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记》第86章 不存在的人

    沈月听他说完，忽想到一事，问：“既然这位好心的屈郎中两年前已然病故，何以你直到今日才来到天武宫，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杨远看着远处，露出愤恨的神情，紧紧攥着拳头，慢慢道：“今日才来，是因为我要先找到杀害我家人的凶手。以便将来报这血海深仇。”
    “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沈月奇道：“江湖中早有定论，当年夜袭摩云山庄的，正是彼时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影煞盟’。他们盘踞黄河流域近三十年，行事凶残没有原则，着实为武林的心腹大患。只不过三年后，人们就发现这个影煞盟也莫名其妙的覆灭了。包括其首领在内数百人无一幸免，也不知是谁干的。只是人们推测，将其剿杀的人正是要为你杨家报仇，必是侠义同道，因此也就无人再去追究。当年我爹还将此引为憾事，不能手刃凶徒，亲手为你家报仇。”
    “沈叔父高义，杨远铭记于心。不过。。”杨远看着沈月，缓缓说道：“我家族大仇尚在人世，并非影煞盟。”
    “你。。何出此言那。。”沈月震惊之余道：“可是。。当年有明证显示。。”
    “不错，动手的的确是影煞盟。。”杨远道：“但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谁？”
    “就是将影煞盟剿灭的人，他并非如人们猜测的是为我杨家复仇，而是要杀人灭口罢了。”杨远沉声说道：“我这两年在江湖上四处奔波，就是要找到真相，追查真正的幕后黑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得知，当年将影煞盟灭口的。。。”他看向沈月，一字一句道：“乃是玄冥教。”
    “你是说。。。真正要害你家的是秦无极？”沈月颇为震惊，“可是。。既如此，他又为何不自己动手，却要多一道麻烦让影煞盟来做。以他玄冥教的实力。。。”
    “这正是秦无极聪明之处。。”杨远说道：“当年他魔功还尚未完全融会贯通，因此不欲挑起中原武林的注意，引火烧身。所以让影煞盟来顶这个雷，然后他再出手灭掉影煞盟。而又因着影煞盟的恶名，中原武林也不会继续再追究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沈月想想，似乎有理，这也就解释了当初宋夫子曾在学堂上提出的疑点。以当时影煞盟如日中天的强横势力，能悄无声息在一夕之间将其连根铲除的，如今想想，除了玄冥教，还真想不到谁有这个力量。要知道中原武林的正道人士可是竭力多年都无法将影煞盟剿灭的。
    “既如此，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沈月问道。
    “当然是为了《大日经》。。”杨远道：“月儿你该知道，大日经乃是我家传秘笈。。。”沈月轻轻点头，杨远又道：“可还有一点也许你并不知晓。《大日经》正是《玄阴图录》的克星，或者说是天敌。”
    “玄阴图录。。”沈月脑中思索，喃喃道：“你是指传说中玄冥教主秦无极所修之邪功吗。。你的意思。。”
    “不错。”杨远道：“秦无极最恐惧的就是大日经。虽说如今江湖盛传，他的玄阴邪功已然修炼圆满，几乎可说得上天下无敌了。但事实上，还有一物能够克制他，那就是大日神功。这一点秦无极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将大日经毁掉，可惜当年他费了大力气害死我全家后依然未能找到大日经。这也成了他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魇。因此五年前他出关之始，玄冥教便展开了一系列大规模的撒网行动。其爪牙进入中原腹地四处流窜，不断的下毒害人，只为找到大日神功的传人。现在你明白了吗？”
    沈月听到此时，脑袋中犹如醍醐灌顶，许多先前百思不解的疑惑霎时间便想通了。还记得当初前往天武宫的路上，自己随父亲路过豫州时，遭遇了铁刀门掌门岳之峰被方夜白下毒杀害的事。当时自己就觉得奇怪，以方夜白的武功和人马，要杀岳之峰，甚至灭掉整个铁刀门，完全可以直接动手，并不会有多困难。却为何要费心费力，拐弯抹角的下毒害人。当时自己提出疑问，父亲就曾说过‘那是因为玄冥教在找一个人，一个也许并不存在的人。’
    现在明白了，这个人指的就是大日经的传人。因为宋夫子曾说过，大日经修炼至绝顶境界时，其内力真气可以化解‘黑菩提’之毒。因此玄冥教才会在各地投毒，且专门选择江湖上名望高，名声好的人下手。借此扩大事情影响力，欲以此来逼出其人。至于这期间害死多少无辜性命，他们却并不在乎。但整件事最绝望的部分，是当今之世，大日经究竟有无传人，却没人说得清。这也是何以父亲会认为，也许这个人并不存在。
    杨远接着说道：“秦无极此人，武功绝顶深不可测，而且野心极大，他与前任贺兰惊屠相比，要更加贪婪。也许他不如贺兰惊屠那么凶残好杀。但狡猾阴诡，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此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
    “什么？”沈月问。
    “那便是此人极其沉稳小心。。。”说到这杨远忽然一笑，换个口气说道：“当然，说好听点是沉稳小心，说难听点就是胆小。虽说他武功之高已经说得上天下无敌，恐怕就连老宫主也无法匹敌。但只要一想到也许有个大日经的传人正在中原等着他。对秦无极来说，那就是绝不甘冒的风险。嘿嘿。。。意欲称霸天下，又要万无一失，这就是秦无极。”
    说到这，沈月立刻想起父亲和方夜白都曾提到过，在找到某人之前，秦无极是不会踏履中原的，原来这就是其中的关键。看来杨远说的全是真的。她问道：“杨远哥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远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沉声道：“全家的血海深仇，难道我能当做无事发生，什么都不做吗？”他看着沈月：“至于是如何调查到这些，可就说来话长了。容我日后再细说与你。”
    沈月点点头，不再追问。杨远又道：“月儿，既然说到这了，我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问你一问。。。”
    这时忽然头顶有人大声说道：“故事讲完了，真好听。。。”
    沈月二人同时吓了一跳，没料到头顶居然有人。只见一人顺着宫墙根慢慢滑下地来，用手掸掸身上尘土，一眼大一眼小的看着两人，却不是糟白浪是谁。
    沈月怒道：“你。。。你干嘛躲在墙头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了。。”糟白浪懒洋洋回道：“老子一直在上面睡觉，是你们自己走过来，在下面叽叽歪歪说个不停。硬是把我吵醒了，只好听你们讲故事。”
    “你。。。”沈月气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月儿，他是谁。。。”杨远见眼前之人一副无赖样，面露不悦问道。
    沈月无奈道：“糟白浪，是宫中的教席。”
    杨远瞪大眼睛，似乎颇为意外，他没想到这样的人会是天武宫教席。
    “你又是谁？”糟白浪指了指杨远，反问道。
    沈月板着脸说道：“不管你事。好啦，你可以走了。我们还有话要说，如果你再不走，这次可就是偷听了。”
    糟白浪从鼻子里发出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才不稀罕听。不过这小子故事讲得不错，可以去当个说书先生。嘿嘿。。。”
    杨远气道：“我说的不是故事，都是真的。”
    “哈哈哈。。是不是真的，你说了算。。”糟白浪语带调侃道。
    沈月觉得糟白浪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意有所指。正想发问，忽听背后有人喊：“在那里，在那里。。。月儿。”
    回头一瞧，原来是董玉好，随着卓世奇，田小沐等人兴冲冲结伴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