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火》第161章 第十五章 低谷

    我身边深陷低谷
    等否极泰来
    明天成今天
    禹九抓住机会让九萝先离开一阵，找来白夜让他代自己送九萝去找予乐公子，然后抓住机会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把剩下的信件抄写一遍，抄着抄着，她发现有些不对。她的字迹是模仿沐子来而成，她和九萝都以为信件是沐子来所写让她再誊抄一份，然而情况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当她从奇怪之处出发重新检查之后，发现桌上的字迹不是他们的，两个人写不出三个“沐”字。她略为兴奋地找到九萝之前读过的那封信，将“沐”字挨着看过，失落地发现所有的“沐”字都带着她的影子，不是她就只剩沐子来了。可是沐子来为何要拿自己的字迹掺进那些伪造的信件中，还让她抄写一份？果然是该好好找机会去问问清楚。
    等到入夜，禹九带着满腔疑问和一堆信件来到沐子来院子，只见白夜倚着栏杆守在院子里，她看看灯火昏黄的书房和居室，扭头问：“白夜，公子呢？”
    “去见王爷了，有玄英陪着。”
    照以往的安排，有玄英守着白夜通常不在，只有玄英离开——如玄英因红竹去北燕或躲起来伤怀时——白夜才会过来，今日倒是奇怪，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禹九虽然好奇，但还是先问：“九萝可有给你添麻烦？”
    “九萝姑娘天性活泼，待人热情，即使偶尔有麻烦也不会招人讨厌，总会有人甘之如饴。”
    不愧是和沐子来一起长大的，语气情绪不明不算，连话语中的弯弯绕绕也和沐子来的一样会让禹九疑惑，搞不清他对九萝带来的麻烦持什么态度，禹九知趣地不再追问九萝的事，她言归正传地问：“你可知公子去找王爷是为何事？”
    “明天就知道了。”
    和白夜一样卖关子不告诉禹九实情的还有沐子来，她和白夜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地好不容易在说到九萝时有些共同语言，难得熬到沐子来和玄英回来。结果沐子来让玄英和白夜下去之后，问的闪躲说的随便：“等这么久是有什么想问的？若是为父王找我一事，明天你就知道了。”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问的。禹九压下心里的一丝不悦，安慰自己说白夜他们只是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而她有造谣沐子来的证据，她递出手上的信件问：“这些谣言？”
    沐子来接过之后问：“你觉得这些只是谣言？”
    “嗯。”为表示肯定点下的头低到一半突然顿住，禹九心里冒出一句“难道不是”的疑问，她没继续点头也没抬头疑惑地看向沐子来。
    “你相信我？”
    禹九还没低下为表示肯定而点的头，先听见沐子来连番发问：“你真以为我耍心机迎娶三公主只是外面谣传？相信我自始至终没欺骗和利用西驰他们？”
    不知是不想让禹九费心去想通那些过往还是因为早些坦白或许会早点被原谅，沐子来随意取出一封信拆开，把信递给禹九之后，他指着信中所写说道：“信里不全是谣言。我的确是经过筹谋算计才将林枝娶回来的，迎娶林枝，我确实对不起西驰他们。”
    “可玄英和红竹去北燕只是他们出师必须完成的任务，你没有让他们去为难小王将军；我去黔州只是要接回世子，调查雒弋算计言择许只是我自己擅作主张，与你没什么关系……”
    禹九大概没意识到自己为给沐子来找借口都做了些什么，不过沐子来知道，她着急得忘了平常挂在嘴边的尊卑，不再疏远地喊着“公子”；因为太想辩解，她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些沐子来做过的事，只说与他无关的事。她的表现应该就是在乎。若是在乎，那就够了。沐子来伸手拿过禹九手中的信，用信轻轻敲打她一下，在她茫然之中回应道：“你说的坏事我确实没做，可我做过的你都没说。”
    “……”禹九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漏洞百出了。
    “如何，还信吗？”
    “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禹九所说，她信沐子来，一番深思熟虑可以从此时此刻追溯到三百多年前。林屿若是没有城府就不可能混迹皇宫那么多年，他若是没心没肺只想害人就不会落得那样一个结果。同样，沐子来若是没些心计，就他少一根筋缺一缕魂的情况十有八九会成为众人眼里的傻子，不过他最后还是输给感情了，为了龙璍和王灵齐的友谊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着实与傻子无异。
    “你今天让九萝离开是个不错的决定——”
    禹九让九萝走只是因为她有事要做不愿牵连九萝，可是照沐子来的说法，她还帮九萝避开什么了。
    沐子来补充说：“明天起会有许多不好的事发生，之后一段时间在我身边犹如深陷低谷，你们怕是要和我一样不能出门了。不过，否极泰来，等一切结束，都会变好的。”
    每个人都在提明天，但谁也不告诉禹九明天会发生什么。她原本可以埋怨他人不给她机会改变结果，可事情发生之后她知道她根本无能为力。要改变一切必须从沐子来入手，且不说她不愿意窥探沐子来的心思，就算她知道沐子来想什么她也不愿意阻止。沐子来一个人她都没办法，又怎么能同时控制沐王爷、三公主、陛下和其他人的想法，她根本不知道沐子来的事会牵扯出怎样的一群人。
    明天变成今天后，宫里传出一道道圣旨。禹九听说的与沐子来有关的有三道，一道说和离，一道换主人，一道升官职。
    九萝听说沐子来与三公主和离之后兴奋地跑到沐王府准备看禹九的反应听禹九的想法，她没想到连她这种局外之人都知道的消息禹九不知道，一进院门看见禹九就问：“姐姐，姐姐，沐公子和三公主和离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禹九一副没听清的样子问她：“你说什么？”
    “姐姐没听说沐公子和三公主和离的消息？”九萝搞不懂，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可看见禹九茫然的神色之后她说得小心翼翼，仿佛是怕惹禹九生气。
    “你从哪儿听来的？”
    “宫里传来圣旨，沐公子应该会去接旨才对——”
    沐子来倒是被沐王爷叫到芦苑去了，不过是玄英陪他过去的，禹九以为是和昨天之前一样叫过去随便说些什么，原来是去接旨，不过他们已经去了好一阵，怎么还不回来……
    禹九沉思的模样在九萝眼里就是无动于衷，看不出喜怒，她微蹙着眉说出其他圣旨来试探：“宣国公以年迈为由离开游龙阁，陛下降旨，阁主由龙璍接替，从前玉牌信物一律弃置不用。沐公子此后在游龙阁再无特权，白夜以后不能再随意出入游龙阁。”
    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白夜今日才不曾出府，昨晚才有些心不在焉？
    九萝说出第三道与沐子来有关的圣旨：“陛下今日连发几道圣旨重新调动几位官员的职位，其中一道就是小王将军升迁。有人说小王将军向陛下求的并非官职，是三公主，不过陛下没同意。陛下虽迫于压力准许沐公子与三公主和离，但同时也下旨追究造谣的幕后黑手还三公主和沐公子清白，这个时候，小王将军的请求确实不合适。”
    事太多，禹九太迷糊，她需要找个人问清楚，所以只好让九萝先走：“怎么会这样？丫头，你先去舒栎那儿玩几天，等我问清前因后果再来寻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禹九本来打算去芦苑找玄英问一问，可是因为担心突然闯进芦苑太唐突，她在梵园的三岔口急忙拐弯，打算先到沐子来的自来居找白夜问问。自来居院里有护卫两个，他们和禹九一样在等沐子来和玄英的消息，一个是白夜，另一个在白夜招呼禹九时转过头，是代替红竹保护三公主的云燃。
    要问白夜的问题卡在喉咙里问不出来，禹九唇角微微抽动，扯出一个和沐子来的假笑相差无几的笑容说：“云燃也在？”
    “公子和三公主已经和离，我留在公主府不合适，而且公子之前留了些东西在公主府，我刚好带过来。”
    云燃不像红竹一样爱说话，但和红竹一样坦然，禹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木箱子放在石桌上，箱子里有几个画轴几本书，禹九转头正准备问就这些，突然想起书房中央的“鳞火”，于是转而问道：“公子书房中那幅画着红叶的画可有带来？”
    “你们都在。”玄英的声音在禹九的问题和云燃的回答之间插进来。
    禹九没见到沐子来，画卷的事按下不提，她问玄英：“公子怎么样？”
    “王爷说公子这回做得过分了，非得在佛堂跪上几天禁足一些日子才行。公子说云燃今日会回来，所以让我过来安排云燃的住处，顺便问问那幅画着红色山水的画是否带过来。”玄英话说得轻松，仿佛沐子来被罚只是一件小事。
    前有禹九问画，后有公子问画，云燃和白夜一样先看禹九一眼再转头回复玄英：“带来了，在那儿。”
    云燃在一边打量禹九，白夜在一边看着禹九，玄英疑惑地扭头盯着禹九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异样啊——他们都看九姑娘做什么——然后对她说：“九姑娘，公子罚跪期间的饮食就由你负责了，一会儿去找公子时别忘记说那幅画的事情，我先把云燃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