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忧》第一百六十七章 剑皇有泪

    还是那间布满火烛的厅堂。
    还是薛宇、莫无忧、卞生花和傲阳四人。
    但四人惊魂未定的脸上哪还有先前的泰然自若。
    薛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刚刚是否有这张椅子,更不多想这张椅子上有没有伤人的机关,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自打他迈入江湖,就从未这般累过,以往对敌不过,他总能溜之大吉,从未像刚刚即便逃跑也需要倾尽全力,更是侥幸才能逃脱,纵然他不通剑术,可是谁都能看出他们四人和剑皇沐春风之间的天差地别,若不是刚刚沐春风分了神,恐怕他们四人早就身死当场了。
    卞生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润,他和薛宇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大口喘着气,他从前耳闻过很多沐春风的故事,但当他亲身体验之后,卞生花才明白,这些故事都是无稽之谈。
    因为剑皇沐春风真正的实力根本是难以形容的可怕。
    他甚至都在怀疑无我阁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将沐春风本尊请来。
    深不可测的内力,无懈可击的剑法,还有那份即便面对武林一众顶尖高手合围也无动于衷的从容。
    这份可怕,现在半跪在地的傲阳感受得最为强烈。
    说来可笑,往日里踌躇满志的傲阳如今成了一位瑟瑟发抖的孩提。
    他才是真正直面挑战沐春风的人。
    他的血剑也得到了沐春风的回应。
    但,正因为傲阳是一位剑客,他才能比其他人更明白,沐春风的那一步后退意味着什么。
    并不是他的剑招多么出其不意,而是沐春风对于傲阳剑法的一点小小的奖励。
    仿若一盘指导棋,棋力高的师傅故意失棋,让倾尽全力的晚辈初尝胜果,增益学习的动力。
    方才沐春风便是如此。
    傲阳由此陷入了沉思,对于自己,更对于自己手里的血剑。
    莫无忧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瘫坐在地上,作为“盗神”,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溜之大吉,但和薛宇一样,这一次真的是心有余悸。
    “真的是差一点!”
    莫无忧揉着自己的大腿根,方才他可谓使上了一百二十分的气力。
    卞生花颔首,刚刚当真险象环生,若不是沐春风鬼使神差的打了岔,他们四人恐难轻易脱身。
    关键就在沐春风恍惚的刹那,薛宇、卞生花、莫无忧和傲阳四人抓住这个如白驹过隙的机会逃出生天,谁也没有想到制造这个机会的始作俑者,居然会是莫无忧。
    虽不通剑术,却让剑皇沐春风失魂落魄的“盗神”。
    “老莫,你刚刚朝沐春风丢了啥玩意儿啊?”
    薛宇在缓缓调理气息经络的同时,将这个疑问抛了出来。
    “是啊,丢了啥。”
    不但是薛宇,就连卞生花也很好奇,寻常的暗器莫说根本近不了沐春风的身,即便唐门和鲁班门的顶尖暗器亦是如此,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沐春风牢不可破的剑网就好像遇到克星一样,甚至都不敢触碰莫无忧飞掷而出的东西,不但节节败退,更是让沐春风绵密的剑意立刻紊乱。
    “木雕。”
    莫无忧没有像往常那样卖弄一番,褒奖自己,因为方才的举动完全是他下意识的结果,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发之前会带着那枚木雕。
    “木雕?朱邪月的木雕?”
    薛宇心领神会,立刻猜到莫无忧口中的木雕所指何物。
    卞生花作恍然大悟状,却很快转为诧异的表情,问道:“老莫,你从哪里弄来的朱邪月木雕?”
    “对啊,咱不是留在剑神小筑了吗?”
    薛宇也很好奇,平白无故莫无忧哪来的朱邪月木雕,他清楚的记得上次剑神小筑之旅,唯一的木雕已经完完整整的交予沐意保管,而莫无忧也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去仿冒一枚。
    “这个是在闫金山找到的。”
    莫无忧的回答让薛宇和卞生花微微一怔,随后二人几乎同时笑了出来。
    “可真有你的。”
    薛宇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莫无忧,虽然还是往常那般戏谑的笑容。
    “贼不走空还是有道理的。”
    卞生花附和,他虽未亲身参与江都府一系列的奇案,但剑皇沐春风此次重出江湖事关重大,卞家早就将前因后果调查清楚,在江都府发生的一切卞生花自然了若指掌,当然包括沐春风归隐的最后居所——山谷木屋。
    莫无忧最吃阿谀奉承这一套,特别还是难得卞生花和薛宇同时褒奖,不过,留给莫无忧洋洋得意的时光稍纵即逝,他尚未来得及恢复本色,原本一直沉默的傲阳忽然发问道:“现在怎么办?”
    傲阳的这一问让原本略有缓和的气氛再次凝结。
    “进退维谷啊。”
    退,他们已经退无可退,离开无我阁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胜利者,可是进呢?面前可是剑皇沐春风,若是换作以往未曾领略过沐春风剑法的时候,薛宇倒还真的心存侥幸,可是方才一战之后,薛宇却根本不想折返再来一番,因为真的会死!
    刚刚他们已经倾尽全力,可是沐春风却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知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卞生花眉间紧锁,因为当他离开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三个身影闯入他们彼时所在。
    就在卞生花思忖对应之策时,未曾想他的问题竟然凭空得到了回应。
    “嘻嘻,里面在打架,嘻嘻。”
    傲阳、卞生花、薛宇和莫无忧四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如临大敌,刚刚缓和的神经再一次紧绷,需知他们还在无我阁的范围之中,这里处处是危机,处处险象环生,没有什么不可能。
    “什么人?”
    傲阳横握血剑,朗声疾呼,一向洞察敏锐的卞生花虽听不见,可是却先一步找到了发声者。
    那是一节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人头。
    面对如此诡异景象,傲阳、卞生花、薛宇和莫无忧四人非但没有立刻出手,反倒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傻姑?”
    那颗摇头晃脑的人头正是随常端和魏翔前来此地的傻姑。
    “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傻姑一边乐呵呵的笑着,一边迈出身来,原是傻姑的身子在那幻境之中。
    “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薛宇顿觉奇怪,傻姑本是随常端和魏翔两位剑神小筑的高手前来,为何会于此时独处,但看傻姑轻松的模样,也不像是常端和魏翔遭遇不测。
    “两个师兄在里面打架呢?”
    薛宇此问一出,傻姑竟喜不胜收,蹦跶着拍起手来。
    “打架?和谁?”
    一旁卞生花不明所以,常端和魏翔乃是剑神小筑里一等一的高手,更是自立门户多年,江湖罕逢敌手,能和他们二人酣战的会是谁呢?
    “是啊,是啊,可热闹啦,和两个长得像熊一样的大块头打起来啦。”
    傻姑兴奋地鼓着腮帮,努力学出狗熊的模样。
    “是青龙和白虎?”
    九天两位宫主的高调登场薛宇记忆犹新,加之傻姑模仿的惟妙惟肖,薛宇一下就猜出了两只狗熊的真身。
    卞生花和莫无忧几乎同时猜出了两只狗熊就是九天宫主青龙和白虎,于是接下来怎么打算成了当务之急,是继续趟这浑水,还是守株待兔?
    “你师傅呢?”
    薛宇拍了拍傻姑的肩膀,并朝着她的身后示意。
    傻姑立刻停止了模仿,忽然情绪沮丧道:“师傅哭了。”
    “哭了?”
    莫说薛宇和卞生花,就连傲阳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莫无忧,而原本忧心忡忡的莫无忧细细一琢磨,忽然昂首挺胸,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江湖上第一个把武林神话剑皇沐春风打哭的人是莫无忧?
    而且还是在傲阳、薛宇和卞生花的亲眼见证下!
    一代剑皇惨败于贼王之手,薛宇甚至能想到莫无忧日后显摆的标题。
    莫无忧自鸣得意之际,薛宇将目光抽离重新定格在傻姑身上,拿出腰间丝巾,一边为啜泣的傻姑缓缓拭去滑落的泪水,一边轻声问道:“那你不去守着你师傅?”
    傻姑连忙摇头,态度骤变,瑟瑟发抖的回道:“有......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师兄在守着了。”
    “带着面具的师兄?”
    薛宇回头看向卞生花,卞生花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去看看!”
    众人迟疑之际,倒是傲阳率先开口,而他和他的血剑已然站在了傻姑的身侧,只需一步便可再回战场。
    “刚逃出来又要回去?哥几个,木雕我可就一个啊。”
    还沉浸在“打哭”武林神话剑皇沐春风喜悦之中的莫无忧,仿佛当场被浇了盆刺骨的冰水,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傲阳。
    但似乎并没有人在乎莫无忧的意见,毕竟“打哭”武林神话剑皇沐春风的传奇人物又怎会惧怕再一次“痛击”剑皇沐春风的机会呢?
    莫无忧很快妥协。
    因为他几乎是被卞生花和傲阳架着回去。
    傻姑一回去,便躲在了薛宇背后,薛宇也立刻认出了傻姑口中的那位“带着面具的师兄”。
    “鬼金羊?”
    黑色面罩,身前一柄黑鳄皮鞘,纯钢吞口,镶嵌狰狞鬼面于剑柄两侧的短剑,一双妖异的鬼瞳。
    赫然便是那位九天朱雀宫鬼宿堂的堂主!
    此刻鬼金羊守在沐春风的身前,巍然不动,目光死死盯着崆峒派掌门郑岳玟、崆峒派长老方其晟和点苍派掌门乔然亭。
    “鬼金羊也是剑神小筑的弟子?”
    莫无忧一下来了精神,神态乖张,怪叫一声,立刻引来了鬼金羊、崆峒派掌门郑岳玟、崆峒派长老方其晟和点苍派掌门乔然亭四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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