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无忧眼中,苏嫚是一个面容少女而干练成熟的女人,看起来便有着成功者的气质。
但他想不到苏嫚竟然是一家大珠宝公司的老板,更想不到……她竟然已经嫁人了,还嫁给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
看着几人的表情,孙德年笑了笑:“不过张涛前年因为前列腺癌去世了,葬礼我也去了,当时的苏嫚就像一个可怜小女孩,知道的是死了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爹。”
“她……哭得很伤心?”江无忧下意识地问道,其实说完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孙德年摇了摇头:“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所以我才觉得可怜,要是嚎啕大哭……那太虚伪,这岁数的女人嫁给一个七十岁的大爷,大爷死了结果她哭得撕心裂肺?那不现实。”
几人都是点了点头。
吴大军感慨道:“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啊,都不容易。”
“吴老兄说的是,好像苏嫚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国内珠宝界的,从张涛结婚,大家就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当然,闲话就更是满天飞了,后来张涛死了,我看红莲珠宝那些股东的意思,好像是根本没把苏嫚这个女人放在眼里,所以我今天看到那张名片上写着董事长苏嫚几个字,特别震惊。”
江无忧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只身一人接过老公的产业,居然真的撑了起来,当时业内都说红莲珠宝要完了,要么就是股东上位,要么就是就地解散,可谁知道……呵呵,现在还越做越强了,吕老没说错,红莲珠宝的实力很快就可以跻身三大翡翠行了。”
“这么厉害?那真心不简单了,有的时候啊,这女人要是有本事起来,一点都不输男人。”吴大军说着,干了一杯酒,就好像有感而发似的……
“吴哥,您可少喝,上次就喝多了。”江无忧叮嘱了一声。
吴大军摆了摆手,没说什么,意思就好像是别管我,我没事。
“孙总,这珠宝公司……一般都经营什么啊?各种珠宝吗?”江无忧问道。
孙德年点点头:“没错,珠宝、钻石、玉器这些,不过这几年玉石市场火,大部分珠宝公司都盯着玉石这一块,缅甸那边的场口基本都被咱们的人给占了。”
“玉石……原石?”
“都有,珠宝公司更多经营的还是把原石进行加工,然后做出成品珠宝再卖,这样的利润要比卖原石大很多,当然,在一些翡翠公盘上,也会有珠宝公司的老总去竞标,但他们赌的都比较大百万、千万或者上亿,赌账一块再加上加工环节,利润那就太大了。”
听完孙德年讲这些,江无忧倒是十分好奇,毕竟他对古玩还是有一些知识量,可对玉石就差很多了。
市场上可以看到的翡翠、和田玉和其他玉石,他也许还能按照市场价值估个价,但太高端的他当真没有机会接触。
“老弟也玩儿赌石吗?”孙德年道。
“啊?不不,我没有接触过,所以才和孙总请教的。”
“哈哈,那可是个坑,能不接触则不接触,有的人做一辈子生意,晚年迷上了赌石,结果一夜之间一辈子的财富都赌没了,这种案例可是不少。”孙德年道。
吴大军点点头:“的确,碰玉不碰石,说的就是你可以收藏成品,但千万别赌原石,那玩意儿……一刀穷一刀富啊。”
几人吃的差不多了,江无忧叫服务员又加了两个菜,一个是溜鱼片,一个是蟹黄面,而且还特意吩咐面煮的软一些。
“兄弟,怎么着,没吃饱吗?”孙德年道。
“不是,孙总您别多想,今儿吃的太好了,我想给家里人带一份,这两个菜我一会儿自己结账。”
“哈哈哈,兄弟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之间的交情难道就值两道菜钱?”
孙德年说完,江无忧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那肯定不是,按说今儿应该我请您的,刚才那块玉佩要不是您帮我抬价格……”
没等江无忧说完,孙德年抬起手:“诶,可别这么说,我那可是正常出价啊,你那块玉佩沾了文人气、名人气,我是真想要,可惜没抢到而已。”
江无忧知道孙德年这是故意客气,也就没再说客套话,笑道:“行,总之谢谢孙总了,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个情。”
“别说这个,远了。”
散局儿之后,吴大军叫了代驾把江无忧和桑仕文直接送回了开源胡同。
因为担心吴大军,江无忧又叮嘱了代驾司机好几次,让他劳驾把吴大军送到家里。
此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在接触古玩行以前,江无忧就从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刺激,也很兴奋。
一个鼻烟壶就是五十万的收益,一个玉佩又是四百万,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这不过是捡个漏,转手一卖……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不仅有钱赚,自己眼前的积分随着交易真品也在不停地涨,江无忧都有些等不及想知道积分涨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触发第二个技能洞彻。
洞彻……那会是什么样的本事?
江无忧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夹着烟江叠嶂图,提着打包的菜去了方敬远的家里,由于长期不锁院门,江无忧推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这个点儿老爷子早就睡了,他也就直接进了厨房。
他将打包的菜倒进了盘子里,然后又放进蒸锅,明天一早他过来给老爷子热热也就可以直接吃了。
不过忙活了一通,刚要走,江无忧却发现,屋子里的灯亮了。
这大晚上的,江无忧不禁一个激灵,不过下一秒,他快步迈进了屋子。
方敬远毕竟年岁大了,起夜也是正常的事儿,江无忧赶忙近前搀着老爷子,把夜壶也给扶稳了。
“嘿,爷,您起来尿尿啊。”江无忧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
方敬远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江无忧,没理,接着舒坦,舒坦完了,他转身走回床上。
“你小子大半夜到我这,打算偷东西啊?”
这会儿江无忧也倒完了夜壶走回来,笑了笑:“哪能啊,偷谁也不敢偷您啊,我刚回来,给您带了一个溜鱼片,一个蟹黄面,明儿一早我给您熥热了吃。”
“老子不吃你们吃剩下的玩意儿。”方敬远道。
“得,知道您不吃剩的,给您现打包的,没动过呢。”
方敬远点点头:“那还凑合,小王八蛋,大晚上的干嘛去了?没去嫖吧?”
江无忧白了方敬远一眼:“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张口就来啊……心可太脏了啊。”
方敬远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很快有睁开了,就盯着地上的那个画卷盒。
“小子,买物件儿了?”
“您眼真尖,本来打算明儿和您请教的,不然您给……掌掌眼?”
“我。”
江无忧拿起画卷盒,不过正要把话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爷,要不……您先甭看,我先给您念叨念叨?”
“你小子憋着什么屁呢?跟你爷爷逗闷子呢?”
“不是,我哪敢啊,我先跟您念首诗,您听听……风夜士星落枯黄,明灯泪眼步草堂,未见君墨染山河,唯闻壁坐泣断肠!”
听江无忧念完这首诗,方敬远沉默了片刻,那张苍老而又深邃的眼睛,好像蕴藏着无穷的阅历和智慧。
“爷爷,怎么样?”
“是……烟江叠嶂图吗?”
江无忧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竖起了拇指。
“画风看了吗?”
“画风没问题,但不太像文徵明的功。”
方敬远缓缓点头:“那肯定不会太像,因为这幅画文徵明是模仿沈周的画功,没有落款儿吧?”
“这您都知道?”江无忧道。
“正德四年,沈周去世,文徵明痛哭写了《哭石田先生》,不过这首诗的内容好像已经没有记载了。”
说着,方敬远缓缓坐了起身,江无忧赶忙扶着:“您老慢着点。”
“沈周原先就画过烟江叠嶂图,文徵明也补过图,所以他老师去世以后,文徵明除了作《哭石田先生》,还模仿先生的画功,再画了一幅烟江叠嶂图。”
江无忧睁大双眼:“就是这幅吧?”
方敬远两眼盯着江无忧许久,道:“小子,多钱收的?”
“两万。”
“两万……大漏儿了,你看上啥了就把画收了,没款儿的画一般人可不敢碰。”
江无忧点点头:“不错,主要是这画功完全就是大师风格,虽然不确定为什么不太像文徵明的画风,但这首诗……”
说着,江无忧直接将画取了出来,展开在老爷子的面前。
“当时看这首诗的时候,一股莫名的苍凉、悲戚就起来了,意境使然,再加上那句唯闻壁坐泣断肠,爷爷,文徵明本名就是文作壁啊。”
方敬远微微一笑:“好小子,有一眼,这话到位了,风夜士星落枯黄,士星指的就是处士星,也叫少微星,早先晋代谢敷隐居会稽山曾见过少微星陨落的天象,不久谢敷就死了,这里借喻说沈周去世如高人隐士命陨。”
“明灯泪眼步草堂,说的就是文徵明走向夜挂明灯的草堂,双泪俱下,后面两句就好理解多了,不见老师再墨染山河,因为沈周以画山水见长,只听见我文徵明跪在灵堂前哭断了肠。”
说到这,方敬远倒吸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眼扬起了头,似是一种悲凉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屋子。
江无忧也顿时感伤,将画收好,旋即扶着老爷子躺下,盖好了被。
正要走出,方敬远道:“小子,也看完也得给你句话,你拿的烟江叠嶂图是文徵明的真迹!”
江无忧会心一笑,旋即转身对着老爷子抱拳鞠了一躬:“爷爷,孙子今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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