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在贺忱的车那边等着,贺忱和代月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马路上车来来往往,等红灯的路人熙熙攘攘的,耳边叽叽喳喳个别人在说话,代月一直是低着头,觉得旁边有些吵——他其实对人的靠近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等马路的人很多,他还是特别的保持一定的小距离。
代月抬起头,不经意间扫见人群的最边上,那边人头攒动身影斑驳,他忽然觉得吵得厉害,皱着眉头有小小的后撤了些距离。
旁边贺忱喊了好几声代月才听见。贺忱见他眉头紧皱,问:“怎么了?”
“有点吵。”代月说,“你刚才说什么?”
贺忱停了几秒,看着他说:“洪廷找你回局里,说大阅军的方案需要你定。”
代月低头,说了句“哦”,就算是知道了。
这个时候绿灯亮了,俩人并排过马路,贺忱看着他,再次提醒:“老潘那边急着呢,你就在这瞎逛什么也不管了?”
代月扭头看他,说:“论对上京安防系统的熟知程度,我远远不如潘副局,方案他来定最合适不过了。”
贺忱:“……可是?”
“或者你想去?”代月忽然挑眉说,漫不经心的看着贺忱。
贺忱回了他个眼神,心想,领导还挺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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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灯亮起的人流中,马路这边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墨镜下的眼神看不太清,没有随着绿灯过马路。
那男人黑色的手机亮起:“老板,赵亮解决了。有条子过来,那个人也在,要处理么?”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的几秒,然后听不出态度,只说:“等会你挂了电话,看红绿灯上的数字,如果是双数,就解决了吧。”
“好的老板。”那墨镜男断了电话,抬头望向旁边的红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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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马路对面,代月回头望了一眼,人群中飘忽了片刻,接着忽然速度加快了,脸色刷的拉下来,闷头就向前走。贺忱提了速度才跟上,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后面一个老人边喊边追上来。
贺忱见那老人是真的着急了,也不像是监察部或者什么人,因为代月的态度拉着脸不像是厌烦或者杀气,更像是——赌气,这神情他在被迫加班的杭天脸上见到过无数次。
贺忱马上拉住代月的手,代月不肯停但是回头和贺忱对视了一眼。贺忱叹了口气示意他后面着急的老人家。代月眼一低,手上更是赌气的甩开贺忱的胳膊,双手插兜退到一旁的墙边。
那老人家见代月总算停下来,欠身对贺忱礼貌一笑算作致谢,接着赶紧加快几步到了代月面前。
其实代月刚过马路就发现了这个“难缠”老人——孙起玉,庄部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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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起玉年纪大了,刚一路跟过来气喘吁吁的,忙说:“小祖宗你可算是不跑了!是张秘书……就上次......也是张秘书的关系......”
代月看着他问:“有现金么?”
孙起玉一愣,但是马上拿出钱包来:“......庄部没给你预支薪酬么?钱不够花么?”
代月一把抢过钱包,低头数钱:“上京物价高。”
孙起玉也不介意,赶紧接着说:“……张秘书好歹间接救过你的命,人都特地去找庄部来见你了,也是没有办法,咱就挑心情好的时候见一面行不?”
代月头也不抬:“不行。”然后刷刷认真数了10张钞票,把钱包塞给孙起玉。
孙起玉接过钱包,也没顾上别的,就顺手把钱包里剩下的现金全取出来,一股脑塞进代月收里。代月也一点不客气,反倒悻悻小动作努了努嘴。
这孙起玉也是愁坏了,一心全在哄着的事上:“那要不你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肯见他,也别一棍子把路堵死,庄部那面子也不好看对吧?”
代月刷刷认真数着钱,抬头看到贺忱撇了眼这边,又见孙起玉急的汗流浃背的,大眼睛眨了眨说:“成,那你告诉他,他要是跪地扣头叫我爷爷,我还能考虑考虑。一声爷爷见一分钟,他不亏。”
孙起玉张张嘴,半晌更急了:“哎呦小祖宗哎,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代月毫不退让说:“否则免谈。”
正在孙起玉再要说些什么时,代月钱往口袋里一踹,抬起头冲他扬了扬下巴,瞄了眼不远处的车提醒:“你那车......”
接着路边的巡逻警察摇晃着警戒棒,喇叭喊道:“京A88888谁的车?违停了啊!京A88888……”
孙起玉忙不迭的跑过去:“我的我的,警察同志我的车……”
贺忱也被警察的声音引过去,正回头看情况,只听耳边一个好听的声音短促而急切的喊到:“快跑~”,他的手一下子被拽起带着奔跑起来,他的前面,代月边回头边幸灾乐祸的笑,那张好看的脸上笑地纯真无邪,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就像是一个逃课出来玩被家长逮住又侥幸逃脱的中学生。
他们就这样跑到路的拐角处躲在墙后面,其实没有跑多远,但是孙起玉肯定是找不到了。代月躲在墙角后偷偷向外望,瞅着孙起玉被警察说道贴罚单而且回头对着早就落跑不见踪迹的俩人焦急样子,捂着嘴巴偷偷窃喜。贺忱不知怎的,气喘吁吁的在他后面,忍不住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这磨人的老妖精!”代月靠在路边忍不住笑着说了句。
贺忱对这称呼似乎莫名其妙。代月张着嘴看他,笑道:“李重开给他起的。他是庄部的秘书,以前成天在鹰潭大院管我们,连晚上不洗袜子的事都管!大家私下都叫他磨人的老妖精~”
李重开贺忱是认识了的——几天前的小京门,贺忱对安防部特警局这个李局长的第一印象,其实可以用“脸皮忒厚”四个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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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缓了缓,刚才的距离,他们对话他是听见了的,加上刚才代月不管大阅军的事,忍不住问:“你不信张秘书?”
代月嘴一撇,低头说:“明知道来监视你还信啊?姓张的我不信。”
贺忱更困惑了:“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安保阅军?”
大家都知道张秘书是张先生的堂侄,这次大阅军的总指挥就是张先生。而且按照传言,代月还是张秘书推荐的。
代月脑袋稍微一偏说:“还债。”
贺忱:“……”
代月似乎不愿意提起,但是还是说:“一年前出了点状况,庄部捞我的时候,请了张家的情。不然打死我也不来。”
贺忱问:“什么状况?”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他们没再多说些什么,那边杭天在招呼。代月就充当司机,将车开到秦湾区和高淳区的交界处——贺忱的家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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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们聊了些刚才的案子,赵亮很可能暴露了,在樊川被抓和金王朝交易失败的情况下,也许他这样冒险前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但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所有的猜测都需要几天后,dna检测、子弹检测以及尸检报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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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家在秦湾区边上,他们开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代月将人送到后就要回去。
“你怎么回去?”贺忱下车问。
“打车啊。”代月说,难不成开你车回去?
贺忱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你这个样子,身上血迹斑斑,在这么深更半夜的,司机有足够的理由拒载!你打算走回去啊?”
“……额。”代月看了下自己……还真是,大晚上的看到这么一个人,司机不报警就算好的了。
但是代月想的是……报警没准就可以回去。
贺忱笑他:“行了吧,今晚就在我这将就一下,先把你这身皮脱了洗干净。”
代月:“……”
“我这地儿不大,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有案子啥的,天儿俊俊洪廷他们都经常过夜,裴晓闽也住过。”贺忱解释,看着他调侃:“要不就是领导嫌弃?”
“……额,不是。”代月说,其实也不是很想回去看到侯敬燃那小子。毕竟刚发现被侯敬燃尾随的时候,代月没忍住给揍了一顿。
“那,打扰了。”代月说。而且这样子回去,也得给李重开没准还在的董今生盘问好久……
杭天见状忙说:“是的代局我们经常住,除了有点儿乱,其他比住招待所强点儿~”
贺忱踢他,说:“去对面小胡子打包点烧烤!”
“好嘞老大~”杭天应下去了,小胡子(注:原型为小胡子烧烤店)他们经常吃,虽然比老城墙下的总店差点,但都是一个老板,他们吃的也算是合口,卡都办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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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和代月先上楼,这是个面积不大的住宅楼,一梯两户的。贺忱家在17楼,进门是一个客餐厅一体的精装三室两厅。
杭天说的没错,确实有些乱,门口错乱的一些鞋子,一进门的圆形转盘餐桌上,满满当当的全是资料文件——,沙发上散落着些衣服,也就茶几上稍微干净点。
贺忱先上来招呼代月先去洗澡,然后整了整餐桌上的资料——那是他保险的资料,还有些最近查的案件。
代月洗完澡出来,贺忱已经在主卫的浴室冲了下换了件背心大裤衩,正在冰箱里翻找着。
其实冰箱里就一些矿泉水和啤酒,他想着代月白天那么挑食,估计也不吃烧烤,于是翻腾出来一包水饺,回头看着代月问:“饺子吃么?”
代月正坐在沙发上,脑袋上顶了个毛巾,水滴顺着乌黑的头发落下来,贺忱的短袖和短裤在代月身上有些松垮,显得代月略是单薄,但是依稀可见那精瘦的身板上结实肌肉。
代月刚才正忙着擦头发,没怎么听清,就“啊”了一声,望着这边。
贺忱扬起手中的尚未拆封的包装,问:“饺子,吃么?”
代月点点头,说:“吃。”
贺忱没再说啥,进了厨房开始煮饺子。这饺子以前本来是打算准备给贺唐的,他其实也不太有经验婴儿能吃什么,反正超市里价格高的标志婴儿能吃的他都囤了。至于这饺子的保质期,贺忱没找到,心里想的秋水湖的案子,稀里糊涂的就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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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用一个儿童碗端着饺子出来时,代月正忙着将烧烤打开摆在茶几上。他刚才是坐在沙发上的,现在正坐在一个蒲团上。贺忱觉得他可能想要靠在旁边的懒人沙发袋上,因为那沙发袋的位置靠近了茶几些。
贺忱嘴里叼着烟,手上端着饺子过来,问:“杭天呢?”
代月抬头:“他说他女朋友好朋友来了,就过去了。”
贺忱点点头,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代月面前的茶几上,说:“天儿每次都去。”
代月似乎不太明白,看着贺忱,但是也没有问,看着面前的饺子犹豫了会,问:“谢谢。有,勺子么?”
贺忱:“……?”
代月说:“在特警局的时候,出任务紧急,来不及换装备。吃饭用筷子不方便,所以一般都不怎么用筷子。”
贺忱就折回去翻出了个勺子给他,然后就又回到冰箱拿边,自己拿了瓶啤酒出来。他其实饿过了头了,一时间也不太想吃东西。
代月一只腿蜷缩着,膝盖抵着胳膊,另一只腿稍微向外倾斜,那其实是个很舒服和放松的姿势。
代月搅动碗里的勺子,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看着贺忱说:“我知道杭天说的好朋友是什么了!”
贺忱手上的啤酒刚进口,见他那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差点没喷出来,好一阵说:“你……真厉害。”
代月也没在意贺忱的调侃,低头吃了口饺子,嚼吧嚼吧吞啦下去,抬起头隔着半个客厅,问餐桌那边站着的贺忱:“这饺子,味道有点儿……不一样。”
贺忱下巴一撤,说:“那是儿童水饺,味道有点不一样是正常的!”
心里嘀咕着:这人不仅挑食,而且事儿还真多。
代月将信将疑的继续吃着,一不小心有块水饺低落在大腿上,代月手指头一抹送进嘴里舔干净,是一点儿也没有浪费。
正当代月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小动作窃喜,抬头就看到那边的贺忱,单手按在酒瓶上,另一只手中的烟送到口中。
俩人互相斟酌着,贺忱幽幽吐了口烟雾,先开口说:“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上次后对候人帮的事不再声张,大厂那边与金王朝霍顿的见面也是只字不提,这个人将自己的把柄抓在手里,是不是要趁此威胁?”
代月慢吞吞咀嚼几下咽下去,说:“不是。我想的是,你真厉害。”
贺忱:“……?”
代月诚心道:“你做了十一年的缉毒警,为了追捕嫌疑犯查明真相不顾性命,而且……还会煮饺子。”
贺忱似乎没抓住重点,说:“那你岂不是更厉害,边缅那么多,哪次不是九死一生豁出去命的,有什么秘诀么?”
代月脱口而出:“怕死。”
贺忱瞅他,感觉像是在被敷衍。
代月说:“特警也是人,是人都有怕的。我怕死,所以万事更小心。”
贺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啤酒快见底儿了。
代月眨眨眼,低头认真吃了口饺子说:“那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一个怕死的空降领导,和候人帮,还有金王朝似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现在又甩手不管大阅兵的事,买条鱼还得借钱,窝在这里吃一碗儿童水饺,之前滥用职权强迫自己休假甚至威胁,现在自己得知了霍顿的事情,他又会怎么样?”
贺忱脱口而出:“不是。我想的是,如何看似不经意的让领导还钱。”
俩人此时再次相互打量着彼此,代月喉结一动,吞下水饺;贺忱嘴角一扬,两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
烟草味混着满屋子的烧烤味,碗里的饺子舒舒服服地躺着,热气腾腾的。气氛不知怎的变得有些微妙的和谐。
代月又吃了几口,放松了很多,抬头望向贺忱说:“我还是想要确定一下,你为什么隐瞒我和霍顿的接触,还有候人帮的事?”
贺忱掐了烟,手按在餐桌上,谨慎而明确地回答:“那孩子没有犯法,至少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和高索,还有候人帮有勾结;
至于霍顿,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你下去和霍顿的谈话,在里面的冲突,一举一动我反复研究过很多次。你揍那胖子的时候,明显是冲动不理智且是起了杀心的;还有追霍顿的时候,几十杆枪对着,头顶飞机上更是随时可能让你一命呜呼……是什么让你冒那么大险也得追过去?
这一切只有两种可能:一,你精心设计了这一切,三合会交易,你下去拖延时间,追霍顿甚至上关那儿的消防队。看似也是有迹可循,特地大费周章的演这么一出给我给所有人看,来达到你的某种目的。
第二,如果不是设计好的,那一定有什么原因值得你抵上命也得追到霍顿。而你在和他对持的时候肯定得到了你要找的答案,尽管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但是那消息似乎让你也意料不到,以至于愣在金王朝的子弹暴雨中赏月。”
代月面不改色,问:“所以,你相信哪个?”
贺忱嘴角一扬,说:“两个都不信。不过我绝对会找到答案,在此之前,有这么个把柄在手里,至少可以不用被迫休假!”
代月似乎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没说什么,只是稍稍点点头。
贺忱此时身体些微前倾,视线锁在代月身上,问:“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上报了霍顿的事,你会怎样?”
代月似乎早就预料到,伸手摸出个手机丢在茶几上:“这个手机,我来之前庄部给的。一但关机,某个地方就会自动标记;十分钟不开机就会有人定位,半个小时不开机就会有人实地勘察确认情况;一个小时不开机,我应该就会出现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喝监察部的茶了。
崔副局既然冒着触犯规章的风险给你金雀花的消息,那你们肯定不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且他肯定应该已经将我怎么来上京的事告诉你了。
当年审我的是雷诺和朱星汉,雷诺是彭沙最信任的人,金缅线是朱星汉那帮人的钱袋子。朱星汉听说过吧?有段时间金雀榜传的那个,墨西哥那边有个小团伙不认路在他们底盘上多下了只脚,就把几个人皮割了人活着用刀子在胸腔里搅心脏的那个恐吓视频(注:原型为墨西哥HB报复发的生的直播恐吓视频),就是他干的。
你觉得他们会把一个活捉了彭沙并且彻底捣毁他们金缅线的人怎样?还是你也在想,一个在朱星汉手里13天的人为什么能活着回来?至于那个霍顿,我为什么会认识他?哼,他是雷诺的左右手,我被他们抓的那些天,他当时就在现场……
正如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他们根本不信任我,却还把我调来上京,管大阅军那么重要的事?因为在鹰潭我只和心理医生或者特警局的人接触,他们根本没机会没理由也不好下手。那个董处长,他就是明里来看着我的,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代月在此时玩味一笑,毫不避讳的问:“你说,他们要是知道我和金王朝的人特别是霍顿接触,会怎样?”
贺忱从未想过代月会这么平静和坦然的说出这一切,他把自己的处境大剌剌全撕开摊在明面上,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
是的,就如代月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人信任他。但是他似乎,也不信任所有人。
而且还有这其中的关键,代月为什么被抓?老崔口中的“捉鬼计划”他都巧妙的避开了,还有长生榜——这个人应该消息会比自己知道的早,他却只字未提。
这个人的回答确实滴水不漏,所以疑惑点到为止,但是却只是点到。贺忱此时想起这个人那天在酒吧巷子里的过激反应——
——“因为我一年前就是这么回来的!”
——"......我宁愿自己根本没有回来......为什么要让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怎么回来的?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想回来?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忱现在根本无法确认,那次究竟是不是这个人的“真实情绪”……
贺忱承认自己隐藏霍顿的事情,除了不得不忌惮和提防代月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想要知道,代月——这个人在枪林弹雨中的那个恍然,究竟是什么。
而刚才贺忱想要问的“你会怎么样?”,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代月会把自己怎么样?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是“他们”会把“代月”怎么样,这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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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忱沉思不语,代月坦然一笑,说:“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当时揍那胖子的时候,却是是冲动了;后来还很后怕,不然也不会自找麻烦扯什么三合会蒙混过去,没准还引火上身;还有就是,我确实想要杀了霍顿……”
提到三合会,贺忱确实心存疑虑,问:“你怎么知道那枪是三合会的?。”
“也是运气好吧。五年前的崇安坡,我们围剿了一个黑金制造厂,那是专门为境外输出的,制造不算精品,但是量大利润足。那次行动很惨烈,我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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