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徒》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黎明、希望和残忍（下）

    “我经历了近千年的流浪，拥有无数人类的人格和记忆，还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我追求什么，更知道该怎么做。我承认‘生命无价’，用spera的方式创造新生命这个行为似乎很草率，很可能是对生命的亵渎和不负责任。但我并不认同人类那句‘只有上帝才有权创造生命’。无论是上帝还是你的父母，在他们把你创造出来之前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吗？我相信唐承泽和你母亲都想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想要给你幸福。但‘世人皆苦’。他们自己都无法稳住自己的生活，让你在童年时代经历了很多不幸和艰辛。”
    “如果人类真是上帝造的，他造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像我刚刚抛出的石子儿那么随意？你父母制造你的时候他们在想些什么？就像你和杜润、努美利娅、秦水雁‘折腾’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会面对一个拥有什么脾气的孩子吗？”
    “嘿！嘿！斯博，你又开始了！拜托，秦水雁就在‘黑虎号’里养伤。这边上又是耿林又是雷子的，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斯博没有接唐云的话茬，他继续道。
    “人类总是把很多可以通过理性决策，却又不容易符合所谓‘道德’，因为太过复杂而不易决断的事情退给虚构出来的神明。让他们背锅顶雷做替罪羊。这不是个好习惯。”
    “任何物种存在的最基本意义不就是繁衍生息么？联邦、百约、柯米娅、伊瑞他们现在看起来是和平了。但一百年以后呢，一千年以后呢？你唐云活着的时候是圣子，是英雄之子。你尽力在其中周旋，维系着这样的秩序。可等你死了以后呢，人类世界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体内的无数人格和记忆在进行模糊计算的时候都在给我指向某种可能性，那就是人类很可能会自掘坟墓。要么是某种战争中将自己灭绝掉，要么就是开发出某种无法控制的技术将自己灭绝掉。比如核武器，比如生化武器，比如是的，就比如我，斯博，spera。spera惹出的麻烦还不够大么？”
    “而我的使命却是建立新的秩序，不说让人类幸福，至少也要保证它作为一个物种的繁衍。在眼下这个时候，通过地球上已经成熟的技术，已经有了基本苗头的秩序来构建一个新的世界，为人类基因做一个‘副本’。这是不是顺理成章的？是不是可以被称为是某种人类的‘命运’？”
    “唐云，这就是我的使命。人类的自由意志值得尊重，但他们的出生权却不值得。因为，人类从来就没有选择是否出生的权利。相反的，我却要尊重他们的死亡。构建新的秩序，和平的世界。让人类以幸福的方式活完一生，创造新的文明。而不是在战争、饥荒或者混乱中死去。这就是我履行自己使命的时候对人类幸福所负的责任。”
    唐云丢掉手里的烟头，用力拍了拍他实在没办法拍斯博的肩膀了。伸手、翘脚也就拍了拍巨人斯博的脚踝。
    “就按你说的来吧，我毁掉了沈飞的权利世界，尼禄充满神恩的世界，徐跃的王者世界，徐征的完美世界”
    “我听你说过，spera好像是拉丁文，‘希望’的意思。斯博，我很期待你这‘充满希望’的世界。做吧，如果若干年后真的重建出更为文明的秩序，那就学学尼禄或者你的spera本体，咱也把这样的文明散播到银翼星系和伊瑞星系去！”说话间唐云又拍了拍另一侧一直沉默，个头也比斯博矮了许多的第423号分身。“老弟，你的意见呢？”
    第423号分身几乎是另一个斯博，算是个刚刚拥有“灵魂”的新生命。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似乎并不存在任何野心或者攻击性。而且现在的斯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次性将他吞噬掉，既然斯博将他判断成朋友，唐云也懒得想太多。他毕竟和spera本体、徐跃等人不同，也没有斩草除根之类的必要。如果他愿意，在构建新世界的过程中肯定会成为斯博的一大助力。
    423号分身皱起眉，又沉默了好半天。这才含含糊糊的吐出一句话。
    “抱歉，我不知道”
    似乎是皱眉想了一会儿，423号分身也站了起来补充道。
    “第1号分身斯博体内拥有比我多许多倍的原始病毒，他拥有更多的人格和记忆。他的计算肯定比我的计算更准确。我也赞同他的决定。”
    “spera在生化实验室里的所有本体都被我们吞噬了，但我知道在地球上的其他游魂城市中还有零星的spera分身存在。分布的比较分散，数量应该不会超过50。好在可以制造spera生化躯壳的设备就只存在于这个生化实验室，他们不可能在短期内迅速成长、扩散。但放任不管的话就不好说了。这应该是我们需要最先解决的问题。这个事情交给我吧。”
    “至于做完这些事儿剩下的时间”
    “唐云，我知道你还会回到联邦、柯米娅或者伊瑞星。能不能把我带上？”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走走。”
    “哦，抱歉。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这么快就把地球上的麻烦事透漏出去，我的‘大块头’可能会给你惹麻烦。不过那没有关系，等我的生化躯壳把田竹娴留下的毒素彻底代谢掉以后就可以分裂成很多身体了。你只要带上我的一个人形分身就行。”
    斯博笑道，“别忘了带上我。我会把白板、南郭信、贝芙丽·艾迪和班尼迪克特这些老伙计还给你的。”
    唐云也笑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