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网球场是草地,造价不菲。
学校的场地都是硬地,两者的球速、弹跳和最佳适用球员类型都有很大区别。
这是姬寒第一次接触草地球场,但并没有因此露怯。
热身的这会儿足够他熟悉,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姬寒向来自信。
更何况林敞也一副谨慎样,很明显他跟姬寒半斤八两。
“计分我来。”
楼远归接过球童手里的哨子,自告奋勇。
“要不要录像?万一球太快了看不清?”
姬寒不太放心,楼远归也许会网球,但以他的身份应该也只是玩玩的水平。
“不用,开始吧。”
楼远归言简意赅,拔开笔帽身姿笔挺,等着两人就位:“谁先发球?”
“给他,”林敞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在中线上蹲身,“留点力气吃饭。”
楼远归打量了一眼他的姿势,纠正道:“留点心情吃饭。”
林敞唇颌轻动,眼神牢牢钉在姬寒手里:“那多没意思。”
“林敞。”楼远归眉心微蹙,透着少见的不虞。
林敞闻言眼神微动,乱发下的黑瞳似乎闪过几丝不满,语气更是不善:“知道了。”
如此楼远归才收回视线,展开记分板。
“多此一举……”
球场并不大,姬寒当然将两人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明明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合在一起他还真弄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但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其中的内情,因为比赛很快开始了——
“嘘!球员就位。”
楼远归本就气质出众,拿着哨子更显严肃。
姬寒原本还有点散漫,听见哨声竟然立刻进入状态。
发球方在大部分时候都占据优势,林敞愿意让出来姬寒自然不会拒绝。
他没打算用对付魏行的那招,那天的比赛林敞就在现场,知道他的底细,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因此姬寒这一球用了七分技巧,是试探也是下马威。
但没想到的是,林敞竟然非常轻松地打了回来!
姬寒回球成功,眼神紧跟黄点钉出去,却在网前被突然出现的林敞截住。
凌空截击!
“……”
落球点就在姬寒脚边,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缓冲,林敞就从底线逼近网前。这是职业选手才有的水平。
这一点姬寒自认做不到,他轻敌了。
“不尽全力,可拿不下你要的那一分哦~”
林敞拨弄两下球拍朝姬寒眨了眨眼,散发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
“你的本事要跟你屁话一样多,也不至于还是个高中生教练。”
输人不输阵,姬寒紧了紧球拍,转身接球。
“哈……”
林敞抠了抠眼角,指着姬寒去看楼远归,一副想骂又不敢骂的尴尬。
“离1点还有十五分十四秒。”
楼远归面无表情提醒。
两人退回各自的位置,一言不发。
比赛继续。
姬寒很快调整好心态,他开始留意林敞的站位姿势以及握拍手法,瞬间定下新的攻势。
此时正值中午,虽然阳光并不刺目,但闷热多多少少有一点。
姬寒最不喜欢这样阴不阴阳不阳的鬼天气,心里不免有些躁郁。
这一次林敞没有主动上网,姬寒打在哪儿他去哪儿,和之前姬寒对付魏行那一套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林敞将每一球都打了回来。
姬寒总算体会到了魏行知道真相后的无能为力。
林敞起初还只是亦步亦趋,到后来慢慢变成难缠的学人精,最终变成想甩也甩不掉的附骨之蛆,这样的打法除了恶心二字再没有其他形容词。
“还有最后一分钟。”
不知道第几次失分后,姬寒终于听见楼远归的声音。
也许是他太累了,总觉得场上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以往是没有碰上强劲的对手,直到此刻姬寒才认识到自己的体力究竟有多差。
“最后一球,打完收摊?”
林敞看着和比赛开始前没太大区别。
姬寒咬牙:“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少一秒都不行,多一厘更不行。”
“行,都一样。”
林敞点点头走出场外:“这次换我发球。”
姬寒薅了把汗湿的头发,丝毫不曾懈怠,根据林敞的发球方式作出预判,在黄点越过网线之前就拉拍成势。
抽回角落后切削吊网,角度是提前算好的,这个时候才使出来,是为了让林敞出其不意。
果然,林敞的反应较之前慢了半拍,眼看赶不上网前,却见他猛然曲膝成弓,眨眼滑至落球点。
滑行能大大减少越场时间,林敞接球成功!
姬寒震惊于眼前的骚操作,完全没想起来还要回球。
“嘘——
比赛结束。”
哨声打破了球场的沉默,楼远归并没有就比赛结果进行总结,而是道:“到点了,先吃饭。”
“等等!”
姬寒回过神:“再来一分钟,再来一球。”
林敞拍了拍腿:“再来半小时也是同样的结果,你连几种比赛场地的特性都搞不清楚,还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他边说边瞟姬寒,带着不屑:“出尔反尔球品也不怎么样,看错人了……啊!看错人……”
这话的尾音消失在楼远归平静无波的注视下。
姬寒满心不甘,自然没看见对面两人的互动。
他握着球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良久终于扬声:“你骂我可以,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顿了顿,姬寒声线陡沉:“但你看不起我就不行。不就是打职业吗?不够,我还要打你。”
姬寒满心战意都冲着林敞来的,眼神完完全全钉在林敞身上。
因此不曾留意,场外的楼远归在他开口后微微飘远的视线。
他分明在看姬寒,却更像是在看别人。
“先生,有电话。”
管家的突然出现,让球场略显怪异的气氛得到缓解。
“哪儿?”
“敦德。”
敦德不就是楼远归老巢吗?姬寒想起来,托马管家口中的那什么玛丽娜夫人就住在敦德。
多半是楼远归他妈找他。
果然楼远归没有犹豫跟着走了:“我先接个电话,你们先去餐厅。”
回屋途中,姬寒终于想起之前的疑惑,问林敞:“你和我哥什么关系?看起来不清不楚的……”
楼远归不在,林敞毫无顾忌一指头敲在姬寒头顶:“好歹也是高中生了,说个成语说不明白。”
“嘶!”
姬寒这哪儿能忍,当场就要还手,伸到半路却因为林敞下一句话骤然停下——
“你哥年轻的时候也打过职业。”
“也?”还有谁?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林敞反问。
姬寒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承认林敞的实力,刚才场上的一切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搞半天,他在俩前职业选手面前装了这么久的币?
姬寒难免脸上过不去,转移话题:“还没说你俩什么关系。”
仿佛看穿姬寒的不自在,林敞含笑:“大学同学,在同一个俱乐部效过力。”
姬寒就有疑问了:“还有俱乐部,实力应该不差了?最好成绩多少?怎么都不打了呢?”
林敞望天扭了扭颈,想了很久:“我嘛,腰伤。”
“那我哥呢?继承家业?”
毕竟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这种事姬寒看多了,迫于家里的压力放弃梦想之流,老八点档了!
“想知道?”
“干嘛?还要收费?”
“他的事你问他咯!”
“小肚鸡肠……难怪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教练……”
“纠正一下,是给你剃光头的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教练……”
两人逐渐走远,林路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每到下午一点半,草坪的细头喷灌总会自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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