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掰弯我》第43章 北漂之路

    包厢嘈杂得像是浆糊，搅在一起要从耳蜗里往徐天冬的脑子里灌。那一瞬间，徐天冬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很多事，男人女人的□□笑声混着，屏幕灯光闪烁。
    他还记得自己弹出第一个音符时，心中浮起的那种神奇的感觉，自那以后，冬夏寒暑，再也不曾放下。
    那个满含向往，想要在北方拼搏下一席之地的少年，现在也不得不低头了吗？
    中年男人喝得很醉了，但徐天冬的迟疑激起了他的爆发表现欲，串串脏话脱口而出，要是徐天冬再不唱，他就要轻易丢掉他的饭碗！
    纵使如此，包厢里也没有一个人会来帮他。徐天冬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到那各个冷眼，自他到了京市，见到的白眼还少吗？
    饭碗……饭碗算什么呢？那个闪耀的舞台……徐天冬捏了捏拳头，抬起头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那男人。
    徐天冬俊秀、平静的表情，彻底激怒了他。话筒脱手甩出，冲向徐天冬，在混乱的包厢里也不过是一两秒，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起来。
    “啪——”
    话筒没有甩到那张俊脸上，被宽大手掌稳稳接住。
    “蔡总……你喝醉了？看来我们的合作没办法谈了。”
    那几秒过去了，徐天冬原本准备好接住话筒，按着这个男的狠狠用话筒摩擦一顿。身边这个说话的是谁？
    徐天冬侧着头看他，包厢红红绿绿的灯光照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仿佛一朵青莲从污浊中展开，睫毛长长的……如果能直视他的眼睛，也会有这种感觉么？
    “你的话筒？”
    那个陌生男人转了过来。
    徐天冬和他眼神相触的那一刻，心中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是我的，这是……蔡先生的。”
    “哦。”
    那男人没有移开目光，手一松，话筒咣叽掉下来，回响在包厢里。
    “我叫川柏。”
    徐天冬注意到川柏伸出手来，手上戴着条红绳，绳上串着个黑曜石，像他此刻的注目。
    “我叫徐天冬……”
    还没说完，对方握了上来，虽然言语很冷，但他的手很温暖。旁边的那个蔡总走上来张嘴要聒噪，徐天冬就被那温暖的手给拉了出去。
    离开那包厢和走廊，被外面的冷气一冲，徐天冬仿佛整个人都啵地一声，像从空气里掉进水里的鱼，他张嘴呼吸着。
    “喂，那个，川——川……”
    “川柏。”
    徐天冬顿住脚步，川柏也不走了。外面漆黑一片，和陌生人这样手拉着手对视，还真是人生第一次。
    他连忙把手抽回来，心中踌躇两句。川柏倒是先说出话来了，他看着他，好像他们以前就相熟：
    “你……是陪酒？”
    陪酒这个词又轻，轻到徐天冬几乎没听清楚，又很重地落到他的肩膀上。他苦笑一下，心中那些旖旎奇幻的想法都飞没了，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谢谢你，川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到对方接过那烟，徐天冬转身，往路边走去。
    路边的风雪又大了起来，洋洋洒洒从天上飘下来些雪花，徐天冬上了出租车，这才把那些雪花拍下来。车窗外面越发暗了起来，那人似乎还站在原地，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今儿这天可真冷，您这么晚才下班呢？”
    出租车师傅搭话，徐天冬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他掏出手机来，随意滑动着。
    新闻千奇百怪，明星的新闻永远是最不缺的，下面一溜有夸的也有贬的，徐天冬看得心烦，又关上了手机。
    刚刚那个叫川柏的人……真是得谢谢他。
    不过明天，自己应该就要丢工作了吧？徐天冬又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星光娱乐的违约金”，蹦出来的几个新闻几万、几十万不等。
    “唉——”
    徐天冬抬头看那密密麻麻的房子，京市到处都是高楼，他能租下其中一小间已经很不错了。旁边的室友来来往往没个停，难道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擅自跑出来，肯定已经得罪了那些大佬，更何况当时还有同公司的人在场？徐天冬都能想到涂秋那张脸，会有多么凶恶，他能还得起公司要的违约金吗？
    离开了星光娱乐，自己又该去哪？徐天冬坐在床上，机械地站起来，往大行李箱里扔衣服。
    夜深了一层又一层，门咚咚响起来，徐天冬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上握着件衣服，躺在地上睡着了。僵硬着身体，给门外的常景胜开了门。
    他大衣上也落着雪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提了一道菜和两瓶酒，一进来就冷得跳脚。一边说冷一边把外衣脱下来，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小房间也有些傻眼：
    “这是在干嘛？我下班都两点了，带了点带鱼，吃么？”
    徐天冬把矮桌子打开，接过他手上的酒菜展开，又放上两双碗筷，干脆把房间里的暖气也打开来。
    常景胜和他是十几年的发小，两个人一同踏上这条北漂的路。他在北京的饭店后厨工作，住在员工宿舍，平常也不过来。这还是因为接过徐天冬丧气的消息才匆匆来了。
    “明天班请假了？”
    “是啊。”常景胜呷了口酒，眉头皱起来，“你受什么委屈了？丢掉工作是什么意思……”
    徐天冬一五一十地讲，两兄弟的酒就一杯又一杯下了肚。星光娱乐对中下层小明星，也算是有一份心，好歹还会发保底的工资。但这一年下来，徐天冬能争取到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人都上赶着贴资源给顶级的明星、演员，像你这样的唱歌的，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徐天冬点头，这一年跟着星光娱乐也到处跑了跑比赛，可次次都是惜败，海选裁判也不怎么看，到了后面比的竟还是资源，要说比能力，哪里轮得上他这个小喽啰？
    “没事，开就开！天高仍鸟飞！”
    看着常景胜拍胸，打包票不会让他饿死，徐天冬猛地灌下酒，热辣辣地烫得他眼眶发热。
    鸟儿该飞向何方？
    徐天冬也不知道，他把常景胜的臭袜子扔到地上，看了看那头的常景胜还在打呼噜，摇着头轻手轻脚洗漱了，便准备跑步去公司。
    手机倒是异常平静，秋姐和一起去的同伴，都没有一点消息，安静地就像昨天是休息日。
    “来了，秋姐找你。”
    门口小姐姐笑得还是那么甜，说出的话却不让徐天冬开心，他停下了去练功房的脚步，转向了二楼。
    这是什么意思……？希望违约金没那么贵吧。
    徐天冬暗自在心中祈祷，刚巧碰到涂秋的办公室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正是昨晚同在包厢里的男明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天冬，而后竟朝他笑了下。
    对比昨晚那冷眼看戏的态度，不知有多么地诡异。徐天冬心里立刻也起了毛毛，勉强回了个笑容。
    “秋姐。”
    涂秋抬起头来，见识他竟然笑容加深了几分。她先是问了昨天的情况，知道徐天冬错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不生气反倒说道：
    “那还真是你的福气……行了，我知道了，徐天冬，还有一年的合约期，你一直没有办法出来，其实我是很看好你的，现在你面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徐天冬瞪大了眼睛，他当然不相信涂秋的鬼话，星光娱乐像赶小鸡一样把他们聚在一起，哪个有冒尖的就立刻派人辅助，像他们这样的大多数其实还是寂寂无名的。
    “什么，机会？”
    “昨晚你得罪了人事的老大蔡副总，但是你遇到了贵人……海蓝娱乐的总裁说你唱歌不错，想给你出个专辑。”
    徐天冬目瞪口呆，涂秋也不得不感慨他们这是无心折柳柳成荫。谁料到人家冷着脸一晚上，还以为合作会谈黄了，哪知道最后提出这茬事来？
    要知道给一个几近透明的新人出专辑，亏的多赚的少……这一手，真是司马昭之心，人人都知道那位总裁意在徐天冬。
    “上午的训练你就别参加了，中午这位总裁说要亲自见你，和你详谈。”
    徐天冬还傻愣愣的，这……这天降的大馅饼未免也太可怕了？涂秋见他还在犹豫，便接着说道：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遇到一些机会，错过了就是后悔莫及，等你出了专辑还愁不出名？秋姐见的人多了，哪个当红的不是靠着或多或少这种赏识出名的？”
    “徐天冬，你来星光娱乐一年了，如果你拒绝，海蓝公司的合作黄了，我们也不好和上面交代。秋姐相信你，会办的好好的。”
    徐天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脚步还是虚浮着的，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遇到传闻中的潜规则了？
    可昨天那包厢里，也没见到什么富婆啊……那女明星，不也是星光娱乐的么？
    “干他丫的！”
    常景胜举了举酒杯，他拍着徐天冬的肩膀：
    “万一那个富婆真是在网上听过你歌的粉丝呢？”
    “你放心大胆去，爷就在饭店外面等你！有什么意外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