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线索?”
杰森无声冷笑,瞟了一眼车边两个壮汉。
两人点头上前,利落的解开了地上的麻布袋,接着一个黑色的脑袋露了出来,可以看出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接着是穿着件深蓝色棉服的上半身,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
男人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布,眼露骇色,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唰——’
胶带被撕下,男人痛的抖了一下,瑟缩着身体巡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之后抖的更厉害了,微微颤颤声道:“我……我不知道!九床的人很早就出院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杰森蹲了下去,目光与男人平齐,冰冷的眼神中毫无怜悯之色。
他慢条斯理的摁开免提,问:“九床的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的院?”
中年男人在他蹲下的瞬间看见了他腰间的黑色物体,下意识一颤猛摇着头就往后缩,却没想被身后两人死死摁在原地。
他挣扎着,颤不成声:“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求你……求你……”
‘哗——’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漆黑枪口瞬间上膛抵上男人的眉心,银色的枪身映照着天际的余晖,折射出一道丝毫没有温度的冷光。
坐在麻袋中的男人一怔,一时间忘记了告饶,周围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接着他听见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如地狱中传来的死亡之音在耳畔响起。
“我耐心有限。”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到深蓝色的棉服上,男人盯着扳机处猛地吞咽着唾沫,盛满恐惧的眼底渐渐湿润。
‘咔——’
保险被拉开,枪口愈发用力抵住男人的头。
中年男人大惊,生理泪水大颗涌了出来,他带着颤抖的哭腔:“……我,我说!我说……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说。”
“……那个人,那个男人叫黎剑,黎明的黎……利剑的剑……他,他去年就已经从我们疗养院出院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巴泰。
黎剑。
杰森勾起嘴角,没有笑意的眼底弥漫着阴冷:“他是警察?”
男人听闻脸色一变,因为双手被束无法做出动作,只得不住前后摇晃着身体做出磕头的动作,眼底的惊骇之色早已出卖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这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护工,我——”
杰森不耐烦的垂下眸,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猛地扣紧。
‘砰——’
乌鸦群顿时被突然炸响的枪声惊得从芦苇地里腾翅飞上高空,伴随着刺耳难听的叫声慢慢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飞向远处的山林。
男人到死都没闭上眼睛,布满惊恐和血丝的双眼还不自主留着透明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入泥土之中。
冷眼看着一地猩红粘稠的脑组织,杰森抬头朝那两名壮汉扬了扬下巴,随后转过身去。
紧接着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杰森把手机贴近耳边,“黎剑,应该就是当年出卖你的那个卧底的名字。”
接着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把人处理干净,继续找。”
“是。”
一名壮汉从越野车上搬下一桶汽油。
周围虽然是芦苇地,但中间这一片已经被人挖掘出来专门用来焚烧多余的植物梗茎。
焚尸,显然是不二的选择。
所有的一切都正如他所想的在进行。
铺上干草,伴随着浓烈刺鼻的汽油味,随着火柴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地上的尸体皮肤在火焰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变黑,碳化。
“他现在在哪?”
火光中杰森微微挑眉,一张俊秀的面孔在脑中闪过。
“大少爷现在非常安全。”
“……”手机那头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道,“这次的交易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您放心,这次的交易一定会顺利进行。”
杰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牛皮纸袋,显然是他在金禾大厦里带出来的那个纸袋,转过身长臂一挥,纸袋呈一道抛物线划过火光,准确的投入燃烧的火焰当中。
纸质接触火苗不过数秒就被烧毁,露出了内里白色透明的密封袋,白色的粉末也变成了焦黑色。
然后他又随手从另一个衣袋中掏出一本银色的笔记本,一齐丢入火中,随即跟着两名壮汉拉开车门坐上越野,迅速朝与来时相反的方向驶去。
“交易结束后,带他回来。”
杰森眼色一闪,“恕我直言,关于这个我有些疑问,迪卡先生。”
“你说。”
“虽然我没有参加十年前那场交易,但是据我所了解到,大少爷似乎和警方的关系很深。”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半秒,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杰森有些不解,“这很好笑吗?迪卡先生。”
笑声渐渐停止,毒枭浑厚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么说吧,N2CI能研发成功,并在北美大受欢迎,霏白功不可没。”毒枭顿了顿,“不管他跟警方的关系深不深,他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带他回来,我需要他再次升级N2CI。”
杰森暗暗心惊,这个N2CI是迪卡复出后带出的新型毒品,短短几年就已经快要占据北美大半市场,在有些地区的销售量更是已经超过了海/洛因。
他尽没想到那个祁霏白还有这等能耐,怪不得毒枭面对他的背叛连死命令都不肯下。
“知道了,交易结束我会想办法带他回去。”
………………
缅甸。
周老板一身村寨传统服饰,坐在八仙桌一侧,端着茶杯看见毒枭挂断了电话,不禁咋舌。
“你就这么放心这个外籍雇佣兵?我可是听人说他在金新月行事风格很……特别。”
那个叫杰森的外国人虽然能力出众,但在墨西哥一枪崩了自己毒枭老板的事可是在贩毒界传得沸沸扬扬,韩慎居然还敢找这样的人办事?
见他不为所动,周衡继续到:“你把那批纯货交给一个外人就不怕他起别的心思?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一亿啊,美金!”
一亿美金的生意,就这么交给一个外籍雇佣兵去主持?
这毒枭是不是脑子坏了?!
谁料韩慎一点也没有在意周衡的话,优雅的端起茶杯,掀开盖子轻轻挂着杯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周衡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半,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到:“你,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把这一亿的货当诱饵?!套谁?套你儿子?你疯了?”
何飓站在两人身后,闻言露出一丝不悦。
韩慎眼底一寒,视线扫了过去。
周衡接触到那森寒的眼神瞬间后背一凉,光速闭上了还没合上的嘴。
“第一代2CI是残次品,经过五年的修改才有了第二代,也就是现在的N2CI。但是霏白对于药物的控量还是太过保守,虽然N2CI让我顺利占据了半个北美第三代毒品的市场,但是这还不够。”
周衡掩饰住内心的震惊。
半个北美的市场还不够,他想要怎么样?垄断?!
那可是北美啊!他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吧?也不怕给自己撑死!
韩慎从周衡的脸上移开,轻抿了口热茶,“垄断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海/洛因在世界各地的需求地位不会改变。”
被看出心思的周衡一噎。
“……”周衡,“那你……”
韩慎面带微笑,周身儒雅内敛的气质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国际毒枭。
“如果第三代N2CI能顺利完成,我就可以成为整个北美,不,是全世界第三代毒品的龙头。周老板,你现在觉得,这一亿美金花的还亏吗?跟以后整个世界市场的需求想比,哪个更值钱?”
·
一周后。
刑警支队会议室。
“2CI,是国外现在非常流行的一种苯乙/胺类毒品类似物,常见于派对,夜店,地下格斗馆。药性与麦角酰二胺相似,但是致幻剂量比麦角酰二胺更小,1克2CI相当于18克的□□,吸食前必须稀释,否则致死率相当高。它对脑神经的破坏跟其他毒品相同,一样不可逆。”
“国外常见为液体,稀释在载体上之后舌底含服,与“邮票”类似。从金禾大厦信柜中提取出的2CI形态为白色粉末状,内有杂质,应该是稀释后的结果。除此之外,这个药在国外还有个非常接地气的别名——”
“大力丸。”
坐在会议桌前端,一身便装,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人突然出声。
谢岚冷眼扫过那张与郝岳洋五分相似的脸,点了点头:“郝队说的没错,大力丸,据说这种毒品会在吸食后一段时间内明显让身体机能上升,最基本的表现就是力气曾大,耐力变久,痛觉神经反应变弱。”
“嚯!那这玩意有点厉害啊!我怎么觉得听着那么像各类比赛中禁止使用的兴奋剂?”郝岳洋摸着下巴问到。
林楠接到:“它的确可以作为强效兴奋剂使用,国外也有在地下格斗场发现拳手服用这种药物的新闻。这种药可以短时间内让人力大无比之外,同时副作用也很大,脑卒中,白细胞计数升高,横纹肌溶解,肾衰竭等,严重还可以致人呼吸停止死亡。”顿了顿,他抬手扶了扶眼镜,“你们不知道?”
众人一愣,齐刷刷摇头,频率出奇的同步。
我们又不跟你似的,天天还定闹表□□关注外国新闻!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谢岚又开口道:“经我了解,这应该是2CI第一次出现在新南市。”
“第一次?”贺恂蹙眉。
“没错,第一次。”
敲着二郎腿的年轻男人再次出声,这次他直接站了起来,一百八十几的高个配上结实挺拔的身躯让人无法忽视,此人是禁毒支队支队长,郝岳海。
同时他也是郝岳洋一个娘胎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弟。
“不仅是第一次出现在新南,这种新型毒品在国内都非常罕见,有几次在边境出现后很快又消失了,似乎是有人在控制它的流向。”郝岳海伸展了一下久坐的四肢,摸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到贺恂面前。
这是一张俯拍图,角度上来看应该是无人机拍摄的,绿茵茵的草地上冒起的建筑非常有特色,很像是泰老缅越一带山村的房屋架构。
照片里,被几名保镖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身穿剪裁大气的黑色麻质服饰,戴着黑色墨镜,拄着手杖,两鬓已经花白,身形挺拔,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
可能是距离太远的关系,本是高清摄像头被一遍遍放大后也有些许模糊。
但从男人的面部皮肤状态和头发来看,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
“这个人就是2CI的幕后老板,韩慎,圈子里的人都称他为迪卡先生,A级国际红通。”接着他一巴掌拍上贺恂的肩膀,“我可是做梦都没想过新南会出现这种级别的幕后毒枭。你追个杀人案追出这些,可以啊兄弟,带着我一起拓宽眼界!你说我要不要请、你、吃、个、饭?”
贺恂瞬间了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
他早就听说禁毒支队长最近正在忙晋升,现在查出这种结果,不仅晋升培训推后,年假泡汤,等待他的只剩泡面与无止尽的加班,运气不好的话甚至连今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都吃不上!
这他要是能高兴起来,贺恂心想我能当场表演吞剑。
然而对于好兄弟的咬牙切齿,贺恂淡定的,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无情拒绝了他的“约饭”请求。
“改天吧,最近比较忙。”
“你!”郝岳海心口一窒,手上力道不受控制的加重,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连翻好几个白眼!
他咬着牙盯着整个刑警系统出了名的面瘫脸看了数秒,一下子泄了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颓然道。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买碧昂丝的演唱会门票蹲了多久?啊?本来我下礼拜快快乐乐上京培训,完事高高兴兴休个年假看个演唱会,然后在家养养我这看似三十实则六十的身体,最后再以全新的身心状态滚回来上班!”
“你这倒好,一整给我整个毛都摸不着的人来!这照片,还是边境缉毒部门为了给广大禁毒混个眼熟发的。无人机,空中500多米!能看清个屁!”
贺恂闻言垂眸做沉思状,就在郝岳海以为他在为自己的行为做深刻反思的时候,下一秒就差点气得他吐血身亡!
“现在想抓人未免还早了点,我倒是比较担心你市局和省厅的报告要怎么写。”
“我——”郝支队现在觉得这刑侦支队这块地儿就是跟他犯冲!
上次,也就是三个月前,一小伙子惨死郊外,经调查,证据显示死者生前吸毒贩毒,就这样,刑事案件变涉毒案。
死了人不说还是碎尸,涉毒不说还跨省,跨省不说还涉及未成年,其社会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拜这兄弟所赐还被套上了结案期限!
慢着,结案期限?
郝岳海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空。
他顿时坐的笔直,看向贺恂,问:“你这案子被限期了?”
贺恂淡定点头,“市局通知,半个月结案。”
“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恂老实回答:“一周前。”
郝岳海脸上浮出一抹苦色,“这意思就只给我留了一礼拜的时间?”
贺恂:“准确从市局下的文件上来看,你还有五天时间。”
“漂亮!”郝岳海真心竖起大拇指。
这大兄弟摊上的事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贺恂刚想继续开口,就见眼前的大拇指变成了竖立摊开的手掌,是一个典型制止的动作。
只见郝支队操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什么都别说,也不需要提醒我任何我遗漏的事!我不想英年早逝!这样,一会把你调查到的资料发我一份,毒品的线索我会去追,有风吹草动我立马通知你。但是——”
郝支队眼神一定,“关于期限的事你去闵局那边调解一下,跟他老人家说说,放宽几天。就当为我们考虑考虑,我们蹲点放哨也要时间啊!”
贺恂点点头,同意道:“你放心,闵局那边我来解决。”
贺恂这个人虽然平常看着一副不近人情,整天冷着个脸的样子,但是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他能答应的事,那一定会做到。
郝岳海闻言放心的呼出口气,道:“那事不宜迟,你现在发资料,我去点人,我们合作愉——”‘快’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翻了个白眼,“愉快个屁……就这样,我先走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郝支队以光速消失在刑侦队会议室外的走廊上。
那速度,不知道的以为身后是有异形在追他!
“咳……”郝岳洋把从他亲大哥说到‘碧昂丝’就开始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了下来,再确认看了眼童肖刚刚发来的信息,小声对身侧的贺恂说到。
“那个,贺队,童肖发消息说小白今天拆线,医院那边要人去签字,你去还是我去?你要是忙的话,我替——”
他可以拆线了?
“你去?”贺恂站起身,“报告写完了?”
“呃……”郝岳洋脸色一惨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大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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