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猛然一声痛嘶喊怵而穿破云层。
洛云轩被震出好远,吐了滩黑血晕了过去,众人赶紧上前查探他伤势。
乔穆涵一直给洛云轩灌输着灵力,那一刻他也为自己的决定受了不轻的内伤。
咽喉处涌出股血腥的甜,痛意席卷开来。可为了掩人耳目,只得生生吞咽回去,暗中默默替自己疗愈。
“你没事吧?”淡淡的声音,关心之意道。
“没,没事。”强忍着,导致脸色有些发白。
那人了许是看出了七八分,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径自助人复原。
而这边情形更加严重,洛云轩气若游丝,众人又惊又怕。就连一向都处变不惊的洛首长,也手忙脚乱起来。
此等石破天惊的力量岂会是一重伤之人所能拥有的,莫不是来了更大的敌人?
现下,医愈师正竭力医治,但情况仍不见好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芸凡喃喃细语,她就知道,本不该允他来的……
“首长,冷静!”先锋上前低声劝道,“你这样抱着他,不便为他疗伤啊。”
闻言,只得将怀中之人轻轻放下,站在一旁注视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中泛起了多年未现的泪花,神情无措。
她不知道牵动了乔穆涵的心弦,只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弟弟好好的。
“彧兄,能否能请你去帮帮她?”乔穆涵对身边的青衣男子恳求道。
“那你……”
“我好多了,你快去!”又是一阵闷哼,话虽是对身边说,可目光却一直在另一人身上。
“那你多保重。”素阑彧一向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有些恍惚,笑笑:“嗯,谢谢你!”
“何必言谢……”毕竟都是同类人……
还未待那人走远,乔穆涵就险些失去知觉……
果真是旧疾复发呐!双手微颤,从墟戒中取出只小瓷瓶来,倒出几粒朱色药丸,悉数服下。
瞥见来人,洛氏一行人分外惊讶,纷纷让行。
洛芸凡奇怪地朝乔穆涵看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却又不知为何,亦不明他用意。
目光相遇,双方皆感不自在,想说的话也失了言,只是默看别处。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头好痛,心好痛,好似撕裂般噬心腐骨。尽管从小受着训练,也难以忍受来自灵魂的折磨。
千般痛苦的画面,总是无端不休的窜入脑海,一寸寸的吞没着意识。无力挣扎,身心俱废,坠入无边炼狱……
“千千子兮,念灵觉醒!”
声音鬼魅般妖治,不息地于她耳畔回响。犹如神祇的诅咒,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一句又一句复述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字字珠玑,句句魔音,声声叹息,无不摧残着她的身心。
无可奈何,只得永远蛰伏于那无人救赎的苦难深渊,接受命运洗礼,……
素阑彧手中道道温暖的白光,似是无尽般流淌,源源不断地汇予洛云轩。
“轩,你终于醒了!”洛芸凡一把抱住弟弟,激动万分。
众人皆叹,“素北医仙”的名号,谁人不知,今日一见,果真无可比拟。
无论何时何地,任何生灵都逃脱不了伤、病、残、毒之折磨。身怀医气而愈天下者,自是受万灵敬仰。
医仙境界,本应名利双收,享世逍遥。却不知为何,正值名扬天下的他,却与那位亦正亦邪的“若南药圣”,双双隐匿,再无音讯。
外界传言,或死或亡。而那一年“朔海云巅”上关乎二人生死的一战,也终化成了千古怪谭。
谁人知,这传说中的人物竟为“涵一贤者”所用?
淡漠而又神秘的他,从不轻易出手救人。这次,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姐……”洛云轩声音喑哑,有些迷糊。
刚睁开的眸子欲笑,却突然瞳孔放大,蓄满了不可思议。
洛芸凡以为他定是因刚苏醒的缘故,才这般不安。但透其眼神,察觉了份难以言表的恐惧。
本能的顺着其目光,转身看去……
只霎时,那惊世骇俗的力量便破了泣邪阵。
周围一片寂寥,静得渗人。血的殷光,染尽天地万物。绯颜之姿遂化鬼魅翻飞,暗夜流光何时迎来黎明?
死寂而又空灵的气息,大力渲染着整个世界。清冷的月儿,仿若滴出血来,被撕裂的夜空无声地抽泣,蔓延着恐惧。
众人耳畔是风在呼啸,还是来自地狱的安魂颂?是在为谁祭奠,为谁挣扎?
隔着层淡淡的光雾,娇小的身子迅速生长着。骨骼绽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模糊中骨为树杈,血肉成花。
五官生得胜于往日冷峻,血色长发缓缓下落,垂顺如银河落九天,馥郁靡丽。发丝随绯色迎风而舞,仿若开到极盛的花盏,却又孤独清冷,竭尽苍然。
散落的晶紫色光芒,更是为之添了些许戾气。无人知晓那帽帷下,是怎样一双重明的十字魔瞳正在悄然苏醒。轻颤着的是翅翼般的睫毛,呼告着死亡的气息。
白皙修长的指,轻轻一勾,蝼蚁般的人儿便如羽毛般被引离地面。
“洛云轩。”启唇,是空灵死寂的天籁,带着巨大空旷的回音漫漫游荡。
伸手握住了他的脖颈,冷冷道,“背叛我的人……你是选择回归呢,还是死亡?”
洛云轩不说话,只是用着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目光静静望着他。本就苍白的面庞,因呼吸不畅胀得通红,却依然微微笑着。
小离还肯原谅他……
震惊之余又见自己弟弟被虏,洛芸凡早已无心在意什么异象。足下轻点,径自腾身而起,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易宿公会待他有恩,我自然感激不尽,但洛云轩终归属于洛氏一族。回去?绝不可能!”
一声刺耳的笑冷寂回扬,却又俶尔停宁,缓缓扬起另一只手,指甲格外尖锐,如被血染过般殷红无比。
“哦……是么?”
渐然抚上洛云轩那光洁的面庞,悠悠划过他脖子,难掩轻浮。
一旁的乔穆涵紧皱眉头,如果他没看错,那女孩身上还有另一个影子,抑或是灵魂?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被这异象迷惑时,他注意到了,虽只似幻觉般的一瞬间。
飘渺游荡的虚影,就在那少女旁,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她哭着、笑着,喧闹着、静默着……像是获得重生的酣畅,又好似隐者归尘般悲悯。
可看见他时分明在笑,像童子一样,犹如晨雾中灿烂的夕颜花,纯真无瑕。
再次望去,却又化作点点光斑,没了半分踪迹。恍惚间,伤……似乎更重了些。
心里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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