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第1350章 扶桑神木

    “我带你们去取射日弓。”
    颜舜华多年来一直在寻访修炼日月神力之人，希望可以让明长之、厉盈夫妇摆脱射日弓的禁锢。难得厉若莘和方娥绿身怀日、月两族的神通，自然不容错过。
    后院中有一棵桑树，枝繁叶茂，顶如车盖，根如铁石，已有数百年光景。
    颜舜华引着众人来到桑树前面，解释道：“这棵古桑便是射日神弓所化，若莘、方姑娘，你们用日月神力炼这古桑，让它现形。”
    众人大感意外，想不到这看似寻常的桑树竟然是射日神弓所化，若非颜舜华指点，谁能认得出来。
    傲狠占据灵泉庄多年，空无所获，灵脉飞泉和射日神弓并不特别隐秘，他却不知其中奥妙。再者射日神弓需日月神力洗炼才能显化，常人也难以为力。
    厉若莘和方娥绿对视一眼，缓步上前，两女潜运道息，各施神通，一个运转‘丹心诀’，一个施展‘月轮相’，浑身光芒流溢，果然非同凡响。
    厉若莘面如丹染，秀发和娥眉都转作赤红之色，方娥绿体内明光闪现，好似月轮初升，整个人包藏在浅淡的光晕中。
    两女催动灵力，一如烈焰升腾，一如长河流泻，交撞到桑树上，响起砰訇震响，古桑枝叶摇落，陡然焕发出盛大光华，两女齐齐闷哼一声，感受到古桑中隐藏的强大能量，远非她们的修为所能压伏。
    “我来帮你们。”
    颜舜华早知厉若莘和方娥绿虽修炼日月神力，却嫌功力不足，想炼化古桑尚有些困难。
    这古桑并非凡木，乃是射日神弓的本相元神，射日神弓是日曜扶桑木所制，扶桑受日精所养，至阳至刚，能量惊人。
    颜舜华手掐法诀，双掌各打出一股灵力注入厉若莘和方娥绿的灵窍，两女精神一振，顿时气力倍增，两股灵力如同寒热之火，烧锻着扶桑神木。
    这般施为极耗灵力，虽有颜舜华作为强援，时间一长，也支撑不住。厉若莘和方娥绿是骑虎难下，只得咬牙苦撑。颜舜华眼眸微阖，玉容平静，光洁的额头香汗隐现，看来也并不轻松。
    明钦没想到炼化古桑如此困难，合三女之力都难以办到。经过颜舜华辅助之后，日月神力虽然光焰甚盛，古桑亦是光芒炙烈，筋骨毕显，却没有化形的意思。
    “墨将军，夫人快支撑不住了。劳烦你也出手帮忙吧。”
    徐方思道行不高，但她博学多识，眼力高明，看出颜舜华后力难继，场上除了颜舜华和厉、方二女，便只有明钦修为最高，虽然多半是杯水车薪，大家不免有些侥幸之想。
    明钦心知一旦颜舜华功力减弱，三人的努力便将功亏一篑。眼下也只有添一把火，看看效果再说。
    明钦没有颜舜华隔空注入灵力的本事，走到颜舜华身后，按住她的粉背，送入一道灵力。
    一般修行者用真气推宫过血，互相疗伤似乎还不成问题。但若将真气导入体内，类似采补之术，便有真气相斥的问题。各人修炼的真气质性颇不相同，尤其修行者炼气化神，推衍出五行灵力，更是质性迥异。
    异种真气相接触必然会相生相克，相互压伏角胜。两仪气则中正平和，和任何真气都能变化融合。
    两仪气入体，颜舜华的道息立时起了感应，不禁吃了一惊，倏然睁开美目，颜舜华功力深厚，远胜明钦，她虽然整个心力都在炼化扶桑神木上，灵识尚在，对于徐方思的说话和明钦的动作一清二楚。
    明钦出手相助她并未阻止，想来不过能起到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不料两仪气入体，顿如长河流泻，迅速周流身，原本平稳无波的真气陡然掀起滔天巨浪，犹如脱缰野马，颜舜华几乎控制不住。
    本来异种真气相遇，必然是强胜弱，以明钦的修为不可能撼动颜舜华的根基，但两仪气特性如此，并非相角相胜，而是洗炼调和的作用，颜舜华修为虽强，也无从压伏。
    颜舜华的真气起了变化，传导到厉若莘和方娥绿体内，跟着再起波澜。原本互不相融的两种灵力忽然交缠到一起，将扶桑神木牢牢缠缚，显现出五彩光华。
    两女心头大讶，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催动灵力，不过她们早就后力不继，靠颜舜华的接济才能保持日月神力的威力。
    颜舜华的真气经过两仪气洗炼之后，顿时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看到日月神力生出变化，她才恍然而悟，原来合日月神力并非两人合力即可，而是真正要两种神力相互融通，成为一种新的力量。
    其实日精月华虽然质性有异，却是同一本源，地曜生灵同样要仰赖日月光华，从这个意义上说，三大神族本属一家并非虚语。
    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金为少阴，火为太阳，质性相差不远，两物相角相胜除非火焰的强度达到黄金的溶点才能成功。
    扶桑木得日精哺养，至阳至刚，凡火根本难以济事。厉若莘修炼的‘丹心诀’虽是日曜神力，实际经过丹黄子和崇恩圣帝的损益，使之更符合地曜人族的体质修炼，威能已有所下降。
    日曜神族衰落之后，能够在日曜修炼的已经不多。相传地曜只有神王帝俊家族才能登上日曜。日曜神族的体质自然有其特异之处，原始的日曜神力亦非地曜人族所能抵受。
    所以厉若莘想凭借丹心诀炼化扶桑神木难度极大。虽然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古桑栽植到地曜之后，威能已远不如日曜之时，但是改良过的‘丹心诀’仍然甚难收功。
    月曜神力虽和日曜神力质性大异，却是同本同源，换而言之，两种神力实际可以相互转化。正如地曜的阴阳之气要经过草木的光合作用才能转化。
    同样的道理，日曜神力和月曜神力可以通过扶桑神木转化，但是这只是一种变化。阴气经过草木可以变为阳气，阳气则要通过动物呼吸变成阴气。一阴一阳，一动一静，构成周天循环。
    月曜神力虽然可以经过扶桑神木的吸收变成日曜神力，日曜神力的强度纵然经过颜舜华的提升仍然无法炼化扶桑神木。日曜神力又无法变回月曜神力，形成循环，达到生生不息的目的。
    而且月曜神力纵然能转化成日曜神力，却无法改变日曜神力的品质。凡火比不了妖火、雷火和道家的三昧真火，便是品质的差异。
    ‘丹心诀’经过丹黄子和崇恩圣帝损益之后，虽然让地曜人族得以修炼，威能却降低了许多，很难炼化扶桑神木。明钦的两仪气通过洗炼三女的真气，使得两种神力相互融合，形成新的神力，品质大为提升，犹如脱胎换骨。
    日月神力辉光赫熠，威能强大，连扶桑神木也抵受不住，顿时剥尽枝叶，变成一把光彩流溢的长弓。
    “难道这就是射日神弓？”
    众人眼望着只余树干的古桑，虽然初具弓形，却既无弓弦，也无箭枝，而且高达数丈，粗如梁椽，好像根本无法使用。
    相传孙悟空艺成之后，去东海龙宫讨要兵器，东海龙王想让他知难而退，便把大禹治水留下的定海神针铁指给他，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大而无当，无法使用。
    但这神兵利器恰是有灵之物，孙悟空一见之下立时心意相通，要大变大，要小变小。
    这射日神弓既然是日曜神物，当不至于如此笨拙，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变小。
    厉若莘吁了口气，“夫人，射日神弓已现，贵公子不是神弓的器灵吗？何不让他把神弓变小一些。”
    颜舜华苦笑摇头，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扶桑神木炼出弓形，但是距离射日神弓的形状尚远，只有用日月神力继续洗炼，自然会日渐缩小。
    “射日神弓尚未成形，咱们还得继续努力。不过今日大家损耗已多，便到此为止吧。”
    颜舜华虽得明钦助力，也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再逞强炼下去，就算她拼着伤损元气，厉若莘和方娥绿也难支撑的住，她们年纪还轻，前途尚远，不应当如此竭泽而渔。
    四人撤下灵力之后，扶桑神木渐渐光焰潜销，好像被烈火焚烧过一般，整个树干彤红如炭，煞是艳美。
    “今天就这样了？”
    厉若莘虽感精疲力竭，心情却颇为兴奋，毕竟亲手将射日神弓烧炼出来，这可是难得机缘。
    徐方思插口道：“夫人，射日神弓太过招眼，夜长梦多，只怕会走露消息。”
    傲狠手下妖兵虽被逐走，傲狠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必会暗中派人盯视，扶桑神木已具弓形，如若傲狠得到消息，不难联想到射日神弓，傲狠凶名虽盛，射日神弓却是他极为畏惧之物，必欲得之而后快。
    “大家先休息一下，争取早点将射日神弓炼出来。”
    颜舜华也没料到纵有日月神力炼出射日神弓也如此困难。她虽然通晓机关法阵，这些年为了不启人疑窦，灵泉庄又在傲狠掌控之中，她并没在周围布置法阵，如今仓促为之，已经力有未逮。
    “如果真的消息泄露，有敌人赶来强夺，咱们便放弃洗炼射日弓，另想办法。”
    颜舜华损耗颇大，厉若莘、方娥绿也十分虚弱，若是傲狠的人马突然赶来，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傲狠若得知射日弓的消息，很可能亲至赶来，颜舜华纵然神完气足，也未必能胜，先行退避自是最为稳便的方法。
    方娥绿娥眉蹙起，“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才炼出射日弓来，岂能轻言放弃？夫人，你不是说笑吧？”
    方娥绿性格倔强，她大仇得报，了无牵挂，倒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颜舜华淡然道：“没有日月神力，不管扶桑神木落到谁人之手，都休想炼出射日弓来。何须与他相争？”
    其实就算傲狠之流能炼出射日弓，明长之是射日弓的器灵，没有认主的可能。将来也有机会夺回来。
    厉若莘性情沉稳，对颜舜华的才智素来敬服，“方姑娘，长之公子是射日弓的器灵，若非迫不得已，夫人岂会愿意放弃射日弓？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我们。”
    方娥绿轻哼一声，虽然觉得颜舜华有些杞人忧天，厉若莘所言入情入理，她来这里不过是看明钦面子，倒也没有强出头的必要。
    厉若莘轻声一叹，“都怪若莘学艺不精，若是修为再强一些，便可早日将射日弓炼出来。”
    方娥绿俏脸一红，事实上若非颜舜华和明钦相助，她和厉若莘虽修炼日月神力，想要炼出射日弓无异于痴人说梦。厉若莘这话虽自责之词，方娥绿的修为强不过厉若莘，自然也面上无光。
    颜舜华瞄了明钦一眼，她是仙道大家，远非厉若莘和方娥绿可比。她虽然出力不小，但扶桑神木几乎毫无变形，若非明钦的两仪气太过玄妙，将‘丹心诀’和‘月轮相’融合成一种新神力，根本无法将扶桑神木炼成弓形。
    两仪气掺入之后，她们洗炼扶桑神木的思路为之一变。起初只是增加厉若莘的日曜神力，但‘丹心诀’经过损益之后，威能不够，颜舜华功力虽强，也无法提升日曜神力的品质。
    只有两仪气融合日、月神力之后才生成新的品质。现在洗炼射日弓已经不能单纯依赖日月神力，还要加上明钦的两仪气方能奏功。
    出乎颜舜华意料的是，接下来几天竟然风平浪静，傲狠的人马并未出现。几人才有时间专心洗炼扶桑神木，果然如颜舜华所言，扶桑神木在四人合力洗炼之下，不断缩小，已经由原本的三五丈高，变成一丈有余，缩减了一倍有余。
    “夫人，射日弓已然成形，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将射日弓炼成了。”
    几人精神振奋，成功在望，数日来的疲态也一扫而光。
    颜舜华微微点头，“大家好生休息一晚，扶桑神木连着地脉，想要完炼成少说也要十多天。不必过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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