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sac三楼实验室。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贺忱刚进实验室问。
代月正站在实验台的一旁,夏堇的化验结果刚出来,杭天以及项睿正围着那份报告研究。
“在你们回忆往事的时候。”代月说,转向夏堇示意她继续说。
十几分钟前,夏堇对玻璃渣拼凑和化验,检查这是一份红酒。夏堇对红酒中C原速的衰变周期进行化验,确定这其中的葡萄来自于遥远的五十多年前,产地在德国。
他们查资料得出初步结论,产自德国的葡萄酒古老庄园销往境内的不多,追溯酒瓶上少有的几个标签字段,匹配到境内的几家酒庄。在代月的提点下,他们搜索当前能查到的几家店以及消费记录,终于找到了对应的酒庄。
“所以,凶器是一个红酒瓶?”贺忱来到试验台边。
“老大,是一个价值七位数的红酒瓶!”杭天惊叹的补充说:“而且现场来看,当时瓶里是有酒的。”
夏堇补充林让做的痕检结果:“可是酒瓶上没有可用的指纹或者其他印记,仅有死者的少了血迹。”
“可以从酒庄的消费记录先入手,这种酒的存量屈指可数。”杭天已经开始在电脑上翻阅调来的记录。
贺忱简要查看了一下化验结果,无意间发现他之前用的那只“记号笔”不见了,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背但还是无用功,郁闷间抬头问夏堇:“匹配段浩的结果怎么样了?”
夏堇弯腰拿起另一份报告递给贺忱:“和你的直觉一样。他手上割痕里的碎屑,却是出自同一个酒瓶。”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贺忱手中的资料,贺忱拧眉翻阅那结果,他没有给出任何结论,但是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们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嫌疑人是谁。”
无声的实验室里,贺忱合上报告,瞥见一边神色略微紧张的项睿,和代月对视一眼,注视向项睿问:“你,不舒服么?”
项睿直接感觉到那眼中的审问,开始不安的抿嘴。
“查到消费记录了!”杭天此时大声的宣告,看着上面的信息公布道:“从这类酒的进口和消费记录来看,匹配活动轨迹可能出现在上京的……”
而此刻,项睿的神色越来越慌张,在杭天即将公布几个圈定的可疑人时,他慌张的说:“不,不用查了,我知道那瓶酒是谁的。”
几个人均望向他。在几个人惊讶的注视下,项睿终于决心说出口:“是我们,我们队长。前几天小丹峰的老板娘任小姐生日,我们队长送了她一瓶红酒。我记得就是这个。我们也不太懂,就听队长的朋友说酒早就已经停产,而且酒库不外销。队长家里好像和那酒庄老板有来往,好多年前拿的一瓶。”
贺忱加以思索,把手上的报告放在化验台上:“我去见见任丹。”
“贺队……”夏堇作势要拦。
“老大你别去!”杭天立刻大声说,紧跟着补充:“老大,你,你不能去!”
贺忱回头,见任丹和杭天一副笃定的模样,还有项睿一脸担忧,只有代月和他一样纳闷。
贺忱不愿理他们几个,眼神示意代月走,但代月那样子,显然是想听听杭天的解释。
杭天真的不知道如何把脸上写着的“大家都知道你和鲁二少掐架那么多年的原因是因为当年那次危险的行动你安排任丹去柳州堂,鲁大队长追了任丹那么多年没结果的原因全部归结在你身上而且现在你还离婚了!”
但这意思貌似除了贺忱大家都明白了,包括代月。只见代月头一偏望向贺忱,眼神似乎在说:“原来如此。”
就在这胶着之间,杭天搜罗了桌上的报告,二话不说拽着还在担心的项睿冲出实验室,一边还喊着:“老大还是我去见见丹姐吧,你去观景台那边看看,龚队说有发现,老秦已经先过去了!”
贺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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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红酒还有研究?”贺忱他们去观景台的路上,好奇的问一直没有说话的代月:“你不是说他不准你喝酒么?”
代月正在副驾驶继续翻阅那本立体书,低着头,看起来不怎么想回答。贺忱见状也没多问,代月翻页间瞥见方向盘那只手上的字母,视线很快收回书上,好一阵说:“他怕我头疼病犯了,一直不让喝。”
贺忱想起几个月前,在上水塘那个老别墅里见过代月的药。当时药瓶是打开的。
“你最近还头疼么?”贺忱问。
代月摇摇头。
他们车子在观景台不远处的停车场外停下,这边离季临的店十几分钟的路程。
“你先去季临那边吧,我这边结束了过去找你。”贺忱下车说,观景台那边龚灿见人来了扬手打招呼。贺忱把车钥匙隔着车顶抛给代月:“车停好。”
代月接过车钥匙,对面贺忱已经向观景台废墟过去。代月向那废墟远处望去,搜证队的人还在继续忙碌着,秦回和龚灿的神色都很沉重。原处修补号的玻璃幕墙折射头顶的太阳光,略微刺眼,代月的视线从那废墟边移开了。
“代局!”
一声欢快的呼声,代月转头望去,裴晓闵刚停好车下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质的袋子。
“你和贺队一起来的么?”裴晓闵一路小跑过来,笑着问,见代月手上拿着车钥匙。
“嗯,他过去了。”代月说,示意了一下废墟的方向:“不回去先休息一下么?”他知道裴晓闵还在休假内,但是已经在龚灿那边帮了好几天的忙。
“我闲不住!”裴晓敏在代月面前停下,年轻姑娘的苹果肌泛着红光,把手上的袋子递上来:“对了,代局,这是杭天让我带给贺队的,上次抓捕高索进医院的时候穿的衣服,嫂子帮他洗好了。”
代月接过袋子,向里面看了一眼,那衣服已经洗干净了,而且看起来熨烫过。他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纸袋,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裴晓闵瞅着那袋子,也带着点困惑说:“噢!杭天说是嫂子在衣服口袋里发现的,好像是上次那商城里的一家糖果店……不过都不能吃了泡了水。对了,贺队当时跳下三楼的时候拿了一罐子,后来在监控里看到,贺队醒来的时候杭天还就这事扒了好久,贺队说是为了保护胳膊……从三楼跳下去啊当时,代局你没看到那监控当时的情况,贺队还有时间抓糖,我们住院那阵还拿这个开玩笑……代局?代局你怎么了?”
代月恍然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那包糖,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说:“嗯,我先放他车里。”
“好代局,那我先过去了!”
“嗯,辛苦了。”代月说,目送裴晓闵过去,又远远望向废墟那边一眼,将那包糖握在手里,上了身旁的s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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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灿他们在搜罗汽车碎片证据的时候,发现了一块浇筑在水泥主梁里的一只人胳膊,这令所有人都异常的震惊。龚灿他们在此调来了更多的人——原本应该回去休息的裴晓敏他们队也带来人,在废墟中继续搜集。
秦回法医第一时间来现场勘查,并且确认这是除了值班人员段浩外,第二具尸体,尽管只有一只胳膊,但是尸痕来看,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在爆炸前两个星期。目前那只被水泥浇筑的胳膊已经运回sac做进一步检查,而且龚灿和洪廷的人,都在紧罗密布的搜集其他尸块……
“老贺,你要注意安全。”龚灿慎重的说,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一起起的案件,背后肯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黑幕。
“我明白。”贺忱沉重的说。
他那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将要是什么,上京即将面临的,将要是什么。他只有也只能笃定一件事,那就是,必须给死者和大众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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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带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反复思考近来发生的所有事件,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一定的干系。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干系究竟是什么。贺忱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他那辆车不在停车场,而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代月,说是他放心不下季临,车先开到季临店里。
贺忱到季临店门口的时候,门没有关,而厨房内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季毛毛竟然怀孕了!”厨房内代月有一次惊讶的说。
两天前,台风来的第二天,秦湾分局的老大爷的便当被盗走,而盗贼就是一只看起来毛色光亮的“金毛”,这老大爷也不知道哪里修炼来的本领,一眼看出来这金毛已经怀胎俩月,所以对便当被偷这件事,在看着金毛准妈妈吃完后,上报给秦湾分局的值班人员韩光韩警官。
季临去琴湾分局把季毛毛领了回来,也是这个时候,季临才知道季毛毛怀孕了……
“是啊,就我出去这些天,竟然背着我怀孕了!”季临又是激动又是气恼,对锅里的饺子也客气不起来,一脸无奈加气愤的看向代月,预备找些共鸣——比如如果魏青青怀孕了你会怎么想之类的,但是代月明显理解有变差,略一迟钝,很快说:“我,我怀不了孕!”
季临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也没直接说明,哭笑不得的说:“你别让别人怀孕就好!”
代月还真的认真在想这件事,几秒钟后见季临在认真的煮饺子,但还是煞有介事的说:“那也不能,也怀不了……”
季临一瞪眼,略显无奈的瞅着他,朝外面看了一声不吭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季毛毛的贺忱,也没在意,很快笑着问:“怎么想起来学用用煤气灶了?”
代月仍在认真练习电磁炉的开关,毫不在意的说:“哦,没什么,就是想学学。”
“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好学!”季临笑他,端起来盘子里新出锅的饺子往外走,放到贺忱面前的桌子上:“三鲜的,我自己包的,先吃吧,不够锅里还有!”
“谢谢。”贺忱抬头说,又赶紧提防那面前的金毛。
季临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转身进厨房继续煮饺子,代月这时候端着一盘饺子和一叠小菜出来,见贺忱和季毛毛对持不相上下,意外的问:“怎么了?”
“我觉得……”贺忱夹着饺子说:“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代月忽然笑了,没说什么,坐在贺忱对面——反手摸了摸季毛毛的脑袋,回头开心的对贺忱说:“季毛毛要当妈妈了,不知道会生几个小毛毛!”
贺忱见他那开心的模样,忍不住放松下来,那是一种很居家的状态。季临端着有一盘饺子坐在两人旁边,再次忍不住说:“那么多年了,他竟然不知道季毛毛是女孩!”
“它长得那么帅气!”代月立刻辩白:“谁能想到它是个姑娘!”
“所以只有魏青青那样的才是姑娘对吧!”季临笑着回过去:“你们就是太溺爱魏青青了,你看,到现在魏青青也没有个孩子!”
“季毛毛生了我们要一个!”代月大声说,但是又心虚的偷偷看了一眼贺忱。
“要两个!”贺忱头也不抬的说:“上京中心也缺警犬,早就想要了!”
代月脸上立刻闪了光,骄傲的宣布:“要四只,鹰潭也缺!不,我全要了,长宁也缺警犬!”
“还不知道有几只呢!”季临再次无奈的笑着说,夹了一块肉给代月碗里:“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到时候我和李重开他们打个招呼,然后……”
他们就季毛毛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聊了一顿饭的时候。难得的融洽和温馨,多年后回忆起,那是何其弥足真贵的时光。
贺忱他们吃完,等季临收拾好,送两人出门。
“阿月。”车开前,季临在车旁忽然喊了一声。
“嗯?”代月摇下车窗,诧异的看着季临问:“怎么了?”
季临略一停顿,只是认真的看着他,接着像以往一样笑起来,摸了摸蹲在地上摇尾巴的季毛毛的脑袋,开玩笑似的说:“季毛毛下个月就生了,都给你们养!”
代月得意一笑,趴在车窗上,信心十足的大声说:“放心吧季临!早点儿睡!”
他们笑着挥手告别。他们那时候没有意识到,原来命运早就做好了安排,当下的时光,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早就标清了价码。
而他们,拼尽全力,也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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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没有如代月所愿开往贺忱的家,其实代月在车上有一次放松的眯了会,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无疑是有一次震惊的。因为他们的车停在了秦湾医院门口。
贺忱气定神闲的拿出一个礼盒——那是上京小叔叔甜品店里的手工巧乐力礼盒——代月认得,可代月还没来得及开心,贺警官的条件如期而至:“你可以选择乖乖下去打第二针疫苗,这盒巧克力就是奖品。”
代月满心狐疑以及忐忑的望着他……
“……或者你更喜欢上次的方案,咱们先去老城墙下走一趟?”贺忱故意笑着说。但是他在代月无助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会在你身边的。”贺忱补充说,满眼的柔和:“不怕。”
第二针的疫苗,贺忱的手指再一次轻揉那个紧张的、泛红的耳垂……
那针疫苗后,代月像第一次一样还是发烧了,一路从秦湾医院迷迷糊糊睡到贺忱家。可是这一路上,贺忱却从未如此盼望堵车,亦或是修路这些不可抗力,但他更想独霸这安静的时光……
情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会让人变得不顾一切,也会让人变得极其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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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贺忱家里,代月是抱着那盒巧克力上床的,贺忱在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意外的发现了一包糖。他的第一反应是——哪个不要命的送了糖给他!可是很快笑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不过那糖真的不能吃了。
贺忱在帮代月脱衣服的时候,代月不知怎的,迷迷糊糊拆了巧克力,又迷迷糊糊的吃了一颗。
“什么味的?”贺忱帮他脱下裤子问。
“牛奶味的。”代月眯着眼说,伸手又拿了一颗赶紧塞嘴里。
“这颗呢?什么味道的?”贺忱把裤子放在床边柜上,要夺了他手中的巧乐力。可是代月趁机又拿了两颗,满嘴塞着说:“可能我尝错了,是巧克力味的,我再尝尝……”
贺忱真的夺了那礼盒放在代月够不到的地方,凑上他面前前嗅了嗅,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无可奈何训道:“那么明显的龙舌兰味!!”
代月赶紧时间吞咽下去。
贺忱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有点烫,轻声说:“都是你的,又没人抢……”
许久之后,贺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迷糊了,只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怕,我怕又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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