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明虽然年纪比他们大几岁,但这一晚上下来,徐天冬和常景胜都一致觉得这朋友交得。常景胜临走的时候,还在缠着李晴明,让对方也写几首适合他这种烟嗓唱的歌。
“你这哪是烟嗓啊,公鸭嗓!”
常景胜跳到徐天冬背上,两个人打打闹闹,川柏就在旁边看着,听他们说话,三个人还讨论了好一会。他们都坐川柏家的车回去,等到常景胜走了,车里的空气就冷清了许多。
车窗外的月亮升得高,一片清辉,徐天冬很容易就能看清楚川柏的模样。对方似乎很疲惫,靠在车座上,眼睛合着,眼袋略微有点青黑。他的嘴角不像往常那样绷得很直,反而有点弯,仿佛在轻轻地微笑——他心情很好?
徐天冬小心地回复了老爸的短信,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思索起来时间也就过得飞快。没有多久,他家就到了,他本不想吵醒川柏,谁知道他身体一动,川柏就眯着眼睛醒了过来。
他先是抓住了徐天冬的手,不让他离开,寒气顺着车门缝里进来,川柏这才清醒了许多。他故作镇定地把手松开,声音还有点沙哑,“我送你回去”。
这话说的,让徐天冬一点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两人并排走进小区,小区里灯火亮着挺多,路上却是没人了,月亮也孤单地挂在天边。
快走到楼底下了,川柏见徐天冬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问道:
“今晚见到李晴明,开心吗?”
“开心啊!李哥太有才华了。”徐天冬张嘴说话,眼睛却盯着黑漆漆的楼道,好一会他也没往前走,忽然之间他转过头来。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徐天冬摸了下脸,他笑笑:
“胖子老说我这人情商不是很高,我也觉得……不过……你不喜欢我们组的那个乐队吗?”
川柏没有说话,他盯着徐天冬。
“还是说,你不喜欢司徒良?为什么呢?他人也不错,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不喜欢他伤害你。
川柏仍旧没有说话,他看着徐天冬的眼神,从热切到平静,他动了动几根手指。
“难道你是怕司徒良会抢走朋友?”
徐天冬说到这里自己也笑起来,川柏怎么可能是个这样的人?川柏的嘴抿得死死的,似乎很为难,徐天冬再和他对视了一会:
“我感觉到你在有意让我们疏远司徒良……也许是我感觉出错了。那我走了……”
既然对方不想告诉他,他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徐天冬一扯肩上的书包带子,闷头往黑漆漆的楼梯间走去。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变扭的心态……徐天冬只感觉心里又酸又涩,空落落又轻飘飘,真希望一步就能跨到卧室里睡一觉,再不想这烦心事——这明明是川柏的私事,他为何这么关心?
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噼里啪啦一阵亮,没有几十秒,又挨个熄灭了。
“徐天冬。”
川柏的声音凝在冷清的月光里。
徐天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听到一声门响,就彻底消失了。
许久,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了——徐天冬似乎在生自己的气?
……
川柏十分后悔,没有在昨天晚上随便编个理由搪塞,以至于一来到学校就要经受这神奇脑洞的折磨。
“什么?你再说一遍?冬子,你刚刚说的啥?”
常景胜呲溜了半口面条,惊得嚼了半天,才想起来继续追问。他一边问还一边看川柏的脸色:这川柏喜欢林舒雅?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偏偏徐天冬信誓旦旦,他凑近了点,眼神中带了些了然看向川柏:
“我刚刚说,我发现川柏这小子喜欢林舒雅学姐!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喜欢司徒良?肯定是的。”
“啧。”常景胜停下吃面,也干脆转向川柏,“主席,你上次说的那个喜欢的人,不会吧?说起来……林舒雅还真的是高二的学生会干事啊!不会吧……”
常景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川柏的眼神冷酷到像是立刻能把他塞进面碗里。
一旁的徐天冬见川柏没有反驳,又听见新的证据,心里更是信了一层。
“哎!徐天冬,你们在说什么呢?”石雨涵从后面敲了敲徐天冬的肩膀,徐天冬摇着头不想说话,她转向一边的川柏,“今天轮到咱们检查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对了,这是我朋友苏雨欣,她今天要学第三单元的单词,你帮帮她呗?”
徐天冬啊了两句还顾不上说什么,就见到川柏跟着石雨涵走了,一旁的常景胜竟然也给了他一个挑眉,端着面跑到旁边跟别人讨论游戏去了。
“额……你,你是隔壁班的……就是上次帮我忙的吧?谢谢你啊!”徐天冬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对方的英语书,带着她读起了单词。
徐天冬就语文和英语稍微好点,他也想不通,石雨涵怎么就找上他了。再说这个叫苏什么欣的女生,读起单词来,虽然细声细气但十分标准,根本不需要教嘛。
“哎,有人享艳福,有人只能享单身贵族的福了。”
常景胜抱着一碗面猛吃,想到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会是一起检查的,呲溜面的声音更响了起来。
……
“川柏又不来?不来更好。”常景胜叹了口气。
徐天冬使劲把他头上的杂毛揉了揉,心里也沉甸甸的:
“别想了,就算川柏不喜欢人家,学姐也不会喜欢你的。”
“嗨!行吧!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要是川柏真喜欢,让给他也没什么。”常景胜把手上的乐谱翻了一页,他心中还是有颇多疑问,川柏要是喜欢林舒雅,怎么不跟他们来呢?
此时正被他们惦念着的川柏,也正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飞星在旁边叽叽喳喳好一会,才犹疑地停下来:
“老大,你也会走神啊?”
这还真不怪他会发出这种疑问,川柏平日在他的面前,工作强度比他还大,人家白天还要上学,晚上却依旧能保持绝对的专注力,处理事务。这些天来,飞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走神。
“需要我们先停下工作,你休息会吗?”
自从他来到华夏后,发现华夏的高中生竟然要做这么多的学习任务,他就万分庆幸自己是个华裔了。飞星推了推黑框眼镜,真诚地朝着川柏发问。川柏摇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继续工作,一直到深夜十点他们才停下来。
看着飞星又灌了一口咖啡,川柏也喝了口自己的花茶——这还是徐天冬给他带来的,说是家里配的降火花茶,喝起来有点微微的苦,苦过后是点点回甘,有点像徐天冬身上的味道。
“飞星,你遇见过你想爱不能爱的人吗?”
飞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川柏从未问过他工作以外的事,一问就是这么纠结的?他耸耸肩膀:
“没有什么想爱不能爱吧?只有爱和不爱。”
“人应该顺从自己的心,如果想爱,就勇敢点不管有什么都面对。如果不敢爱,就干脆不要再去想了。”
川柏抿了一口花茶,久久没有说话。
勇敢点?是啊,他一点也不勇敢。他想也不敢想,他能和徐天冬在一起……上辈子看着徐天冬因为同性之爱跌落悬崖,他这辈子只想好好保护他。如果不能保护他,他重来一遍又有何意义?
“为什么不能爱啊?难道是罗密欧和朱丽叶?可罗密欧与朱丽叶也相爱了啊!”飞星的眼中燃起熊熊吃瓜之火,他追问下去,忽然间看了一眼川柏,“难道你爱上的是你的长辈,你的老师?”
川柏摇摇头,他放下手中的花茶,口中又苦又甘,想起今天白天徐天冬开他和林舒雅玩笑的样子:
“我喜欢一个男孩,我不能将他拖入深渊。”
或许是深渊这个词难理解,又或许是川柏说的话太劲爆,飞星好一会才缓过来,大呼小叫。
“天哪!要在这个地方喜欢上一个男孩,你可真够有勇气的!我现在明白了!上帝啊,你可太惨了。”
飞星在外国见的同性恋不少,来到华国来还一对都没见到,这地方对同□□人的包容度不高。
“老大,追求爱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
被飞星拍了拍肩膀,川柏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面去了。
……
“喏,徐天冬在那呢?他每天早上都跟那小姑娘一起学英语,可起劲了。”
常景胜说起来眉飞色舞,川柏捏着袋牛奶,盯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
“徐天冬喜欢她?”
“我看不是,是小姑娘喜欢这崽子吧。”常景胜摸了下下巴,“从小到大,送上门来表白的不知有多少个哟,我们打个赌,不出三天,肯定要告白……对了,三天之后乐队要去人民公园唱歌,那时候你有时间吗?”
川柏的心中一冷,三天以后正是周末,徐天冬却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告诉他了吗?
“什么时候商量的?”
“就昨天晚上呗,川柏,你啥时候能来跟我们商量一下乐队的事?”
川柏把牛奶袋子拧得太紧,忘记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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