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朔看着眼前这些对着莉莉恩咄咄逼人的家伙,皱了皱眉,心头冒火苗,他深吸一口气,用足以盖过现场所有声音的音量喊道:“你们这些人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人们纷纷扭过头来看是谁在说话,周围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许朔身上。女仆和管家们认得许朔,于是又有悄悄话的声音一点点冒了出来。
“借过。”
许朔不急不缓地拔开人群,来到办公桌边,对一脸吃惊的莉莉恩扬了扬嘴角,然后转过身看向众人。
“普通人也就算了,你们当中大多数要么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佣人,要么是收入不菲的上流人士,难道连排队都不懂吗?都挤在一起说话有什么用?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这样能解决问题吗?”许朔说道。
场下的人中不乏一些趾高气扬惯了的权势,听不得批评,当下便有人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在和伯爵谈事情,你是谁,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
“我叫许朔,要问我是谁,姑且算是这里的管家。”许朔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话说你也知道是在和伯爵谈事情啊,你那是跟伯爵说话的态度吗,刚才叫莉莉恩小姑娘的是你吧?”
“许、许朔?”那人的脸色在听到许朔的名字后一下子变了。
场下也开始骚动起来。
“就是他吗,杀了罗刹的……”
“这个人住在庄园里吗?”
“可怕……”
“真的是他吗,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
……
许朔不满地叹了口气,“不是说了让你们别叽叽喳喳的了吗,所有人一起说话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啊!”
众人再一次安静下来,不少人显得有些紧张。
许朔看向场下表情怪异的女仆和管家们,说道:“我说你们,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理由想辞职,但是在辞职之前你们都还是这里女仆和管家吧?客人们都看着呢,这种工作态度传出去你们以后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还不快去搬些椅子来给客人们坐?”
女仆和管家们面面相窥,不知要不要照做。
“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许朔咂舌道,“啧,安东尼那家伙之前说我管家失格,我看你们这些家伙也好不到哪去。”
女仆和管家们仍在犹豫,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苍老的声音站在了许朔这边。
“许管家说得对,让客人们干站着可不是温克家的待客之道,你们快去搬三十张椅子来,还要有茶水,快去!”
听到命令,女仆和管家们这才悠悠地朝门外走去。许朔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莫格总管,这个面色严峻的老人不愧是温克庄园的老资历,哪怕这些佣人都已经准备离职,但他们仍然决定服从他的安排。
不过莫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了,板着脸目视前方,看样子并不打算和许朔交好,声援许朔也只是对事不对人。
许朔到不在意这个,他望着书房内剩下的人说道:“好了,你们剩下这些人,想办事的就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每个人只有五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不想等或者短时间内商谈不出结果的请另外约时间。”许朔说完,扭头向莉莉恩确认道:“这样可以吗?”
“嗯!”莉莉恩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场下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许朔先生说的对,请你们一个个来,这样比较有效率。”
“来吧,请在桌子前站一个竖排。”许朔举手示意,让众人站成一排。
聪明的人第一时间就站到前面来了,有少部分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但是看了看莉莉恩身旁的许朔,也还是一声不吭地加入了队伍,还有几人不知是如何考虑的,选择了直接走人。
“好了,你是一号,你是二号,然后,三,四,五……”
许朔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给每个人定下号数,当他数到最后一人时,管家们正好提着椅子进来。
“都记住自己的号数了吧?就是这个顺序,到时候莉莉恩大小姐会叫你们的号数,被叫到的人可以上前,其他没轮到的先生女士们,你们可以先坐着,喝口茶,休息一下。”
队伍中有几个商人眼前一亮,点了点头,暗自将这种引导客人的方式记下,打算将来用到自己的店铺里。
商谈开始了,许朔见有多的椅子,就搬了一张坐在莉莉恩身边,也不插嘴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前来商谈的商人们。此前咄咄逼人的商人们态度一下子就变得毕恭毕敬了。
不过,谈话的效率虽然提升了,但是许多问题却没能有效的解决。听着莉莉恩与商人们的谈话,许朔大致知道了一些事。
原来在他陷入沉睡的三天里,因为赫歇尔不知什么原因死了,所以莉莉恩成为唯一有家族继承权的人,当莉莉恩想要清点家族的储金和账目时,却发现家中的储金仓库空荡荡的,调查后才知道赫歇尔在亚当去世后曾多次擅自进入储金仓库,将仓库里的储金分批次都拿了出来,他命令看管仓库的佣人不许外传,也不许登记,说自己过阵子就会把钱全部拿回来——结果可想而知。
而仓库被搬空的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出去,和温克家族有合作关系的商户们于是纷纷找上门来,有的想结清还没到时限支付的账款,有的想结束合作关系,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没有一个人想着对温克家族这个昔日的老东家伸出援手。
就这样,意义不大的商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你们月底真的能支付这笔货款吗?如果我们做出来了,你们却付不出尾款……”
“请安心,温克家族绝不食言。”莉莉恩语气诚恳地说道:“就算把庄园内的桌椅都典当掉,我们也一定不会欠款不还的!”
“这……好吧,你们可一定要信守承诺啊。”商人悻悻地说着,然后起身离开了,脸上的不安并没因为得到了莉莉恩的承诺而消失。
“好了,下一位,27号,请上前。”莉莉恩喊道。
许朔打了个哈欠,他记得27号是尾号,心想终于要结束了。不过当他看到朝这边走来的27号时,他又努力打起了精神。
27号是个带宽边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起来十分可疑。
男人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帽子,许朔这才看清他的全貌——这是一个脸长得像马的男人,面色苍白,双眼细小,说是贼眉鼠眼也不为过。
“贵安,莉莉恩小姐。”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中性,不看样貌的话也许会以为是女人。
“贵安。”莉莉恩礼貌地回应道:“请问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里根·布罗恩,我是前些天跟随布隆少爷一起来的,布隆老爷的秘书。虽说是跟随布隆少爷一起来的,但您对我应该没什么印象,这些日子我没住在贵府上。”里根笑着说道。
“是吗?初次见面,您……”
莉莉恩还在打招呼,可她话还没说话,一道身影便如猛虎般越过办公桌,将里根按倒在了地上。
许朔用膝盖压着里根的脖子,他冷笑一声,说道:“跟着利兹·布隆来,然后又消失的家伙就是你吗,还真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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