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家丁见这些人不识抬举,有一个家丁双手一叉腰蹦到众人面前斥骂道:“怎么着?都不想吃这碗饭了是不是?眼睛都被护城河里的烂泥敷上了是么?也不看看你们面前是谁?你们端着谁的饭碗。”
众伙计一听这话不对劲,一名四十上下的伙计见机颇快上前拱手道:“敢问公子是何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便是咱们冯家新来的女婿岳小云是也,至于我你们就不必知道了。”家丁昂首向天,神态倨傲气势凌人,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涌上来一个屁来,‘咯’的一声响屁打过,形象破坏无疑。
冯裤子说道:“这就是一个屁,跟个屁没有什么两样。”
岳小云肚里笑的抽筋,苦苦忍住才没笑出来,心想自己怎么就带了这么个二货出来,本来想要装酷的,却没有想到被这个屁。八九名伙计已经无暇在乎这个屁了了,他们听到这公子是冯家新来的女婿,差点没晕过去,偷汉子的遇到自家亲丈夫,这下有的瞧了。
那名态度蛮横的小伙计面如死灰呆立在那里,早有人往店铺后面的账房里去请大掌柜过来,那大掌柜正在后面喝茶小憩,猛听得新女婿家前来,急速的问明情形,心下暗暗叫苦,忙匆匆赶往前面而来。
岳小云见这掌柜的肚大腰圆一身的懒肉,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愿动脑子的人,看着他心里就有气。
“不知新女婿前来,失礼之至,朱有来见过新女婿。”
“你认识我么?”岳小云淡淡问道。
“鄙人有幸收到了你结婚的请帖,在你的婚礼上见过新女婿一面,几年不见新女婿便出来巡视生意了。”朱有来陪着笑道。
“去,将店铺门板上了,挂上小板说明今日歇业半天,本女婿要查查你们是如何经营我冯家的布店。”岳小云可没心思听他拍马屁,他已经将这些家产看成自己的了,看着这些人这样做生意,迟早自己会沦落街头变成乞丐,这事可不能不管。
冯裤子听了脸色立马就变了,这才是入赘了多少天,立场怎么就变了,他的身份怎么就变了。他刚才说什么,你听到没有,他说“本女婿要查查你们是如何经营我冯家的布店。”真是不要脸的东西,什么时候你就是冯家的人了,这产业怎么就成你的了,听到他这么说,冯裤子气得整个人都炸了。他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自己,听到岳小云说这是他的产业的时候,冯裤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二话不说,就是朝着那棵大杨树是狠狠地踹上了几脚,不就是踹上几脚,正常的人对着一棵大树踹上几脚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冯裤子可真是生气了,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这大树上。第一脚的时候大杨树并没有什么反应,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第二脚踹上去的时候,大树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第三脚踹上去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杨树既然是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终究还是没有能憾动大树,他毕竟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道这冯裤子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跟大树是较上劲了,还不是因为他想到:“可恶,岳小云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冯糖本该是我的,冯家的产业也应该是我的,可是现在全是他的,全都被他抢去了,真是太可恶了。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非得跟我抢。”
冯裤子现在已经疯了,想到好处全部被别人捞了去,他整个人阴影面有多大,大家是想像不到的。现在,我们就能理解冯裤子为什么非得弄死岳小云,哪怕是他亲自动手也要杀了岳小云,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冯糖嫁不嫁给他这点事了,这是冯裤子的女人,还有人生,还有事业全部被抢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岳小云。现在看到岳小云就这样轻轻松松入赘进冯府,现在的地位不仅比自己高,还有了自己的产业,难怪他炸了,想来他眼红病真是犯了。
朱有来堆着笑脸点头哈腰,一转脸,面色变得铁青,朝众伙计吼道:“还不快去上门板?”伙计们一阵忙活,将店门关上半截,挂上小板公示歇业半天盘点。他一个人在这里踹树,连看的人都没有,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伙计也不管他了,也都回去了,被人如此的冷落,他自己也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也就离开了。
有伙计端上香茗来奉到座上,朱有来侧着身子坐在对面,众伙计一个个歪头耷脑站在一边。
“朱掌柜,冯家这布庄近来生意如何?”岳小云吹着茶盅里的茶水淡淡问道。
“这个……现在生意不好做啊,洛阳城布庄不下十几家,竞争太过激烈,咱们家的布庄由于布价高,我们冯家的面料在大唐也算是排得上前十位的。相对的我们的面料也是很贵的,所以最近生意不太好,利润微薄之极。”朱有来愁眉苦脸,胖脸上的五官挤到一起,看上去颇为滑稽。
“为何独我冯家布匹价格偏高呢?难道你们进货渠道和别人家不同么?”岳小云奇怪的问道。
“这个,我们是自有的布纺厂,进货渠道倒没什么两样,材料与别人都差不多。只是我冯记历来.经营的是高档布,譬如绫,绮,丝,绸,锦,缎之类,很少涉及低档布料,故而销量有所限制。”
岳小云心道:原来咱家经营的还是高端市场,但是看洛阳的规模和街道的繁荣程度而言,不应该这么萧条才对,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在内。
“依着朱掌柜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该销售低档布料以增加利润呢?”他顺着朱掌柜的思路道。
“在下认为应该,低档布料利钱虽薄,但是胜在价钱便宜,百姓日常所必须,凭着我冯家这块几十年的老招牌定然会竞争的过别家。”朱有来仿佛信心满满,但岳小云很明显的看出来他是在信口开河随口敷衍。
岳小云又问“除此之外,朱掌柜你还有其它好的建议么?”
“这个……暂时没有了,经营策略之事原本是东家老爷制定的,我等也就是执行罢了。”朱有来狡猾之极,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仿佛现在生意不好跟他没半分钱的干系一样。
岳小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心想这个不是说屁话吗?一会儿说说要做低档布料,一会儿又说经营的策略由老爷决定,说了半天还不是没说吗?既然
生意是老爷决定的,他也不可能刚到这里就改变老爷的决定。岳小云虽不懂生意,可是却懂得人情事故,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做出与老爷完全相反的决定的,这件事得特别小心才行。他更没有想要接手这个烂摊子,只是想要来这里宣誓主权而已,听到朱掌柜跟自己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他顿时就烦了。
他皱皱眉道:“我知道了,看来朱掌柜是尽力了。”
朱有来陪笑道:“那是自然,我朱家祖辈三代替贵宅办事,勤勉忠实乃是家训,倒也不用说什么。”
岳小云假装客气,微微一笑道:“好吧,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适才我进店来遇到了咄咄怪事,居然有人因为我今日不买布便要将我赶出店门,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就是冯记布店生意不好的意思。”
朱掌柜听故作惊讶道,对方这话岂不是把布店生意不好的原因全推给了自己,是自己管理不好这家店,才导致生意的滑落。这个锅他可不想背后:“怎会有此事?是谁如此无礼,坏我冯记名声?”
那后生出列道:“便是小人,小人因家中琐事导致心情烦躁,得罪新女婿,如何责罚悉听尊便。”
朱有来大骂道:“你还有理了,马上结算工钱给我滚蛋。”
那后生面如死灰,垂首往后便走。
岳小云察言观色,开口叫住那后生道:“这位兄弟,请留步。”
那后生停步转身朝岳小云施礼道:“新女婿,适才是我邵波无礼,坏了冯记的店风,向您道歉。”
岳小云见他如此倒有些佩服此人有些胸怀,摆手道:“家中出了何事让你做工时也心不在焉呢。”
邵波垂首道:“实不相瞒,我家老娘已经病了数月,这几日水米未尽,小人愧为人子,所以心中烦闷,以至于言语上不检点得罪了东家。”
“什么病,为何不医治呢?”岳小云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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