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一片辽阔,那人临峰而立,一袭白袍,身形修长,腰系一条青玉带,勾勒出窄窄的一截腰,清风朗云,云雾飘渺,只单单一个背影就恍如云上仙,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教人不敢惊扰。
“大师兄!”
白纤纤大叫一声,幽静被破,那人也转过身,藤君宜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见闻人误终生”,这句话在无数玩家中流传,藤君宜更是数次选择攻略闻人渡,足以证明他的姿容有多么出色,如今真人站在了面前,才知那句话没有半分的夸大。
他黑发披散,一双眸如雪山上流淌下的冰水,冷而漠,那般仙姿竟让人一眼忽略他面容的俊美,只生出自惭形秽之意,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冒犯。因为其修行的功法,一对纤长的眼睫是晶莹的白色,像是山巅上的白雪,
当然,比起容貌,闻人渡身上那种超然脱世的才是令人惊叹的。
白纤纤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闻人渡那个样子,高高兴兴迎了上去,“大师兄,她就是二师兄的妹妹,赤凤灵鹰就是她的灵宠。”
闻人渡顺着白纤纤所指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格外貌美的姑娘,那姑娘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见他看了过来,嘴角一弯,眸中若盛了一汪水,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闻人渡微微一怔,他是知道她的,二师弟曾写信告诉他,说他找到了自己的小妹,小妹偶然得了一只灵宠,那只灵宠就是赤凤灵鹰,过几日他就带着小妹和赤凤灵鹰过来,除此之外,信中的藤荐之一直在说自家小妹如何乖巧,如何厉害,似乎是终于逮到机会诉说,亦或是炫耀自家的小妹,看完那封信,闻人渡忍不住摇头一笑,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二师弟还是这样一面。
至于对二师弟的小妹,他心中亦存了几分感激,他是真的需要赤凤灵鹰,这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今面对人,他不禁缓了几分神色,“藤姑娘,多谢。”
藤君宜数次选择攻略闻人渡,虽最后没有成功打出HE,但毕竟有经验,对这个人有几分了解,知道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闻人渡虽性情冷清,一心修道,但不喜欠情,别人若对他有恩,他定会想办法偿还,想来他现在自觉欠了她一个大情。
藤君宜也没特意说什么,她伸出手臂,示意他看赤凤灵鹰,“它叫半半。”
半半已经不是从前双手可捧的娇憨可爱模样,如今身长□□寸,嘴钩曲,钩爪锋锐,颈项一圈细细的白色绒毛,其余皆是金红,一双金目湛湛,暗藏凶意,明明是难驯的凶禽灵兽,却乖乖站在少女纤细的臂膀上。
凶禽,美貌少女,二者结合,教人心生异样。
半半似乎知道眼前这男子就是藤君宜口中需要它的人,脑袋动了动,一双金眸看来看去,藤君宜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道:“去吧。”
半半不动,藤君宜知道它是舍不得,“没关系,过几日就接你回来。”
半半这才挥翅一动,飞到了闻人渡的肩上。半半这般不舍和藤君宜的轻声细哄令闻人渡惊讶,赤凤灵鹰不喜人,驯服此等凶禽灵兽甚是困难,这般粘人的灵宠他还是头一次见。
“多谢藤姑娘。”闻人渡再次表达了谢意,“原本该好好答谢一番,但我如今功法失衡,可否等我闭关几日?”
藤君宜自然是答应,她知道闻人渡急迫,白纤纤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说:“那我带着君宜妹妹先走了,大师兄你好好闭关,我会照顾好她的。”
闻人渡点头,看着两人下了峰,这才转身回去。
见了一面大师兄,白纤纤觉得自己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放松,说:“君宜妹妹,虽然大师兄看起来人很冷淡,但他其实人很好的。”
藤君宜侧目,听她讲。
“我刚刚入宗那会儿才七岁,虽然知道在蕴灵宗修行比家里好,但是舍不得我爹娘,一到晚上就哭,大师兄特意来开导我,说修道一途要忍心耐性,现在哭了以后就不要哭了,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和我家里人一点也不一样,那时候我就觉得大师兄特别厉害了,后来不管做什么任务,大师兄都可以完成得很好,有时还会给我带一些灵物回来,全宗上下,大家都很喜欢大师兄。”
白纤纤说起闻人渡滔滔不绝,像极了疯狂安利自己的偶像的粉丝。
藤君宜突然有点没把握,白纤纤对闻人渡是爱慕?还是崇敬?不过看着白纤纤眼睛里光,她猜测二者皆有,
但若是白纤纤对闻人渡有意,那对季云宸不就是单纯的师兄妹情谊了吗?那季云宸线的有些剧情真是强行虐,藤君宜心中腹诽。
……
在白纤纤的住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藤君宜被她拉着在蕴灵宗逛了一个上午。
蕴灵宗现有一百零八峰,弟子上万,能被长老或是掌教收为亲传弟子的屈指可数,白纤纤是小师妹,但同时也是其他弟子的大师姐,一上午过去,一半的人都知道了藤君宜是藤荐之的妹妹,她容貌甚美,居然还引得一些闭关修炼的弟子特意出关来偶遇,一路上倒是格外热闹。
藤君宜将蕴灵宗的构造差不多搞清楚了,也没继续逛下去的意思,道:“这几日无事的话,我们出宗去找他们吧。”
白纤纤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谁,稍微一想就答应了,大师兄闭关修炼也要一些时日,她在宗内也没什么可玩的,还不如带着君宜妹妹去找二师兄和三师兄呢。
藤荐之和季云宸去了琴家,十四具尸体还摆在厅中,弟子们轮流看守,昨晚留下的腥臭味散去了大半。
有几名弟子去周围打探,一个时辰后回来,将自己打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原来这琴家是十年前搬到这里来的,琴家人很怪,哪怕是住在他们琴家两边的人都很少在白日看见里面的人走出来,只时不时在晚上听到从琴家传来的争吵声,然后传来一阵一阵哭嚎,常年如一日。
“他们说,琴家大概就十四五口人,琴家的家主叫琴尤,大约五十好几,修为在入魂境,有两子一女,琴尤的大儿子是成了婚的,还育有两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十四岁,三代人再加上几个奴仆,总共就十几人。”
“听之前住在这里的人说,琴尤的小女儿倒是经常出门,手里总是拿着一管笛子,天黑了才回来,一家子都是谜。”
藤荐之叫人继续守在琴家,他和季云宸去看其他被杀害的人,那些尸体被搬到了一处,一间早已没人住的房屋,在外设了阵法。
屋子里点着灯,十几具尸体摆放在地面,连白布也没搭,一眼就能看见尸体的惨状。
藤荐之蹲下,从靠门最近的那具尸体一个一个看去,这些人的死法想来差不多,干瘪的一层皮裹着身体,大大小小的洞,一点血肉都没有了,和琴家人一模一样。
“这些洞,应该是昨晚那人搞的,那些虫可以吸光血肉。”藤荐之道。
季云宸也这么认为,“不过那些到底是什么虫,居然能寄在人身上,还能把人变成虫子。”
他说的是昨晚那人突然间变成了蠕动的虫,往四面八方逃窜,那一幕若非是亲眼所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藤荐之:“这种吸人血肉的虫,我以前听说过,这东西是岐重那边的,叫鬼蛹,一开始只有一只,但只要吸食人的血肉就可以繁殖,变得越来越多,就算把它砍成几截也能活下去。”
季云宸眉头一皱,“岐重?那魔修难不成是从岐重来的?”
岐重离大幽很远,那里的人的长相也稍有不同,高鼻深目,男子女子都较之高大些,那里虫蛇种类甚多,故以毒和蛊也非常厉害,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招,不少人都不愿意和岐重人打交道。
“琴家人看起来不像是从岐重来的,但他们十年前搬过来,平日里行为举止奇怪,和岐重有什么关系也不奇怪,昨晚那人定和琴家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还没死……”藤荐之看着脚下的尸体缓缓说道。
季云宸了然:“如果没死,他近来一定会杀人,而今晚很大可能会动手。”
藤荐之点头,心里慢慢有了个计划。
因为最近频繁死人,愈是临近晚上,清州街上的人愈是少,摊贩们早早就收摊回了家,就连平日喜欢在街上乱逛的闲人和乞讨的乞丐也不多了。
谭四却没有回去,他的左脚是跛的,走起路来很慢,这些日子因为死人,像他这种专门趁晚上天黑的时候去店里偷东西的乞丐很不好过,近三日没吃些什么东西了,谭四饿得发慌,只得跛着脚靠着墙慢慢走,看看能不能在哪家店或摊捞点油水。
脚走得累了,肚子又空,谭四叹了口气,往巷子里走,靠着拐角处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位大爷……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谭四一惊,身后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他一转身,忍不住一呆,那是个穿黑衣的女子,宽大的黑衣将她身形掩住,看不出起伏,一头黑发披散着,面容白皙,五官秀美,眼中雾蒙蒙的,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谭四看得脸红心跳。
“我,我坐在这里休息……”谭四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和他搭话,又紧张又期待,他以前听人说一到晚上,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花楼姑娘会出来找人,谭四虽然是个跛脚乞丐,但他年轻,才二十几岁,长得也不算丑,若非从前得罪了人,全身被废,一点活儿都干不了,如今哪里只是个乞丐。
这么个秀美的女子朝他走来,以为人家是看上他了,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那女子在他面前停下,而后弯下腰,一只手抚摸上他的面颊,脸上露出了柔美的笑,谭四被那细嫩的手贴上脸,整个昏昏然,下意识的,双手抬起就要搂住人,那女子一笑,嘴巴一张,一条黑色的蠕虫顺着她舌头爬了爬,然后一下跳到谭四的眼睛上。
谭四哪里料到这个变故,惊恐不已,突然,一只眼眶剧痛,像是有什么爆开了,他惨叫连连,知道自己的眼睛被那只虫子弄瞎了。
黑色蠕虫肥了一点点,正要顺着眼眶钻进脑袋里,吸食这人的脑浆,周围却一下静了,那女子察觉有异,正准备带上虫转身就走,十二道符纸直直往她身上飞来,她往右边避开,脚下无形绊住中透明的丝线,丝线迅速一缠一裹,将她整个人牢牢缚住!
季云宸从墙后走出来,一边眉毛挑起,“这次总算是逮住你了。”
不枉他一个白天都跑来跑去,在这些乞丐身上藏下符咒,这才能赶过来捉人。
“你是女人?”季云宸目光狐疑。
昨晚那人的半张脸完好,他记得是什么样,是面前这人无疑,今日有了完好的全脸,完全看不出是昨晚另外半张脸骇人的样子。
藤荐之从檐上跃下,为了预防昨晚那般,他用捆灵绳捆住她的四肢,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那女子低着头,听到问话,抬起了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慢慢变得清亮,她开了口,声音嘶哑:“你们绑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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