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阶梯》第一百零四章 公心与私心（完）

    lianghui开完了，钱副书记、代县长全票当选新昌县人民政府县长，黄提名副县长也高票当选，紧接着两位主官开始张罗着人事调整。
    作为政治敏感性不低的领导干部，从黄常委副县长一宣布由他暂代主持工作，郑波就知道接任局长的日子快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更要沉得住气，要不然难说象老领导那样，戴了一半的帽子都飞了。
    因此，暂代主持工作的郑波夹紧那根尾巴，一切工作都萧规蓸随，还不忘向黄常委副县长早请示晚彙报。可对平时看不顺眼的贾栋材，郑波还是看不顺眼，即使人家向他彙报工作，他都觉得话语里有看不起他的意味。
    尤为让他恼火的是，明明局里是由他主持工作了，不要说是老李、老方阳奉阴违，连林政、营林等重要股室也仍然不听他指示，森林公安那帮人更是不把他这主持工作的书记当回事。
    反倒是贾栋材一个电话过去，那些股室长们象是接到圣旨一样马上落实。办完之后，股室长们还亲自到隔壁副书记办公室彙报落实情况，连同为班子成员的游茂生都对贾栋材毕恭毕敬，象对以前的huangju长一样。
    直到这时，郑波才算是琢磨明白了，即使他接任了局长一职，也改不了实质三把手的命。一把手是分管县领导黄新民，二把手是黄新民的心腹贾栋材，三把手才轮到他郑波。
    既然是这样，老子还干个鸟，可郑波只敢在心里这么骂，嘴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原因无它，因为这是林业局局长，只要平安一任下来，即使是当个傀儡局长，也少不了他郑波一顶副处级的帽子。
    更憋屈的是他还不能真当不管事的三把手，太上皇忙得脚不沾地，代表太上皇的贾栋材缩在石市不挪窝，要是他郑波不张罗着局里的工作，当心那板子就得抡到他郑波的屁股上。
    相比于憋屈的郑波，贾栋材倒过得很惬意，在城郊林场和花木公司，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两位副手不过是他的传声筒。
    可是，自从贾栋材有了去读研混高端圈子的想法后，他开始尝试着把工作都分解下去了，鼓励那些股长、班组长要有主见，还鼓励陈勇和钟勇在职权範围内拍板。
    结果，贾栋材发现工作更顺当了，他这一把手也更轻鬆了。有些事不用他去安排，下面的人也会主动去做，而且做得不比他的想法差多少，甚至比他想的还更周全。所以，他不顾huangju长要加强管理的指示，把在场里的经验照搬到分管的森林公安和木材检查总站，鼓励下属们在遵守纪律的前提下自己作主。以前被huangju长管得死死的两个要害部门，突然能在一定职权範围内自主，干部们不禁欢欣鼓舞，引来其他股室的羡慕。
    因此，当组织部门来林业局考察郑波和贾栋材时，即使黄常委副县长在会上再三强调组织纪律，对于两人的评价仍是一边倒。如果仅是班子成员如此评价两人，还能说是有私心，那么多副科级干部也如此评价，这就值得组织部门重视再重视。
    等到黄常委副县长作为局长最后刹完板，亲自带队的宋部长示意作记录的下属先出去，颇有几分无奈道：“新民，这事我必须向书记报告。”
    从宋部长这举动，黄副县长就知道考察出了问题，但两人的地位相仿，他也就没了以前那种敬畏，更不在乎这问题有多大，仅是佯装苦恼道：“宋部，这事很难。我明白书记的意思，所以推荐郑波，还再三强调组织纪律，哪晓得下头人这么不服气。
    再说，我也不敢多做工作。林业局不是一般的局委，万一下面不服气，以后是会出大问题的。”
    恐怕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多做工作，想继续当林业系统的太上皇。不过，黄新民已经是副县长，而且入了常，宋部长就不能象对待正科级干部那样居高临下，仅是在话语中带点质询的意思。
    “问题出在哪？”
    这不是废话吗？
    可按组织程序，黄副县长无奈地解释道：“我个人认为，还是上次拿下陈耀先时的后遗症。站在全局的角度，郑波同志当时是对的，作为书记他必须帮我踩那刹车，但下面的人会如何看？
    宋部，我说句没有政治觉悟的话。我们也是从普通干部、科级干部这样走过来的，普通干部和非领导科级干部心里怎么想的，我们能不清楚？”
    持中而论，贾栋材同志当时是过激了的，但往往那种过激行为会获得下属们的认同，郑波同志的理智反而会被视为胳膊往外拐。
    但问题真的出在这？恐怕未必。
    “有没有这种可能”
    说到一半，宋部长自己也摇头晃脑，就目前这种情况，即使贾栋材愿意辅佐，郑波同志也压不住阵脚。一个要靠分管县领导来镇场面的林业局局长，岂不是闹笑话？
    沉吟一阵，宋部长迟疑道：“新民，有领导建议过，把郑波和吴赣昌对调，你觉得怎么样？”
    这又是废话，本来就是黄副县长向钱县长建议的，除了向书记示好外，还有给书记出难题的意思，可他会承认是他建议的？但是，宋部长这么问了，作为现任的林业局局长，黄副县长又不得不回答。
    敬了支烟，黄副县长又帮着点了火，以閑聊的口气道：“宋部，这建议好是好。老吴的能力和资历都没有问题，关键是罗专员和书记那。说实话哈，即使不说功劳苦劳之类的事，就凭罗专员以前和书记的合作，于情于理也要安排好郑波。”
    对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真以为黄大仙的花号是白叫的？以前的黄副县长能把秘书当成领导的智囊，现在仍然被让钱县长倚为肱骨，靠的就是这种层出不穷的智计。
    有时候，宋部长都替书记觉得可惜。早知道赵建国会突出奇兵推荐黄新民，书记就不应该预设老罗推荐余在党，生生把一个亲手提拔的得力干将重新送至钱大海麾下。也就是书记事事留有余地，县长也无意与书记交恶，要不然光黄新民一人的破坏力，都够书记头疼的。
    没法子，宋部长回到县委后，向书记详细彙报了考察结果，然后等着书记拍板。
    作为从基层上来的领导，书记哪听不出宋部长彙报里的潜台词？郑波的威望肯定是个问题，但问题的关键仍然在于黄新民想当林业系统的太上皇，根本就没认真去做工作，对下属们的串联听之任之。
    然而，能把赣昌调过去吗？
    不行，黄新民原地不动，郑波去城建局当一把手算重用，现在黄新民绕过县委被地委直接提拔了，郑波再调任城建局算怎么回事？老罗刚高升，你就动他的老秘书，你说人家心里会如何想？
    “还有，钱县长推荐贾栋材同志任石市乡乡长，结合花木基地的工作，探索农村富余劳动力当地就业的可能性。”
    这哪是什么推荐，这分明是黄新民搞的名堂，想让小贾多几年乡镇工作履历，但这思路是对的。再说，小贾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经常被下面的人戏称为书记门生，怎么可能不大力提携？
    “嗯，我也有这想法。独木不成林，花木公司不但要成为我们的龙头企业，还要成为其他公司的孵化器，带领当地农民一起发家致富。”
    说到这，李书记觉得有必要去视察一趟基地，除了过问谈判和实验室的进度外，还要提醒贾栋材别光顾着他老师的政绩，还得儘快把农行那帮硕鼠拖进来。那小子他了解，实心任事是实心任事，但小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不找他好好谈一次，只会想着搞政绩兼带拱他老师，不会想着县里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