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
找许久没找到墨镜,姬寒拆了一只口罩戴上。
“好的,您稍等。”
林念没有抬头,只是勉力笑笑。
姬寒借着看熟食的功夫不经意瞟她几眼,看出不同。
眼前这个女人除了脸,实在看不出林念的影子,她黑了不少,双颊清瘦一脸苦相。
这几年一定发生了什么。
“哎,帮我再来个腿排。”姬寒打破沉默。
“哦,好的,藤椒味的吗?”
“都行。”
林念手脚麻利,很快装好放进微波炉。
“一共43。”
“哦,好。”
姬寒如梦初醒,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林念把腿排递到面前,他才找到借口似的:
“那什么,你以前弹钢琴是吗?”
“什么?”
姬寒接过:“看你的手,像是会弹的,甚至弹得不错。”
这就纯属瞎编了,姬寒哪儿会看手相,不过是仗着以前见过她和楼远归连弹胡诌罢了。
“啊……”林念立刻缩回手,“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你是自愿来这儿工作的吗?”
姬寒问得突然,林念愣了一瞬才道:“当然,我自愿的,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姬寒找了找,找到纸笔写下一个号码,“你如果想换工作,可以给这个人打电话。”
“这是?”
“是附近一家五星酒店的经理,最近刚好在招钢琴师,你可以去试试。”
姬寒总觉得林念变成这样是意料之外的事,就算没有和魏知修成正果,也不至于生活困难。
那双手,已经看不出以前的精细。
说不上来为什么,姬寒不想看见她渐入落魄。
或许是为了避免产生更大的隐患,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啊这……”但是没想到林念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没人会要我的……”
“为什么?”姬寒更加坚信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念摇摇头,“好像自从两年前被骗之后,就一直不走运……去哪儿都赶不上合适的时机,我能找到现在这份工作已经很满足了……”
“被骗?”姬寒有些意外,“是诈骗吗?”
“嗯。”林念点点头。
“报警了没有?”
“报了,但是追回的机会很渺茫。”
柜台前来了其他客人,林念立刻收回话题:“还有什么其他能帮您的吗?”
“你……”姬寒本来想问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和魏家联系,但是易地而处,他是林念也会瞒着不说。
都老死不相往来了,要脸的。
“你记得打电话去问,这人是我一朋友,他肯定要你。”
临走前姬寒只留下这句话。
“好的,我会问的,谢谢光临您请慢走。”
出来的第一件事,姬寒给刚才便签上的人打电话。
这家酒店是去年楼远归送给他的,他当然做得了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这个位置给她留着。”
确定没问题之后,姬寒回到之前休息的长凳,没看见扶肆的身影。
正要找奶茶店的人问问,忽然听见一旁的垃圾桶传来熟悉的猫叫。
“嗯?”
带着怀疑打开垃圾桶,果然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碧蓝竖瞳。
“喵?”扶肆也是一愣。
“你手里抱着什么?”姬寒指了指他怀里的纸壳,眉心深蹙。
“喵~”立刻松手,跳回姬寒肩上。
“你干什么!谁让你跳上来的?臭死了!”
“喵~”
“我警告你!下次再钻垃圾桶就给你绝育信不信?”
“喵~”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说你这荤素不忌还像个和尚吗?跟扶桑有什么区别?”
“喵……喵?”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姬寒还以为扶肆不高兴,侧头却见扶肆正盯着身后的方向出神。
他也跟着回头,原地一片空旷,只有广场门口人影来去。
“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可能看错了。”扶肆收回视线重新趴下,心里闪过一个怀疑——
这里可是过去的节点位面,孤儿们应该来不了才对。
姬寒可不知道他这么想:“你看看你,年纪不大眼睛就花了,一看就是糖吃多了,下次都给我吃……”
扶肆:“……”
回到家里,姬寒把买回来的东西收了收,又把扶肆丢进客厅淋浴间:“不洗干净不准出来,脏死了。”
自己也回到房间洗了个澡。
下午还有训练,也就这会儿能休。
姬寒想到即将到来的温网,便给楼远归打了个电话。
他想确认楼远归会不会到场。
以往楼远归都会主动告诉姬寒他会去,但是这一次都临赛了还没接到消息。
“哥?忙呢?”
电话接得倒快。
“有点。”
“……”这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那……那你忙你的,我不耽误你。”
楼远归很少会拒绝姬寒的请求,难得委婉表示不方便,姬寒也不会让他为难。
“等等。”
“怎,怎么了?”
没想到楼远归还是想起来:“你是问我过几天会不会看你在温网的比赛?”
“对啊,那你有空啊吗?”姬寒试探。
“可能这次要缺席了,”楼远归没有隐瞒,“最近会议安排得很密集,腾不出太多时间。”
“哦。”
姬寒有些失望,“还是工作重要,你赚你的钱,我照样能拿冠军。”
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其实钱也不是太重要的错觉。
“但我会看你的实况转播,”楼远归紧接着敲打,“不可以懈怠。”
“好的长官!没问题长官!”得到保证,姬寒的心情这才有点好转。
三天后,姬寒和团队一起飞往温布尔登,准备即将开始的温网大满贯。
这是姬寒今年参加的第二场大满贯赛事。
他一直记得自己一年内拿下全满贯的目标,为此他必须拿到四大满贯的所有冠军,就在今年。
林敞不用说,有他在姬寒偷不了懒。
他本以为这次楼远归不到场,姬寒就会有所懈怠,没想到抵达温布尔登后,姬寒状态调整得很快。
反而是他自己,状态却不如姬寒。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又神游?”
两人带着助理正在餐厅吃饭,姬寒说完话没有得到林敞回应,不得已敲了敲杯子。
“抱歉,你说什么?”
“嘶……”姬寒越发觉得不对劲,“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儿?还道歉,被谁附身了?”
林敞闻言微微一愣,下一秒恢复如常:“吃完饭我去对接训练场,你有半个小时慢慢休息。”
“……”
“怎么,有意见?”
姬寒塞了一口牛排,说得含混不清:“饿了,多吃一会儿。”
……
温网是四大满冠中唯一一个草地比赛。
姬寒最擅长的就是草地,自从几年前被林敞羞辱的那次过后,他就立誓要讨回来。
作为这次赛事的种子选手,夺冠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姬寒本就是冠军热门,他甚至觉得比意料中轻松。
“回去之后,我要再和你打一场。”
姬寒刚从领奖台上下来就把奖杯塞到林敞手里。
林敞瞟了两眼递给助理:“等你拿下全满贯再说。”
“那不就是年底的事儿了吗?”姬寒给看台发了两颗球,引得大家争抢欢呼。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林敞难得慷慨,“想吃什么?我请。”
“我缺你这顿饭吗?我只想早点回去。”
“有事?”
姬寒又拿了两颗:“我想让我哥见见奖杯长什么样。”
“他见过了。”
“那能一样吗?你是你,我是我。”姬寒以为林敞说自己呢。
“我是说,他就在外边儿。”
“啊?”姬寒诧异。
林敞张罗大家收拾东西:“他就在外面,一开始就来了,一直在场外看电子屏直播。”
“我靠!你怎没早告诉我?”姬寒震惊了。
“他不让。”
“他怎么说什么你都听呢?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吃人嘴软嘛。”
“嘁……”姬寒气笑了,还挺理直气壮。
“我出去找他,你们收拾好了先回去不用管我。”姬寒说着转身就走。
“哎……”林敞下意识阻拦。
“你还有事儿?”
林敞的反应有点奇怪,他欲言又止,竟然从兜里掏出根烟插嘴里。
只是场内明令禁烟,立刻有人上前制止。
林敞不好意思抬了抬手,把烟塞了回去。
此时姬寒已经等得不耐烦:“磨磨唧唧能不能快点儿?”
林敞这才接着说:“你出去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带他去球员训练场。”
姬寒没想到是这话:“为什么?比赛都结束了还打什么球?”
“不是打球,”林敞凝眸正色,“是带他去更衣室。”
“什么?”姬寒更加迷乱了,“你究竟打什么主意?我怎么听不懂啊?有话直说行不行?”
姬寒知道林敞的臭脾气,实在没有耐心,转头要走。
却被林敞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绊住手脚:“他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想知道当年除了被打断手脚,还发生了什么,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姬寒没有回头,但却并不妨碍他听清林敞说的每一个字。
有什么东西瞬间在他脑海串联起来,从他抵达楼远归庄园的第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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