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瑟翁尼AD1950年,随着某东方大国的崛起,早年在海外留学的青年理论物理学家郑洛泽与怀孕的妻子放弃国外优厚的生活条件,毅然回到祖国。
到了故乡东海之滨的大都市,国家也很快给郑洛泽夫妇安排了工作,他们都入职了当地最大的学府,担任了教授工作。
当年,郑洛泽的长子郑毅出生。
AD1952年,次子郑凯也出生在这个教授之家。
郑凯的幼年,由于父母工作体面,国家也特别照顾,生活过的比普通家庭优越一些。
幼年的郑凯被母亲严加管教,上面又有一个出色的哥哥做榜样,为人善良,品性端正。
AD1956年,郑凯才四岁,哥哥郑毅也刚上小学,母亲在一场物理实验中发生了意外,离开了人世。
为了照顾年幼的郑毅与郑凯,父亲在组织的安排下很快再婚,AD1957年,后母也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在接下来的几年,国家开发重大科研项目,把郑洛泽从学院调往西部,搞封闭式研究。
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甚至一整年都会没有消息。
家里就是郑凯的后妈带着几个孩子,当然会有所偏心,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总的来说都算过的下去。
这段时间郑毅与郑凯没被严厉管教,哥哥郑毅的自控能力很强,学习依旧很好,而入学后的郑凯成绩就一落千丈了。
郑毅在小学毕业后,考入了市重点初中,前途一片光明。但两年之后,郑凯小学毕业,却考进了一个很差的初中,眼看将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AD1964年国家重大项目完成,AD1965年郑洛泽回到学院继续他的教授工作。
由于郑洛泽对国家做出过贡献,也为家里孩子争取到了一个未来可以进入重点军工企业的分配名额。
可这唯一的名额,也在本来相对和睦的家庭里,扔下了纷争的苹果。
郑洛泽作为一个慈父,觉得阿大有出息,可以自己考大学谋出路,这个名额就留给阿二郑凯。
阿大郑毅对这个决定很是赞成,却在后母心里埋下了一个雷,后母自然是想把名额留给亲生的小三。
她甚至有种为了这个家操持了多年后,到头来人家还把她娘俩当外人的感觉,但她表面上没反对,只是选择默默的隐忍。
AD1966年,一场新生政权必然会经过的红色运动,席卷了整个东国大地,高考也停了下来。
阿大郑毅的晋升之路被断了,父亲郑洛泽想让郑毅把名额用掉,提早参加工作,但阿大坚持把名额留给阿二郑凯,自己则想继续通过自学来完成高中学业。
就这样到了AD1968年,形势丕变。由于大量知识青年通路被堵,国家号召上山下乡。
当街道动员到家里时,郑洛泽正在单位里上学习班,后母就直接替阿大郑毅与阿二郑凯都报名了,于是两个孩子同时去东北插队落户了。
当父亲回到家,得知这个情况后,一时也无话可说,此时郑洛泽自己的压力已经非常大了,也无力去为子女改变既成事实。
郑凯非常不满,认为他们兄弟俩起码有一个可以留在城里,把父亲争取来的名额给用了。
阿大虽然也不满,他很想能留下阿二,但此时名单已经送了上去,木已成舟,只能宽慰郑凯:
“算了,兄弟俩一起去也算有个相互照应。”
于是两人离家,去了冰天雪地的东北,进入了农场,开始了全新的人生。
郑毅和郑凯对生活的态度完全不同,阿二郑凯觉得这辈子完了,只能在这里聊此余生。
而阿大郑毅则在每天繁重的农活过后,继续挑灯夜读,自习学业。
东国的形势如东北的天气一样,一年比一年冷。社会在破旧立新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反智主义的浪潮,很快席卷了整个学术界。
搞了一辈子理论物理的郑洛泽不知变通,被学院树立了典型,当成反动学术核心来批斗。
消息传到了东北后,阿大和阿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当时流行着一种说法: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他们两个就成为了小混蛋被欺负,阿大郑毅作为哥哥常常挡在阿二郑凯的前面,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天寒地冻也把大粪池子给冻住了,他们连队要负责用炸药把池子炸开。
指导员带着大家埋好炸药,拉好引线躲在掩体后面点燃,可炸药许久没有爆炸。
一直等到大家都冷的不行,指导员决定派个人过去看看是不是引线断了。
这时最先想到的人选就是那两个小混蛋,于是指导员点了平时干活偷懒的阿二郑凯:
“你!上去看看!”
谁都知道,这是很危险的活,阿二也有些犹豫,但也不敢违抗指导员的命令,准备爬出掩体。
结果阿大郑毅拉住了阿二,自己一个翻身出了掩体,去查看情况了。
可能是因为阿大靠近时,使得雪地震动,很巧不巧的使本来短成两截的引线又连贯起来,最后那一小段很快就烧完了,阿大郑毅更本没有时间反应,一声巨响就在他身前炸开……
郑凯流着泪,很艰难的把哥哥郑毅收敛齐了,在那艰苦的条件下,也只能草草火化后埋葬。
农场经过层层上报,郑毅最终被追认为烈士,在任何年代这都算是殊荣了。
因为郑毅的烈士身份,从此以后也没人再把郑凯当成小混蛋了,他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但郑凯宁可被人当成混蛋,也不想失去哥哥。
哥哥郑毅是替自己死的,这给郑凯增加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可能阿大郑毅的死讯,成为压在身上最致命的稻草,一直以来非常坚强的郑洛泽,最后还是倒下了。
郑凯得到的消息,只是几个字电报:
“父病危,速归!”
拍这份电报的是父亲单位里的同事,而不是后妈。
因为后妈早就和这位反动学术领袖划清了界限。更过份的是,她还和迫害郑洛泽的单位领导好上了,连她与郑洛泽的孩子也改了别人姓。
当郑凯收到电报之后,连奔带跑,甚至还挂了几次火车,终于赶回了故乡,见到了父亲。
郑洛泽刚渡过了一次危险期,目前处于稳定阶段。
父亲见到郑凯来了还特意紧了紧袖子,试图遮掩一下手臂上那条如蜈蚣般的伤疤,可是不合身的病号服袖子还是太短,想藏也没藏住。
只好尴尬的对着郑凯笑了笑,还在为曾经的施暴者辩解:
“没事,那些孩子太小了,出手有点不知轻重,等他们大了就懂事了。”
郑凯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爸,都这时候了,你还在为那些坏人说话!”
郑洛泽摸了摸郑凯的头:
“这就是我让你张叔叔把你叫回来的原因。阿二啊,我很担心,当我们都离开你后,你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怨恨。”
郑凯突然吼了起来:
“不应该怨么?我们家都这样了,不该怨么?”
郑洛泽摇了摇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你妈妈当初回国时,就料到会有今天,你信么?”
“你让我怎么信?你对国家有贡献,还落的如此下场!”
郑洛泽慈祥的摸了摸郑凯的头,微笑的说:
“阿二啊,你要相信,这也是社会进步的必然过程,一次彻底的社会变革,一定会有起起伏伏的过程,失败是成功之母,错误是正确的反思。”
“我们国家经历了上百年的苦难,才有了全新的局面与可能性,我们回国就是为了我们的祖国与民族做出自己的贡献,我比你的母亲幸运多了,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郑凯还是有不甘:
“可这样的结局,我不能接受!”
郑洛泽的手一边摸着郑凯的头一边宽慰道:
“西方的社会变革也有反复,经过了很多次的自我修正才会稳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会是历史的尘埃。但由于我们这样无数心甘情愿的尘埃,最终组成了完整而向前的历史。个人的得失,在国家与民族大义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社会就如人一样,正确久了就会犯错,错了又会被纠正。作为每个个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暂时的错误,就去否定与怨恨前进中的社会,那只会在错上加错。”
郑凯一边哭,一边嘶喊:
“可他们对你,对阿大都犯下了错误!我该怎么对待?去原谅么?我做不到!”
郑洛泽的说话有些气结,但在坚持,情绪也有些激动:
“不用原谅!也不要怨恨!勇敢的去直面,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等待社会需要纠正时,有能力为国家与民族出力。”
见父亲到弥留之际还心系国家与民族的未来,本来心生怨气的郑凯,也为之动容:
“爸……你别激动!我听你的,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阿二啊,你是我郑洛泽最后一个孩子了,我回国就是想看到民族复兴,或许我没机会看到了,但我希望我的子孙能看到如我所愿的盛世,这样此生我无论受多少苦也值了。”
“我已经不成了,也不能安慰你。因为你肩上的负担越来越重,接下来你要替我,替阿大那份一起活下去。”
郑凯沉默过后提出了问题:
“怎么活?现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以为一辈子也只能这样过下去了。”
郑洛泽没有回答,因为郑洛泽在之前耗完了全部气力,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医生没有安慰心情糟糕的郑凯,只是让他提早准备好后事。
三天之后,郑洛泽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非常急促,郑凯跪在床边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突然郑洛泽手抬起来,想摘掉呼吸机,似乎有话要说。
郑凯看了看医生,医生点头后就帮郑洛泽取了下来。
郑洛泽临走也放心不下,一定要回答阿二最后一个问题,一边喘气一边说:
“知……知识……改变……命运,能改变……你的命运,也能……也能改变国家的……命运!你要替……我,替阿二……”
郑洛泽话音戛然而止……
郑凯热泪沾满了父亲的被褥,替父亲说完了最后三个字:
“活下去!”
替父亲操办了后事,郑凯整理了父亲与阿大的遗物,其实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后母搬走了,剩下最多的就是那个时代最不值钱的书籍。
郑凯挑了一些现阶段能看懂的课本背上,然后就回到了东北农场,继续开始了他的生活。
郑凯回到农场后,几乎就换了一个人,苦难似乎没有把他压垮,反而让郑凯变得更坚强。
从此后,他和过去的阿大一样,白天积极的工作,晚上挑灯夜读,自习初中与高中的课程。他相信阿大坚持的理由,以及父亲临终的遗言。
活下去,郑凯要活下去。在找到替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之前,他要替阿大活下去,也替父亲见证未来的盛世。
AD1976年,父亲所说的社会性错误,得到了修正。郑凯知道,能为这个时代效力的机会也即将到来,他需要加倍的努力。
当别的知青用各种手段努力返乡回城,郑凯的努力却依旧停留在书本上,他不管别人怎么嘲笑他,迂腐也好,书呆子也罢。
郑凯决定不走歪路,因为他相信,这个社会即将迎来全新的秩序,他更不该在社会即将迎来变革之际,去充当秩序的破坏者。
他只相信父亲的遗言,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知识改变国家的命运。
AD1977年10月末,国家宣布恢复高考,准备充分的郑凯当即报名,成为当年五百多万考生中的一员。
由于这是浩劫之后的第一次高考,国家百废待兴,需要大量人才,考题相对简单,录取比例也很高。
一直靠着自学的郑凯,也能顺利考进父亲当年工作的学院。出于对各国社会发展史的兴趣,郑凯选择了历史系。
当郑凯踏入高校的一刻,他替阿大活下去的心愿也就达成了,阿大郑毅曾告诉郑凯,他的梦想就是考入那所父亲任教的学院。
郑凯不顾旁人的跪在操场上,亲吻着土地,心中默念:阿大!我替你考进来了。爸爸,我也带您回来了。你们都看到了吗?
在踏入高校后,四年的大学生涯,郑凯犹如掉入了知识的海洋,他不仅完成了自己专业的学习,还涉猎了很多学科的知识,甚至从文科学到理科。
他替父亲郑洛泽看遍了学院每一个角落,亲眼见证着经历浩劫之后,这所百年学府的复兴。
AD1982年,郑凯从高校毕业,通过考核成为了一名国家基层公务员。此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各种社会制度正在变革,国家也在摸着石头过河,但郑凯很清楚,历史正在朝着伟大的方向前进。
通过了两年的工作,郑凯终于找到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再次参加考试,成为了一名法律系的研究生。
毕业之后郑凯为国家建设发挥着自己的能力,也为捍卫国家制度做着自己的本职。他终以自己的力量,成了缔造盛世的无数尘埃之一。
郑凯对整个社会运行与法律机制熟透于心,时常要直面那些妄图破坏社会发展与稳定的境内外敌对势力,并要与他们斗争到底。
后来,郑凯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直到AD1995年,时年已经四十三岁的郑凯迎来了他的孩子,取单字一个卿,期待这个孩子能成为栋梁之材。
AD1999年,郑凯司法介入了一个危及到国家利益的大案,他已经判断出真相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完成司法正义。
这时,来自境外的敌对势力,先出手了。当郑凯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地后,干脆也为敌人设下了陷阱。当他死后证据链也就齐了,那些敌人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的郑凯已经了无牵挂,父亲所愿的盛世,正是他将付出生命而捍卫的最好时代。
郑卿虽然还小,但郑凯很自豪能娶到一个贤惠的妻子,她肯定能把郑卿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孩子。
郑凯也相信,在他走后,国家肯定会照顾好他的家人,为国赴死,死得其所。
筋疲力竭的郑凯,决定不跑了,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
突然星辰消失了,漆黑的夜空仿佛睁开一只眼睛,凝视着郑凯,就如郑凯惊异的与之对视。
即使身边已经出现了来杀他的敌人也不能分散郑凯的注意力。
然后郑凯就昏过去,在虚无中,他仿佛听到了靡靡之音:这颗灵魂是送给柯洛达姆的礼物。
当郑凯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体迅速融合了另外一份记忆传承。
这也使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格雷.杜伊尔。
此时,正在萨茨堡闲养的格雷,用中文记录着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往事。
既然往事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为了不忘却那段成长的岁月,他也就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文字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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