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一边帮莉莉恩编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了,大小姐,赫歇尔老爷说了,今天不用接待客人了,让您今天好好休息。”
“诶?为什么,今天不是还有客人会来悼念父亲大人吗?”莉莉恩不解地问道。
“其实,昨晚……”
“咳咳!”
莎莎话没说完,便被恩妮的咳嗽声打断了。
“大小姐。”恩妮说道:“老爷是怕您太累了,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反正重要的贵客昨天差不多都来了,今天应该不会有多少客人了。”
“啊,嗯,是啊。”莎莎也帮腔道:“大小姐,老爷的一片好意,您就当做接受长辈的爱,今天好好休息吧。”
“那,好吧……”
莉莉恩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既然说是叔叔的好意,她也就不多拒绝了,其实她也觉得见那些不认识的客人挺累的,还要时刻保持自己的仪态。
“嗯,既然如此您今天就暂时别靠近墓园了,很容易撞到来悼念的客人。”恩妮说道。
听到墓园两个字,莉莉恩的脑子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样,刺刺地痛,几个片段突地闪过脑海。莉莉恩面色痛苦地按住了太阳穴,腿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
“大小姐,您怎么了吗?”莎莎急忙扶住莉莉恩。
恩妮也赶紧凑到跟前,关心地查看莉莉恩的情况。
不过片刻之后,莉莉恩的神色又恢复了自如,只是眼神有些呆滞。
“大小姐,没事吧?要不要叫神官?”恩妮问道。
“啊?”莉莉恩盯着恩妮看了两秒之后,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说道:“不,不用了,我没事,只是昨晚有点失眠,所以有点头晕而已,谢谢你们。”
莎莎和恩妮对视了一眼。
“这样啊,我们明白您的心情,大小姐,老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但是大小姐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莎莎说道。
“谢谢,莎莎,我会注意的。”莉莉恩轻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既然今天不用招待客人,我想休息一下。”
“好,那我们走了,大小姐您好好休息吧。”
恩妮和莎莎一脸同情地出了门。
两人走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莉莉恩扶着床坐下,刚才面对女仆们时自如的表情已经消失了,此时的她,从脖子到耳根都涨得通红,脸也像吃到了过甜的糖一样拧了起来。
就在刚刚,莉莉恩回想起了几个片段,尽管只是几个极其简短,破碎的片段,但其中有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莉莉恩面朝下地扑倒在床上,同时一只手扯过枕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头上,就这样抱着头,双脚上下打起摆来。
莉莉恩把枕头抱在怀中,在床上打起滚来。
滚了一会,又消停下来,抱着枕头陷入了沉思。
莉莉恩盯着怀中的枕头看了两秒,然后闭上眼,缓缓将双唇印了上去。
就这样持续了十数秒后,莉莉恩猛地瞪大眼睛。
莉莉恩红着脸将枕头扔到一边,然后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一想到布隆,原本雀跃的心便慢慢沉寂下来。
莉莉恩叹了口气,重新坐起身来,认真思考起整件事的始末来。
一想到许朔,莉莉恩又面朝下地倒在了床上。
不过这次她很快又爬了起来。
在莉莉恩的记忆中,和许朔接吻的地方四周又黑又暗,不过不知为何能看清周围的场景,她记得是在一处花圃旁。那个花圃,好像就在墓园附近,这也是为什么恩妮一提到墓园,她就想起了些什么。
于是,莉莉恩决定到墓园去,出了门,她一边朝墓园的方向走去,一边留神着四周,避免撞上哪位客人——此时她可不想被谁拉住寒暄。
但是当真正到了墓园以后,眼前的光景却又让莉莉恩愣住了。
“这到底……”
墓园的门被拆了,墙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周围随处可见散落的泥土,和被破坏的花圃,现场有几十名女仆和管家正在清理被毁坏的墓园,其中就有莎莎和恩妮。
仆人们看到莉莉恩,都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其中莎莎和恩妮最甚。
“大、大小姐,为什么来了?”恩妮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来到莉莉恩的面前,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大小姐,您回去休息吧,要是让赫歇尔老爷知道您来了,会骂我们的。”
“这是怎么回事?恩妮,为什么墓园变成这样了?”莉莉恩着急地问道。
“这个……”
“父亲大人的墓呢?父亲大人没事吗?”
莉莉恩说着就想往墓园里面走,但是恩妮拦住了她。
“大小姐,别进去,里面已经……”
“让开!”
莉莉恩粗暴地推开恩妮,在众仆人不安的眼神中闯进了墓园。
当看到被刨开的坟坑时,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了莉莉恩的心头,除了愤怒,难过以外,竟然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快感。
好几个画面闪过脑海,记忆如泡沫般一点点浮上水面。
“为什……么?”
莉莉恩低下头,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时她才注意到,在她的指缝间,还残留着少量的沙土。
“大小姐!”恩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莉莉恩慌张地将双手藏在身后,看向朝她走来的恩妮。
“对不起,大小姐,赫歇尔老爷他不想你难过,所以让我们瞒着你……”恩妮一脸歉意地说道。
莉莉恩呆呆地望着恩妮,一句话也说不出。
恩妮以为莉莉恩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既然您还是看到了,就容我告诉您这是怎么回事吧,请您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是,其实昨晚巡夜的管家,看到破坏墓园的人了。”
莉莉恩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看、看到了?”
“是,不过老实说,那家伙并不是人……”
恩妮转过身去,对着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管家招呼道:“米兰,过来!”
听到恩妮的呼唤,头绑绷带的管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待到米兰来到跟前,恩妮对他说道:“米兰,你跟大小姐说说昨晚的事情。”
米兰看了一眼大小姐,立马面露苦色地按住了头,“真是抱歉,大小姐,让您看到这副样子,但是我也是无可奈何。昨天晚上本来是我巡夜,巡到附近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我就碰上那个怪物了!”
“怪物……”
莉莉恩身后的手慢慢握成拳,她下意识地将手指藏入掌心中。
“是啊!简直不敢相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全身上下都是恶心的鳞片,眼睛还冒着可怕的光,好像还长着很长的獠牙,看上去有两米多高,真是非常不得了的怪物!”米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恶…恶心吗?”莉莉恩眼神有些黯淡地低下了头。
“啊?嗯,又恶心又可怕!本来我想跑的,但是一想不能让那怪物伤害老爷还有小姐您啊!于是我就跟它搏斗,一开始我跟那个怪物打得不分上下,后来我逮着机会一脚把它踹倒,它就不动了,我还以为它被我打晕了,谁知它是装的,趁我不注意一拳砸在我脑袋上,把我给砸晕了,这狡猾的怪物!等我醒来,墓园已经这样了……唉,可恶的怪物,我光包扎头,就花了一个银币呢!”
米兰说着看了一眼莉莉恩,见后者没有反应,有些尴尬地接着说道:
“不过,大小姐您别着急,虽然眼下暂时让它跑了,但我们已经把这事上报给卫所了,阿拉莫大人说一定会派人抓住这个可恶的怪物的,一定不会让它逍遥法外!抓到它以后,咱们就剥它的鳞,煮它的肉,叫那怪物不得好死!”
米兰说得起劲,只有恩妮注意到莉莉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小姐,您还好吗?”恩妮担心地把手搭在莉莉恩的肩膀上。
“别碰我!”莉莉恩用力地拍开恩妮的手。
突如起来的呵斥,让恩妮和米兰都有些发懵,两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莉莉恩。
在两人的注视下,莉莉恩忽然感到十分害怕,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她只好匆忙捂着脸,从两人中间穿过,跑着逃离了墓园。
“大小姐,你去哪——”
任由恩妮怎么在身后呼喊也不回头。
莉莉恩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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