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糖定律》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糖糖

    破旧昏黄的路灯下，呼啸而过的，除了夜晚的凉风习习，还有少年不断奔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又从另一条充满光的路上找到出口。
    段玺任由姜唐牵着，一路跑进了临湾社区，直到看见了熟悉的大门才停下来，身后的那群混混早都不知道被甩在了那条街，他们倒是跑得十分畅快。
    姜唐弯下腰缓了口气，抬起头时，看见段玺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逸散乱，零星碎在额前，平添了一丝狼狈，他忽然就笑了。
    段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很快反应过来，抬手随便理了理，才想起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理发了，头发有些长了，已经开始遮眼睛。
    “诶，别动别动，好看的。”他使劲点点头，嘴角咧的更开了。
    段玺不理他，垂眸看到左手还被他紧紧地牵着，没有出声提醒，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很快，姜唐也发现了，僵硬地着松开了手，忽略掌心的灼热，假装自己也理了理头发。
    半响过后，他想起刚才的事，有些不耐烦说：“卧槽，怎么又遇到他们了，还好我及时拉着你跑了。”
    段玺皱眉问：“你什么时候遇到过他们？”
    “刚来青川的那会儿，小爷见义勇为，用几张照片吓跑了他们，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还没夸他，姜小爷自己已经先臭屁上了。
    “不过没想到会再遇上，他们人多，和他们打架也没什么意义，没必要起冲突，以后我们走这条路的时候注意点，你说呢？”姜唐抬头问。
    他脱口而出说的是“我们”，就好像这条路，以后都不会像开学前一样，是他一个人走了。
    段玺沉默不语，他不喜欢这样吊着，事情要么彻底解决，要么就阻止它发生，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姜唐来青川不久，有些事不清楚，但他不一样，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但也算是耳熟能详。老街这一带，要说最混的混混，就是沈舟。
    春风十里酒吧平常真正来往的，并非是学生，大多数都是社会上混的人，这次魏来生日，应该是特意清过场了，连平常的服务生都没有出现。
    沈舟是以打架出名的，听说他是某位著名企业家的私生子，但从小在街头巷尾长大，后来被人收养了，但可惜收养他的人死得早，他还是孤身一人在这一片儿闯出了混名。
    段玺仔细想了想，要想不动手解决这件事，需要借用沈舟的名头。
    “嗯，走吧。”他说。
    姜唐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问：“你猜我那天救的人是谁？”
    “魏来。”段玺淡淡说。
    “这么好猜吗？能不能留点悬念，哥？！”姜唐挑眉。
    其实不难猜，既然他问了段玺，就说明是他们都认识的人，老街这一片，也就只有魏来了。
    “你重新问。”段玺迁就他。
    “我看我像傻叉吗？”姜唐没好气地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
    段玺竟然真的转头看着他，闷笑一声又正经说：“不像。”
    在姜唐看来，十分地欠儿。
    他又不能动手，气得一跃勾住段玺的脖子，将半身的重量都压向他，被他半拖着走。
    -
    唐茵哄睡了段安，又打发许姨去睡了，自己有些睡不下。
    下了楼，走到一楼的大客厅，打开了电视机，坐到沙发上，静静看着屏幕里出现的声音人像，不时抬头看看挂钟上的指针。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两个孩子还没回来，总归睡不着，她想等等他们。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她刚刚站起身，姜唐和段玺已经相继走进门了。
    “小玺，糖糖，回来了。”她柔声说。
    姜唐换鞋的脚微顿，右手也从段玺肩头滑落。
    他没想到唐茵会在客厅里等他们，记忆中她也会这样，坐在客厅里，留着一盏落地灯，等老爸回来。
    “唐姨，您怎么还没休息？”段玺将钥匙放到玄关的柜子上，看到姜唐有些发愣，主动开口问。
    唐茵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两个孩子，温柔笑了笑，“晚上吃得多了，有些睡不下，看会儿电视，正好等你们回来，都困了吧，快上楼洗洗，早点休息。”
    段玺点点头，看向姜唐。
    姜唐抿了抿唇，握紧了手又缓缓松开，才低声说：“您，以后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们，会回来的。”
    唐茵愣了愣，眼里一热，想起了那段往事，也想起了小姜唐趴在她膝盖上，打着哈欠也要陪她一起等爸爸回来的倔强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不禁涌入了一股暖意。
    “好，好，妈妈今天真的只是睡不下，以后不等了，你们快去睡觉吧。”唐茵笑着说。
    姜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三步做两步，飞快走上楼梯。
    段玺从楼梯收回目光，看着笑意未褪的唐茵，说：“唐姨，您早点休息，我也上楼了。”
    他往楼上走时，看到唐茵抬手抹了抹眼睛，却又笑得格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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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玺上楼的时候，三楼漆黑一片，沙发上坐着一团黑色身影，身前闪着微弱的手机屏幕荧光。
    他走过去，站在黑色身影背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开心吗？”段玺问，声音很低，是低哑的气泡音。
    姜唐喉结上下划动，咽了咽口水，才收了手机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段玺，礼尚往来一样，趁段玺不注意，也搓了一把他的头发。
    他没有停留，揉完就朝着自己房间跑了，有些得意地说：“你猜错了，小爷今天很高兴，特意等你上楼，走了，哥，晚安，明天见。”
    段玺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只听到了咔哒的关门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垂下眸子，眼尾生出一抹笑意。
    他闷声轻轻笑了笑，低声说：“晚安，糖糖，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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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试是五校联考，相当于全市排名，吴主任非常重视，一早就到了三楼办公室。
    他可是听三中的教务主任说了，三中高二理科年级第一这次总分上了720。
    虽然说只要不出意外，段玺拿个五校第一没问题，但就怕万一。
    一中和三中理科强势，全市前十能占七八个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学校上至老师下到学生，从文化课到体育艺术，都不甘屈于对方之下，一直在较劲。
    拿着辛时递过来的成绩单，吴主任看到最上面的一栏成绩，满意地笑了。
    B班班主任就坐在辛时正对面，看到吴主任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试卷调侃说：“主任，这下满意了？”
    一经提醒，吴主任终于想起来要保持自己领导的姿态，轻咳两声，还是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说：“还不错，比三中最高分高了十二分，段玺这孩子就是让人放心。”
    “嗐，我们早就得到消息了，这次全市排名，一中前十大概能进四个，三中应该只有三个，姜唐有点可惜了，好像是第11名，是吧，辛时？”英语于老师问。
    辛时还未开口，宋老师已经接话，语气中稍有些得意：“是呢，第10是我们班上的顾铭添。”
    “姜唐的进步已经很大了，才半个学期，从适应到现在这种程度，还真没有几个学生能做到。”辛时护着自己班上的娃娃，替姜唐说话。
    宋老师笑了一声，说：“辛老师，你可别忘了，姜唐是从梧江一中A班转过来的，咱们学校跟人家还是有点差距的，姜唐能考出这个成绩，没什么意外的。”
    “可是……”
    “好了，好了，”吴主任看着好像要吵起来，忙制止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几分钟上课了，你们啊，收拾收拾去教室吧。”
    辛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拿着桌上的一沓试卷走出了办公室。
    她心里清楚，一个刚从外地调过来的老师，竟然一来就做了A班的班主任，肯定有些老师是不服气的，宋老师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姜唐不知道，但他得知自己成绩时，确实不怎么高兴，不是因为成绩的高低，而是因为顾铭添正好压了他一头。
    少年人的心高气傲在这一刻充分突显，谁都可以考得比他好，但就是顾铭添不行。
    他虽然没有直接跟段玺说，但这几天的学习劲头十足，十二点宿舍楼都熄灯了，还亮着台灯，拉着段玺陪他刷题。
    “这几道题写完就回去吧，保证睡眠时间。”段玺忽然说。
    姜唐愣了愣，抬头看着他，摇头说：“不行，顾铭添那孙子竟然压了小爷一个名次，太没面子了，小爷下次要是不超过他，我就跟他姓。”
    段玺轻笑一声：“你跟他比什么，跟我比就行了，下次语文能过百，我就把从你那儿赢回来的东西都还给你。”
    这次考试，姜唐的语文成绩顺利及格，但也就只是及格了。
    姜唐眼睛一亮，“真的？”
    段玺点了点头，挑眉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们正说着，戚慎推开门进来，看到姜唐还在，有些意外，笑着说：“唐哥，你今天不行啊。”
    姜唐笔尖一顿，反应了半秒，抬头反驳：“你才不行。”
    “卧槽，我说的是你做题的速度不行，你想哪儿去了？你不会……”戚慎这大嗓门，就怕引来其他宿舍的人。
    “滚。”姜唐出声阻止他继续说，然后飞快站起身，自己滚了。
    段玺躺在床上时，看到姜唐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加糖：哥，说话算数啊。
    他指尖微动着打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