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烬接过,站在马车外打开看后,除了眉间微皱眉了下,面上平常,并无一丝别的神色,将字条丢回给陆齐后,若无其事地掀帘进了马车。
马车里,阿照半倚右侧,慕容烬进来直接坐在她对面。
绿萝继续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守着小炭炉上沏茶的热水。
马车依旧晃晃悠悠的,阿照本想靠在边上小歇会儿,但对面那考究的目光,瞧得她浑身不自在,睁眼时,眉峰微蹙略有些不悦。
“殿下一直瞧着臣妾做什么?”
慕容烬收回目光,微微半敛眼帘,带着与他形象不符的玩味,慢条斯理道:“倒是看不出来,太子妃不光鞭子使得好,这刀剑亦用得不错。”
这一刻,慕容烬已经很肯定,那夜闯星阁,私下暗陵的人,就是她了。
“殿下过奖了,臣妾自小体弱,学些武艺强身健体不稀奇,不过臣妾不光会使刀剑,舞跳得也不错,长路漫漫,殿下可要赏一曲?”
慕容烬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太子妃的舞,不谈天下皆知,至少也是颇负盛名,曾经被盛凉天子点名在国宴上跳过一曲,虽没几人亲眼见过,却应是不错的,不然当年盛凉也不会有,五小姐一舞动皇城的美誉。
他自是没心思关心她舞跳得好不好,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个女人几次三番探北燕禁地,究极有什么目的?
见他还盯着自己,阿照脸上笑意也收了起来。
看来方才出手莽撞了,慕容烬怕是已经开始对她起疑,毕竟盛凉的裴银,那是闺中女子的翘楚,是大家闺秀,是不会使刀剑使得如自己这般行云流水的。
甚者,他已经猜到那探星阁,下暗陵的人是自己了。
不过阿照已经做好打死不承认的打算,直接碰上他的目光,道:“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一直瞧着臣妾,臣妾容易想多。”
不盯着你,你想得也不少。
慕容烬移开目光,抬手搭在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好半响,他才道:“方才本宫收到燕京来信,过几个月父皇生辰,太子妃的胞弟也会随盛凉霄王一同到访北燕。听闻太子妃这位胞弟,乃盛凉陛下亲封的十二小将之一,此番到访,本宫倒是能认识认识这位小舅子了。”
他说着,眼睛却没有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色。
阿照抬眸,面色如常。
倒是角落里的绿萝,在他说霄王和裴浔阳会来时,心底惊了一慌,竟不小心失手将小炉上滚烫的热水晃洒了几滴出来。
慕容烬瞥了眼,很快收回目光,面色微冷。
阿照不慌不忙地将目光移向绿萝,开口道:“马车里有些闷得慌,去让李二看看周围有没有未开败的野花,有的话,去给本宫折几枝来。”
绿萝赶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抬头小心地看了太子妃一眼,赶忙放好手里的东西,恭着身掀开马车布帘退了出去。
她好像又给娘娘惹麻烦了。
绿萝退下后,马车里只剩他们两人。
慕容烬神色依旧淡淡的,嘴角浅扬不变,只眼底的冷漠似乎变成了寒冰。
“太子妃当真好手段。”
“臣妾不懂殿下的意思。”阿照直视他冷冰双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试图从他眸底读懂意思。
“太子妃可知影卫?”
阿照愣住,微点了下头:“知。”
各国影卫皆是安插至他国的影子,如战卫一般隐藏在各处,大到皇宫,小到闹市,无处不在,与暗桩细作没多大区别。
“本宫想知道,你既已嫁到了北燕,为何盛凉还有一个裴银?”
他紧视着她面上所有变化,他以为她会惊慌失措、会紧张害怕,可没有,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眼底一丝波动也无,静得如同一摊死水,浑身都没有显露出丝毫慌张之色。
甚至连一丝被人拆穿的心虚都没有。
慕容烬眉皱得更紧了。
他无法确信是她太会伪装,还是自己消息有误,若是前者,那眼前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殿下当真觉得,臣妾是假的吗?”
慕容烬凝视着她:“本宫不喜欢谎言。”
“臣妾也不喜欢。”阿照笑着,只这一回笑意未达到眼底,淡淡的,如她当初刚来北燕时一般。
她也不喜欢,比任何人都深恶痛绝,可偏偏她这辈子,只能活在别人和自己编织的一个个谎言中。
那些谎言,已经将她的日月遮挡,仅剩给她闭目前行的黑暗。
阿照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些被遮挡住光明,于她,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窥见一缕,却又不能长存。
慕容烬目色复杂,皱着眉盯了了她片刻,才起身离开了马车,徒留她一人。
如今,就算她不是。
自己可还下得去手?放得开手?
阿照垂眸凝着那盏温开的茶,轻轻靠在马车的木板上,抬手慢慢覆盖住自己的眼睛。
看不见,心就不烦了吧!
……
玉溪城离燕京有三日的路程,本三日后便能抵达的,却不想因一路上的刺杀,硬是给耽搁到了第五日。
北燕帝的成年儿子众多,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所以梦想总是要有的。
这不,慕容烬的那些弟弟们,好不容易逮着他离开皇城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天天的都要派出好几波刺客来问候下他。
再加上个别野心勃勃的大臣们派来的,几日下来,全程保护太子安危的姚大公子有些吃不消了,比之刚到玉溪城时的容光焕发,此刻人都憔悴了不少。
当燕京近在咫尺时,他激动得都差点想哭了。
太他娘的不容易了,这几日来,他就没敢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日都在为太子的安危提心吊胆,可明明他们应该是敌对方才是啊!
正当姚浪要下令加快前行时,骑马在他旁边陆齐开口了。
“姚大人,辛苦了。”他目光诚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为什么事感激姚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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