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秦承希正伏在穆语怀里大哭。
“好了,别哭,别哭。”穆语心疼地抱住她。
秦晋桓被秦承希哭得心烦,手中杯子摔在了地上:“尚家的人太过分了!欠收拾!”
因为是一次性纸杯,所以摔在地上没有声响,但还是把秦承希吓着了,她慌忙推开穆语,哽咽着劝阻:“大哥,这事儿主要怪我,谁叫我不能生孩子呢?尚祺是尚家独子,香火不能断在他手上,所以他父母才这样百般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尚伯母说得对,我不配嫁给尚祺,不配进尚家的门。”
一句话说秦晋桓更加恼火:“你道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吗?还香火不能断?!你嫂子生挽挽我说什么了吗?女儿不是人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迂腐!和你那混账爹妈有得一拼!”
“问题是我连女儿都生不出来啊!我没有生育功能啊!”秦承希提到了自己的痛处,再次放声痛哭,“他们也不是非要男孩,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尚家骨血的孩子而已,我觉得他们也没有错啊!”
秦晋桓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立刻改口:“孩子有什么好的?吵得人要死,还不如不要孩子来得自在。”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因为挽挽真的给他带来了非常多的快乐,这是他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
“尚祺很喜欢孩子,他只是在我面前假装不喜欢孩子的。他一定非常想拥有一个和他长得特别像的孩子。所以说到底,还是我配不上尚祺。”秦承希掩面而泣。
“不就是孩子吗?去孤儿院想领养多少没有呢?谁规定了孩子得自己生呢?谁又规定了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不配拥有爱情的?”知道秦承希心理脆弱,穆语生怕她回头想不开,所以也拼命给她争理,“你这么想真的错了呢,感情哪有什么配得起配不起的?你想想尚祺最初喜欢你时,连你是男是女都不在乎,说明根本也不在乎你能不能生孩子,所以你也别瞎想了!”
尚祺对秦承希的深情穆语看在眼里,所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坚持为尚祺说话。
“尚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话音才落,秦晋桓就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如是个没断奶的娃,一点儿主见都没有!所以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是小希配不上他吗?根本就是他配不上小希!”
“哥……”
“别想替他说话!他不配!我倒要看看他尚家有多大的能耐,敢不敢秦家放在眼里!”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兆,秦承希心下无比忐忑,上前弱弱地抓住秦晋桓胳膊乞求:“哥!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您能不能不要过问我和尚祺的事儿?”
“不要我过问?!”秦晋桓盛怒,“我不过问你想被人死踩在脚底下?”
“小希的意思是说,她想和尚祺好聚好散。”深知秦承希内心想法的穆语赶忙替秦承希解释。
“对对对。”不善表达的秦承希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尚家人这样对你,你还和他们谈好散?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你是我妹妹!他们好日子过腻了,我就成全他们!”
“大哥!算我求您了行吗?我……”
敲门声打断了秦承希的哭声,听见外面响起了尚祺熟悉的声音,她一时又哭得更凶了。
“不想见就别见了,我叫他走。”
“嫂子!”秦承希又扯住了穆语,随即又讪讪地看向了秦晋桓,“大哥,我想和尚祺单独谈谈,行吗?”
“你……”
“我只是想和他正式说明分手,我不会再回尚家!”
为了表示自己与尚祺分手的决心,秦承希还特意挺直了腰板。
“阿桓,让他们谈吧。总得做了断。”穆语一个劲地暗扯秦晋桓。
秦晋桓抽了抽嘴角,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而快步往外走,开门时,与尚祺碰个正着。
“大,大哥!”向来畏惧秦晋桓的尚祺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连退了两步。
“哼!”秦晋桓眼角剜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嫂子。”
“嗯。”
比前秦晋桓,穆语显得要温和许多,微微颔了颔首,等他进病房后,顺手带上了门。
“小希!”
病房里终于没了别人,尚祺赶忙跑到秦承希面前,“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别碰我!”此时的秦承希已坐在病床上,见他上前,立刻满脸警惕地喝止他摸她胳膊的动作。
“小希,我昨天晚上其实一直都在找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没想到你会去那种地方,我经过了那里的!早知道你在哪里,我就进去找你了!那样的话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他的眼眸里尽是疼惜和愧疚,还有浓浓的悔恨。
“这事儿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错,是我活该。”
“小希!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
“我没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让尚家断了香火。”
尚祺赶忙解释:“我不是早说了我不喜欢孩子吗?至于我爸妈那边,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别理会他们。”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都要在耳边提醒数次,我能装聋装瞎吗?”边说,秦承希不争气的泪水又边流了下来。
“以后我们不去那边住就是,这样总行了吧?”
“能永远不见他们的面吗?”
“这……”尚祺脸上有了难色,“这不见面怎么行?他们到底是我父母啊!”
“就因为他们是你父母,所以他们才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孩子的事儿刺激我!尚祺,我知道你是孝子,我不为难你,好好找个女孩,为尚家添丁加口,一家人开开心心过生日吧。”
尚祺真是不敢相信这是秦承希说的话,满脸痛苦地反问她:“小希,你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说这种话心不会疼吗?”
“长痛不如短痛。”
“你……”她的决绝让尚祺心口生痛,但还是强忍着劝她,“我知道你还在怨怪我父母,我父母确实太愚昧了,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给你道歉!”
秦承希摇头:“其实我也不怨恨他们,他们其实也不是刁钻古怪的人,只是我的身体状况触及了他们的底限,所以他们才这么变着法子为难我,怨不得他们。其实我挺理解他们的,他们比起我父母来说,已经好太多了,他们的执念并不在于非得生个男孩,你妈只是希望家里有孩子,能更热闹一些,哪怕我能给他们生个女孩他们肯定也会很开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不让尚家绝后,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我一定不会和你分手的!小希我爱你!”尚祺痛苦地抱住她。
因为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她没挣扎,但是说了一句让尚祺非常伤心的话:“但是我现在已经没以前那样爱你了。”
“小希!”
“我说的是实话。”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以掩饰自己说谎的慌乱。
“屁实话!”尚祺似乎失去了耐性,突然就变得暴躁了起来,“我连我父母都赶出了医院,就是为了求你跟我回尚家,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地和我说分手两个字?你就这么狠心吗?到底要我自筹做你才满意?”
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觉得这些年的情与爱,同她一起走过的时光都是假象。
“我累了。”秦承希慢慢地推开他,“我不想再和你一起过这样的日子。”
想她当初为了证明自己能配得上他,不辞辛苦地去他公司上班,绞尽脑汁地想做出点业绩。现现在她才明白,她能不能配得上尚祺,与她的工作能力完全没有半毛线关系。
在他父母眼中,她永远都配不上他。
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听说一定不会幸福。
她现在已经大概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变心了?你爱上别人了?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尚祺痛心质问。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苦笑。
原来他也不曾完全信任过她。
分手归分手,她并不想因为此事被他误会,所以微顿几秒后,她摇头作了解释:“我并不认识傅少言。”
尚祺却像抓住了她的过错似的,立刻反问:“连名字都知道了,还说不认识人家?!如果真不认识他,为什么还会允许他靠你那么近?别告诉我你当时烂醉如泥了,如果你当时真的烂醉如泥,你现在又怎么会这么清醒?你今年坚决不答应和我结婚,为爷爷守孝是假,想移情别恋才是真吧?”
“你……你为什么只知道怀疑我,而不知道去验明照片的真伪呢?为什么不相信那是居心叵测之人做的手脚呢?”
“别人即便要做手脚,那也是你给了人家机会!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拍出这样暧昧的照片来?”
秦承希立刻反驳:“你承认了你上次给了乔芷韵机会?”
“我……所以你这次是借傅少言报复我?”
秦承希足足怔了十多秒钟,才一字一顿地说了句:“你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
“你大哥介绍的?”
“你说是就是。”她将脸别开。
“我知道了。”尚祺直起了身子,“既然我们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就先这样吧。”
秦承希心下一紧,立刻看向他。
“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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