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深红星屑》第156章 演唱会（上）

    第二天去公司经纪人看见沈意疏手臂上的三道抓痕，当即就在过道把她教育了一顿，“一天不见你怎么就挂彩了”“还是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艺人的身体也是要呈现给大众的作品你怎么老不当一回事”“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你这孩子能不能对自己多上点心”等等等等，此前已经经历了队友的关爱洗礼，因而对经纪人的话也不感到诧异，只是被猫抓这本身就是个无法预估的意外情况，而且还是一向粘人又温顺的Caesar，谁能想得到呢？
    可是经纪人也是为了自己好，沈意疏没法反驳或者辩解，只是很乖巧地低着头，不时嗯嗯两声，把糊弄学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训完话经纪人又领着她去了美容院，咨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消肿和促使伤口愈合，得到的答案只能是做到不留疤，距离第一场演唱会只剩下两三天，这个时间实在不够养好伤。沈意疏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失落，反而安慰起忧愁的经纪人，我和cody姐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我换不露手臂的衣服只是被抓了又不是骨折不会影响到演出的而且这也不是不能告诉粉丝的事欧巴不要太担心了。经纪人的脸上仍然愁云惨淡，叹了口气解释说我不是担心演出我是担心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不要觉得只是抓伤所以不当一回事说好的要先爱自己呢？
    沈意疏：噎住。
    但她隐约摸到了某个烦恼许久的问题关键：是否她真的不够爱自己，所以才总是敏感多思如惊鸟？
    不可否认她是因为过往经历才耻于求索收获爱意，沈意疏想起来医生的话，渴望被爱是人的本能，违背它只会令自己落入更深的痛苦与煎熬中去。周围的人，成员也好恋人也好朋友也好，一直都在宽慰鼓励自己，你很好很可爱，就算不是作为Euphy而是一个普通人也依然值得喜欢，她却总是在妄自菲薄，她或许是一片翎羽，或是融进大海的雨滴、终将消散的山岚，来和去都没有在某处扎根过，以免惊扰了谁的清梦。连在自己心里都是这么轻飘飘的存在，也难怪没有力量和信心负担起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关怀与爱护。
    朴秀荣曾经在她怀里哭着说我好羡慕姐姐无论遇见什么事都可以平静对待，但不是那样的，她从来就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真正的沈意疏，是连说出“请留在我身边”都要赌上全身勇气的胆小鬼。
    这么一看，经纪人比她们多经历的年岁果然不是虚度的，一眼就能点出她的症结所在。
    只是就算揪出了潜藏的问题根源，用漫长二十年时间生长起来的惯性认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彻底根除，不过至少有了可以努力改善的方向，不是么？
    回去的车上沈意疏拿出了日记本，拧开笔帽刷刷写下“我的100个优点”。生病以后日记就逐渐变成了她吐黑泥的地方，虽然不见得可以对治疗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能分流一些负面情绪就是好的。而新增的内容有助于她更专注地审视自我，人最熟悉但最不了解的都是自己，借此机会发掘闪光点积累信心，也许她就能真正做到自爱了吧。
    而现在躺在待机室沙发上翻开新一页写下“越忙越沉着”几个字，沈意疏不由得感叹，作为当红爱豆组合的一员，没有被杀人行程逼疯，反而是微末的情绪将她变成了这样，人真是强大又脆弱的诡异的生物。
    演唱会排练的最后两天大家几乎是住在了公演场地，一大早就过来彩排到夜深才离开，到正式演出时反倒比想象中还要手忙脚乱。同公司的前后辈都有来，就算没来的后面也打了电话问候，认识的朋友三天里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林娜琏凑崎纱夏金世正崔俞娜程潇，周洁琼还拉上了林娜荣一起，她们再过两天就要发表迷你二辑回归，也是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的。
    “姐姐太忙了不能出来玩，那就只有我过来啦！”周洁琼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扇子和荧光棒，扇面上是沈意疏的某场出圈神图，“这是我刚刚在体育馆外面领到的粉丝应援物，你的粉丝好热情，我还没说什么，他们就直接拿了一把东西给我和娜荣姐。”
    那是因为你们是I.O.I啊I.O.I，沈意疏在心里吐槽。就算这个限定团在年初解散了，但是国民度短期内并不会消散，人气女爱豆来看自家的演唱会，只要不是不喜欢的人，没有谁会吝惜这一点应援物。
    “洁琼啊，我们该去前面了。”林娜荣看了下时间催促道，她们已经在后台停留了好一阵，原本是应该问候了就离开去前场的。
    “那好，意疏姐我先走了，演唱会加油！”
    这边两人刚走，一转身沈意疏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束巨大的捧花，把人挡得严严实实，她只能出没被遮住的脚辨认出这是个女生：“……虾xi？”
    “呀，沈意疏，你那迟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刘是我露出脸来，故作生气地鼓起腮，圆圆的，更像一颗樱桃了，“除了我还有谁会送……”
    等下，有的。
    刘是我无语凝噎，自己果然是认识沈意疏太久了，无形中被同化，不然怎么会连她恋爱这么大的事都能忘掉（沈意疏：你再骂？）。没说完的话急急刹车咽了回去，把花塞给她，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我看涩琪姐她们都在和家里人说话，你爸妈这次也没来吗？”
    “刚下飞机，人在美国/澳洲，勿扰。”沈意疏抱紧花，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三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
    知道沈意疏和家里一直都比较生疏，刘是我也不觉得奇怪：“那前辈呢，你第一场演唱会他总该来吧？别告诉我你为了避嫌都没给他说这个事。”
    “就算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吗？YooA大人，已经7012年了，您这还是在全世界网速最快的韩国呢。”这番调侃差点招来刘是我的一顿暴打，沈意疏赶紧正色，“我说了！我还拿了票给他，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没让他来后台，人多口杂，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刘是我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记起来沈意疏之前说过的事，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口，“那，你哥来了吗？”
    沈意疏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看她这个样子刘是我哪能不知道是没来，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要嘴贱不说话是会死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你别太难过，医生说了你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的。”
    “我没有难过啦，你也别跟我说对不起，他又没答应我一定会来，而且他来了我们俩可能还会在这里大吵一架也说不定。”嘴上这么说，但抱着花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到关节都泛出青白。尽管她已经把期待降到了最低，但是临近演出开始都没见到沈渡时仍然不免感到灰心丧气，这大概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就算因为种种原因不复曾经的亲近，甚至连理解都难以做到，她仍然不能把他轻易地抹掉。
    “哎……”刘是我也跟着感到了难过，她也有哥哥，所以更加不能理解沈渡为何那样，“虽然还要演出现在不能哭，不过如果你结束之后想要发泄一下的话，给我打电话吧，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刘是我疼惜地看了沈意疏一眼，补充：“你们中国人说得对，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喝醉了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沈·中文系优秀毕业生·意疏克制住想翻白眼的欲望：“我们中国人还说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登台就自动切换成Euphy模式的沈意疏自然不会被这点儿事所影响，开场四首歌跳一如既往地稳定输出，又唱又跳都不带喘的。换了衣服重新上台来的几首歌都由情景剧衔接，面对自家队友三天来一天比一天浮夸的表演，当初连正经拍戏时都没有感到特别困难的沈意疏此刻终于遇上了人生的滑铁卢，屡屡在笑场边缘试探，幸好过渡的部分不多，也没有《7月7日》这种悲伤的歌曲，不然明早起来就全是她表情管理失败的新闻了。
    后面的表演一切按流程顺利进行，唱到《campfire》时要经过两边从主舞台移动到前面的小舞台，和二层的粉丝会有近距离的接触。看到一个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粉丝在努力向前伸手，沈意疏不忍心令她失望，特地换了手拿麦克风，和她握了一下，又假装被握紧了抽不回来，跟在后边的保安立刻准备上去分开两个人，眼见着似乎玩过火了沈意疏赶紧收回手，唯恐粉丝会被保安粗暴对待，人家什么也没做被爱豆戏弄了还差点遭到警告，未免也太惨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和Euphy握手！老公看看妈妈吧妹妹好想你呜呜呜！”
    坐在一群兴奋的粉丝里沈渡开始怀疑起了人生，他是不是不该来，另外约个时间见面也好，而听到旁边女生的哀嚎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察觉到沈渡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女生转过头，一大段话连个逗号都不带地就吐了出来：“阿加西你盯着我干嘛看你拿了手幅也不是走错地方的下班族来演唱会不好好享受气氛就偷窥身边的小姑娘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帅我就会忍让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本来听得正投入的医生发觉了身边的异常，跳出来解释做和事佬：“不好意思，他是被我拉过来的，第一次看演唱会，不太适应年轻粉丝的热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说罢扯了扯沈渡的衣服：“你来都来了，干嘛还冷着个脸，我要是爱豆看见这样的粉丝，表演的好心情立马就没了。”
    明明才25岁就变成“奇怪阿加西”的沈博士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格外热烈的欢呼和尖叫，差点把他掀翻。两个人平着视线望去，朴秀荣和沈意疏一前一后唱着歌走过相隔四排的通道，最前面的粉丝都在朝着她俩挥手，红丝绒合唱团的fanservice一向不错，她们基本上都是拍着手过去的。
    唱到“请记住今夜”时，沈意疏被某个堪比音银一哥的男饭的音量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了一步，然后笑着和后排的粉丝打招呼，这一抬眼就看见了在举着手幅和荧光棒的人群里静默如大理石像的沈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