过会给这么多,也许还不到,秦瑶看得眼皮一跳,根本不敢收。
“拿着吧,一部分看病钱,剩下的是赔礼。”柯雪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钱塞到秦小妹的手里。
“那大人千万不用再向我父道歉。这已经够多了。”秦瑶惶恐道。
看她如此坚持,柯雪也没有强行按着自己的意思来。
毕竟恩惠的程度太大,是会让人误会和害怕的。既然是来赔礼,那便不能独断专行的让人不适。
“既然事了,文便也不多打扰了。”柯雪冲秦家姐妹告别,看着秦瑶,在心里合计一下,做出个决定。
取出一块印着千机阁标志的玉佩,递给秦瑶,说道:“我这里有一昨日客栈的信物,是我帮过他们的忙所得,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有处理不了的急事便去那里求助,他们会帮你。”
秦瑶的表情愣住,都傻在那了。
柯雪没多想,只等她回神把玉佩收起,直到看秦瑶收好,这才从秦家离开。
走在回县府走的路上,眼见着吕卓瞅她的目光实在诡异,柯雪没忍住问:“阿卓,你这是得了眼疾不成?你想说什么?”
吕卓幽幽道:“你真不明白我想说什么?”
可惜了那秦小姐一腔真心错付,还收了这块不明不白的玉佩,谁知道那姑娘会怎么想!
也不知自家主子这究竟该算蓝颜祸水还是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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