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韬光律师所,马哲径直去了省戒毒所。
由于王铎的特殊性,并没有关押在看守所,在接近一年的时间里,马哲与他仅仅见过一面,此后再未谋面。有很多话都是让邓学明带进去的。不是不想见,是他的案子牵连到杜三儿,上头明确指示不准探监。在他的努力下,王铎的案子单独拿出来审理。
马哲今天铁了心要见他一面,来到大门口下了车,阔步走了过去。看守的警察顿时警觉起来,举起枪指着大声呵斥道:“请止步,往后退。”
马哲似乎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另一面站岗的警察见情形不对,也举起了枪吼道:“你要再前进一步就开枪了。”
马哲丝毫不畏惧,用锋利的眼神与其对视,跨过了黄色警戒线。站岗警察见此气势反而有些紧张了,拿起对讲机胡乱讲了一通,不一会儿从警卫室冲出一个当官模样的男子,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道:“你要干什么,再敢往前走一步就崩了你。”
马哲大步流星走过去,拍着胸脯道:“来,往这里打,谁赋予你权力乱开枪的,亏你还是人民警察,有如此对待人民的吗?”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活腻歪了不是,给我绑了,扰乱治安,私闯重地,还敢公然挑衅,那条罪行都够你吃一壶的。”
“我看谁敢!”
马哲这么一呵斥,警察反倒慌了。过了一会儿试探地道:“你该不会是记者吧?”
“把你们张所长叫来,我找他有事。”
男子见马哲气势非凡,态度强硬,这要换做平头百姓谁敢如此挑衅,定是来头不小。收起枪道:“找我们所长干什么,和我说一样。”
马哲冷眼看着他道:“你是谁?”
“我是谁没必要告诉你,但你想进去必须经过我。”
马哲盯着看了几秒,缓慢掏出手机打给了刘洋。不给对方任何解释机会,直截了当道:“我现在在省戒毒所门口,你赶紧过来,这里有条狗拦着不让进去。”
在等刘洋时,马哲从口袋里掏出烟慢条斯理点燃,吐着眼圈注视着远方。
男子心里更没底了,试探地问道:“你是省厅的?”
“不是。”
“那你是省府的?”
“不是。”
“那敢问你什么职务?”
马哲弹了弹烟灰蔑视地道:“什么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一个。”
“找我们所长干什么?”
“别他妈的废话,要么赶紧让他出来,要么咱就耗着,待会他会乖乖地出来见我。”
男子不敢大意,进去打电话了。五六分钟后,侧门开了。一个肥胖男子走出来,一脸不快道:“谁找我?”
男子努了努嘴,张所长仔细辨认,似曾相识,走过去道:“你谁啊。”
马哲转身伸出手道:“张所,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见过面的,我马哲。”
“马哲?”张所长快速回想,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你是马队长的……”
马哲没有说话,张所长立马伸出肥厚的手掌紧紧握着手连连道歉道:“哎呀,实在对不起啊,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早说就没误会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说完,回头恼怒地训斥男子。
马哲没心思闲扯,直奔主题道:“我要见个人,麻烦你安排一下。”
“嗨!这没问题,你说见谁,待会把他带到我办公室,你们好好聊。”
“王铎。”
听到王铎的名字,张所长僵在那里,露出一副苦瓜脸道:“兄弟,不是我不让见,关键这人上头一再叮嘱,不准探监,真心对不起……”
马哲丢掉烟头狠狠踩灭冷冷地道:“张所,不管用什么法子,我今天肯定要到他。赏面子就放我进去,不然待会谁脸上都不好看。”
“这……这……”
张所长急得直挠头,半天凑上前道:“兄弟,要么这么的,你给上头领导打个电话,我也好交差啊。”
“上头领导?给省委彭书记打电话管用不管用?”
“哎哟喂,这官太大了,省厅就可以。”
说话间,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门口,刘洋下车疾步走过来,张所长一眼就认出了他。屁颠屁颠跑上前堆着笑脸道:“刘队,您来了啊。”
如今的刘洋已提升为省刑警总队一大队队长,主要工作重心还在重案组。来得路上他就知道马哲要干嘛,本想回绝但他今天决定破一次例。挥挥手道:“开门!”
有了上头领导做担保,张所长亲自打开门,刘洋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回头道:“你进去吧,时间不宜过长,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聊。”说完,跳上车急速离开。
张队把见面的地方安排到一间秘密会客室,防止旁人看到传出去。一再叮嘱道:“最多五分钟时间,这也是最大的宽容了,兄弟我也不容易,好吧。”
马哲向来怕软不怕硬,对方说了软话,也不好为难他,放缓语气道:“知道了,谢了。”
时隔半年多再次见到王铎,马哲心如刀绞,不忍直视。这还是原来的铎子吗,整个人消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没有一丝肉,颧骨突出,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双目呆滞无神,见到马哲愣在门口,甚至挪不动脚步。
俩人对视了许久,马哲走过去对旁边的警察道:“把手铐打开。”
警察愕然,马哲突然抓住对方的领口瞪着血红大眼怒吼道:“我他妈的让你打开,没听见吗?”
警察见状,哆哆嗦嗦打开。马哲指着门道:“去门外等着。”
警察出去后,马哲看着王铎喉结涌动,许久抬起手摸了摸如同枯枝的手掌红着眼眶道:“铎子,我来晚了。”
王铎挤出一丝笑容,同样眼眶发红,移开目光哽咽着道:“你来干什么,走吧,我没脸见你。”
“都啥时候了还说这话,时间不多,咱长话短说。明天你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别他妈的任性,这事不是你本意,我没有怪你,而且会出庭作证,证明此案与你无关。听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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