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目夷低头看了眼田昌意光着的脚,正是玉上足如霜:“你满意了?”
“不够。”田昌意绕过木案,将公主目夷的肩膀按进自己的怀里,让两者间的距离顿时消失,“说了那么久,你都不反驳,这实在没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反驳,不是很不识趣?”公主目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感觉田昌意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委实不算老实。
好不容易赢了一把,公主目夷能够让她随意处置,虽然只有一夜,但田昌意还不打算在这种时候端架子,温香软玉,声色犬马,可不好浪费。
“杀死齐王或者在齐王动手前杀死我,这的确是破除预言最简单的办法。但你会故意受限到现在,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田昌意的视线徘徊在公主目夷小巧可爱的耳朵上,“其实也不难想。你还会让齐王活到现在,只是你不想让他死。”
“别说是想要给予杀死母亲,兄长的凶手最大程度的痛苦。所谓齐国被灭国,让一个君主背负亡国的骂名;杀死所有的公子,让齐王田朝这一支的子嗣就此断绝,再无复兴的希望;让对方在活着的时候就承受这一切,最终被臣工百姓抛弃,被逐出临淄,逃到莒城,有生之辱……”田昌意一边说,一边将膝盖往公主目夷的腿间压,“这是最大的报复吗?并不是。”
“至少,你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毒杀你母亲的齐王,在之后,你也没有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萌芽期间,不然太子无亏不会死。”哪怕是田昌意,也很难想象一个在权谋与战事上如鱼得水的神之子竟然会被所谓的血缘情感所束缚,“我想在某个层面,陈目夷,你还蛮缺爱的。”
公主目夷握住田昌意那只正在胡作非为的手,可能是想到了两人方才的赌注,她又松开手,但全身的线条绷的非常紧,她知道这之后不可能就此结束。
从田昌意回到临淄起,就马车和书房那两次,公主目夷就充分体会到了不及时阻止,田昌意带给她的‘大惊喜’,那本绘有春宫图的画册,该是只有她看过的。
想到这里,公主目夷的声音就有了底气:“这些,你是从哪里了解的?”
田昌意哪里不知道公主目夷这是在转移话题,她轻笑了一声,尾音颇有些物体转折的直观画面,信手拉开没有绑腰带而有些松松垮垮的外衫,白色的内衫之下是有布条困缚的柔软曲线,就田昌意这个年纪,它成长的势头还很可期。
田昌意将公主目夷松开的那只手牵引过来,让其手掌心与其完美贴合。
对方立即扭过头,肉眼可见地,她小巧可爱的耳朵红到了根部。
田昌意见公主目夷这个样子,笑容嚣张张狂到春风得意也不能形容到其十分之一二了,她膝盖轻轻往前一顶,低声说:“看着我。”
公主目夷感觉到田昌意扳正自己下巴的力道还不算强势,她淡淡说:“再吐血的话,我可能就要死在你身上了。”
没人知道田昌意心里是在想什么,但是她脸上挂着的还是笑容,是代表愉悦与享受的,笑容。
“我说,看着我。”田昌意仍是重复。
有些熟悉的语气让公主目夷想起那日田昌意说‘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样子,然后就是神明台禁地的事情。
猰貐青色的大脑袋不断迫近,然后冲撞过来,有人挡在了面前,温热的血液溅到了脸上。
残肢断臂的场景停驻在记忆中。
无数次。
也许是记忆使然,公主目夷被潜意识里那种奇怪的情绪所驱使着,转过头,目光最终和田昌意的目光汇成了同一条河流。
她记得偷偷闯进神明台禁地时,猰貐一巴掌把田昌意给拍成了肉泥,那血染红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处,血肉的碎屑有些还被她一时恐极踩在了脚下。血液回流,血肉重组,田昌意的身躯在眼前一点点地被重塑,不消片刻,她脸上的血液作了烟消云散。
那双清亮的眸子与她对视,那笑容也是和现在一般,愉悦。
“陈目夷,你喜欢我。”田昌意舔着公主目夷的嘴角,好似那里有琼浆美酒。
公主目夷有些神情恍惚地将视线落在田昌意漂亮的锁骨上,目光向上,就这个方向,还能看见田昌意脖颈处粉红色的疤痕。田昌意的心跳非常稳健,那只覆在田昌意胸上的手能够汲取到的温度,让她的一颗心也不得不随之温暖起来。
“你要是敢说,我就不往下做了。”膝盖蹭了几下,田昌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公主目夷的表情说。
公主目夷这次的反应非常大,由于腰身被田昌意箍在怀中不得动弹,她的下唇被自己咬的几乎出血,再望向田昌意的目光也泛着无法平静的层层涟漪。
她问出了那个深入骨髓,日不能思也不能寐,却迟迟不能说出口的问题:“你到底是从一开始就是田昌意,还是那次死之后才是田昌意?”
眼神闪亮,饱含期望……就跟讨骨头吃的小狗一样。
“再为人后,所有人嘴里提及的,眼里看见的都是田昌意。所有人都想要公子昌意活下去,但是却没有谁想要神明昌意活下去。仔细想一想,至今为止,愿意和神明沾上关系的人,都只是因为神明所拥有的力量而已。”田昌意叹了口气,“你想要她死而复生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公主目夷没有直接回答:“你不会答应。”
田昌意眼见气氛就这么冷了下去,她立刻拉开了和公主目夷的距离,看着公主目夷的脸,神情认真地说:“你把轻吕给我。”
“做什么?”直觉告诉公主目夷,这时候田昌意说这话,不正常,她习惯性警觉起来。
田昌意摊了摊手,表情没什么所谓:“给你看个东西。”
公主目夷皱眉:“非要轻吕?”
“也不是。我的长剑也可以。算了……”田昌意刚要解下腰下长剑,但公主目夷已然将轻吕连带剑鞘一同递给了她。
公主目夷说:“给你。”
公主目夷觉得这时候田昌意总不会跟她考究轻吕的来历,但是一句两句总问不到点子上,除了浪费时间并没有什么作用。
结果田昌意拿过来,直接就将轻吕从短鞘中拔出,一剑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刺啦’一声。
田昌意皱了皱眉头,这种疼痛是她能够忍受的,她只是没想到,往下用力时,轻吕切割个捆胸的布条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田昌意,你在做什么?!”公主目夷的吼声在问号出来之前就破音了,当然,要不是破音了,就这么一次喊叫,一定会把黄邵那些人全部都给招引过来。那双漆黑如深夜的眸子里沉淀的都是满满的怒气。
田昌意第一次见公主目夷那么生气。以往公主目夷不是没有生过气,但那些怒气里往往都杂含着数种不一样的情绪,怒气便是衍生品。硬要说的话,就是越想越气。但这次,公主目夷的怒气,就只是怒气。
“给你看个东西。”为此,田昌意不得不把自己的话再说了一遍,有些无奈。
公主目夷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田昌意要看个什么东西,而是田昌意要给她看个什么东西。她跪坐在田昌意面前,抓着田昌意的手,想要把轻吕拔/出来,就这么近的距离,她看的很清楚,那伤口的血就像山泉那样不住地往外喷涌,那血很烫,烫到公主目夷的手不住发抖,要不是伤口是在田昌意身上,受伤的好像就是公主目夷。
但公主目夷没敢拔,不是很丰富的医学知识告诉她,这时候要是拔剑,田昌意胸口的血喷的会更多。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公主目夷这次的怒吼差点要把屋顶给掀起来了:“田昌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真有活力。真不错。”田昌意陡然失掉血色的脸上还挂着笑意,她一只手将公主目夷的手拿开,握着轻吕的手还在往下用力,她说,“陈目夷,神明的心,你想要看看吗?”
“什么?”
这时候日晞阁外开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数不在少数,黄邵可能把今晚在朝露殿当值的人全都叫过来了。
公主目夷先跑去内室与正堂的连接处,在黄邵出现之前:“没事。”
“但……”虽然没看见人,但黄邵也能闻见非常浓郁的血腥味,他差点认为是吃了太久田昌意所做的饭食所引起的错觉。
“滚下去。”公主目夷再次一声吼,她裙摆也来不及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到田昌意身边,她现在是真的怕田昌意把心脏掏出来给她看。
“我还以为轻吕比我的长剑更趁手呢。”一回来就听见田昌意这么说。
这时候田昌意已经将轻吕拔/出来了,公主目夷赶紧将轻吕从田昌意手中抢过来,丢得远远的,她声音也变得嘶哑:“你到底什么意思?”
血液回流,血肉重组……当时景象,再度出现在面前。
田昌意还在笑:“现在你知道了?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因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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