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皇记》第216章 光明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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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血腥，杀戮，呵斥。
    瞳的意识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一道道画面，尽皆都是诡奇、残酷、血腥、暴虐到难以想象的画面。
    地狱，是大光明宫里最严苛，最暴虐、最恐怖的试炼之所。一直以来，也是大光明宫的所有弟子们都必须要经历的历劫之地。传说大光明宫的先贤们使用了整整十八块封神榜的碎片来铸造地狱，因此，地狱也整整有十八层。
    历修罗地狱之苦，方得见无上大光明。
    在整个大光明宫之中，凡是能够经历三层地狱洗礼之人，都会成为核心弟子，乃是宫中的精锐。能够经历六层地狱洗礼的人，只要能够活下来，至少也能够获得一个护法、长老级别的待遇和尊位。
    能够历经九层地狱洗礼，便可以传承大光明宫震古烁今的十大瞳术，成为大光明宫的真传传人。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大光明宫的代言人。
    如果历经十二层地狱洗礼，便可以获得光明使之尊位，其地位凌驾于大光明宫中的所有长老、护法等人之上。每一位光明使，对于大光明宫来说都仿佛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
    十二层再往上，大光明宫创立至今，除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之外，再也无人达到过。
    而狂血战神洞府试炼大败之后，瞳就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交出破晓晨光之眼的瞳术符篆，解去大光明宫代言人的身份，从此以后作为一个失败者，只能够为他人鞍前马后，成为炮灰一样的人物。
    大光明宫律法极严，在狂血战神洞府中失礼，犯下了如此大的过错，若是再褪去十大瞳术传承者的身份，那么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前进的希望。
    而第二条路，那就是冲击地狱十二层，若是有望能够突破十二层地狱，便能够摇身一变，成为执掌无上权力的光明使，此番小小失误，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回到大光明宫之后，瞳几乎在刚刚恢复了一些伤势的同时，就下定决心，冲击十二层地狱！
    他本来便闯过了第九层地狱，从第十层开始，辛苦血战了将近半个月，才终于成功冲破了第十层地狱。在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杀戮、血腥、毁灭之后，带着千疮百孔的身躯来寻找薛紫夜，终于把这条命给救了回来。
    第十层地狱就已经几乎让他丢掉性命了，剩下的第十一层，乃至于更加恐怖的第十二层，要如何闯？瞳不知道，既然决定冲击光明使的尊位，那么要么成功，执掌光明使的巨大权柄。要么就失败，成为地狱中千千万万个‘肥料’之一。
    不过在意识初步回复过来以后，瞳脑海里想的却不是地狱中那莫可名状的恐怖场景，他脑海里出现最多的，却是一名面色清矍、高冠博带、大袖飘飞的朝廷大儒形象。
    “赵瑞海……赵老先生……”
    自从在皇城夜变里刺杀了那名朝廷大儒之后，瞳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那位大儒的身影，就像是中了某种迷魂幻术一样。那位大儒出现过后，并没有什么蛊惑人心的神通施展，而只是跟他讲故事。
    那些故事，都是那位大儒送给他的一本簿册上记载的。当时斩杀了赵老先生之后，瞳带走的那本簿册，《知德论》。
    在儒家学派体系中，这是一本入门的教材。只要在私塾里读过几年书，读过最基本的《诗》《书》《礼》等六经之后，更进一步，就开始要读这本《知德论》。
    这本书写的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大道理，而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这些故事的分类也是繁多复杂，从邻里之间争抢一只鸡蛋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上古末期诸国混战的奇闻异事都有所涉及。
    这些故事里所涉及的很多道理，完完彻彻底底的颠覆了瞳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
    从小在大光明宫中长大，不断的被训练，不断的厮杀、争抢、战斗，不断的与血腥、阴谋、杀戮为伍。在瞳眼中，这个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一处阴森恐怖的黑暗丛林。在这个世界里，必须不断的变强，变强，变的更强。
    在大光明宫之中，暴虐不是罪，噬杀不是罪，阴险不是罪，恶毒阴狠残酷都不是罪，弱小才是罪，是最大的原罪。弱小，就是有罪的，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罪。强大，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合乎常理。
    作为最顶级的刺客，瞳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多的甚至于他自己都分不清。虽然那些人修为年纪阅历品性人格等等都有所不同，但是在最后的最后，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的表现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极度的恐怖和惊惧。
    每次看到那些人在死亡面前无比惊恐的样子，瞳都会思考一个问题：当有一天自己也要面临死亡以后，自己会不会也这么害怕这么恐惧？
    如果，死亡不那么令人感到惊恐就好了，也许是见惯了太多的死亡，以至于让瞳自己对于死亡也有了莫可名状的大恐怖。只要一想到总有一天他总归是要面临那种大恐怖，他就惊惧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直到那一天，遇见了赵老先生。看到他面临死亡之时的那种从容、镇定，那种放下一切的安心，甚至于还带着一丝轻松和欣慰。令瞳久久无法释怀。
    他究竟为什么那么镇定和从容？他为什么一丁点都没有害怕，为什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也能够那么的平静？
    这就是……儒者的气度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和好奇，瞳开始读那本《知德论》，从那以后，每当入睡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赵老先生的人影，在他脑海中给他讲《知德论》里面的故事。
    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杀戮、血腥以及不择手段的变强，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公正，还有着道义，还有着德行，还有着刚正、堂皇，还有着长存天地之间、充盈于所有儒者心中的浩然之气！
    原来，人还可以获得那么的浩然堂皇，活的那么的无惧无畏，获得那么的光明磊落。原来，人可以不必在这阴暗血腥的地狱里沉浮……
    从那以后，瞳的心境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随着一本《知德论》读完，他开始有意识的去看更多的儒家典籍，去了解更多的完不同的人文文化。更实在不久前，他成为了大光明宫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修炼出浩然正气的弟子！
    与此同时，在他的心里，也逐渐升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大光明宫，何为大光明？历经地狱见不了大光明，经过无穷的血腥杀戮也见不到大光明，纵然是成为光明使也见不到大光明，光明，存于人心！
    有朝一日，大光明宫可以褪去所有的黑暗，可以消去所有的血腥杀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间，可以堂而皇之的广开山门广纳门徒，那才是真正的大光明，那才是真正的大光明宫！
    而这，就是瞳最终的目的。冲击十二层地狱，执掌光明使权柄，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唉，醒啦。”
    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思维逐渐恢复清醒，脑海里那道大儒身影也消失的时候，瞳微微睁开眼睛，鼻子里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耳边则传来一道令他魂萦梦牵的声音。
    薛紫夜。
    瞳在心里用极温柔极温柔的语调轻轻的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睛彻底睁开。就见到那一道娇俏的身影正坐在前方的软塌上看着他，女孩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浅笑，永远都不离手的紫金手炉散发着淡淡的热力。
    瞳的呼吸突然间变得急促，身体里凭空产生一股股炽热的乱流，充塞于四肢百骸之中。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烈狂跳起来，浑身所有的气血似乎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火焰炙烤着，无声的沸腾着。
    每次见到这道娇俏的身影，他都会变成这样，目瞪口呆，头脑发昏，身体发热，嗓子发干。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眼看去，就令他头晕目眩，根本就不敢对视。
    “姐姐又救了我一命。”他低低的回了一句。
    “得，要不是看在对冰清多有照顾的份上，我可懒得搭理。”薛紫夜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话说回来，小子玩的越来越猛了啊。这次能在身上穿几个窟窿，下次是不是就提着脑袋过来了？先说好，脑袋要是真掉了，我医术再高都没辙。”
    “不，不会的。”瞳低着头，片刻后，突然间站了起来，“姐姐还喜欢吃翼风果吗？我，我摘了几……啊！”
    一声惊叫，刚刚站起身来的瞳以更快的速度坐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坐在一座药浴木桶里。而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没了，浑身上下光溜溜的。
    一想到刚才自己站起来的样子肯定被薛紫夜收入眼底，瞳一张脸皮都涨的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螃蟹。
    “瞎叫唤什么。”薛紫夜皱了皱眉头，看着少年脸色通红的样子，又颇感有趣，顿时咯咯一笑，“不用在意，像这样光溜溜的小哥，姐姐我一天都能见十几个，没什么好害羞的。医者父母心，穿不穿衣服在姐姐面前根本没啥区别。”
    瞳一张脸涨的更红，头都要低到药浴木桶里了。
    “好了。”眼见着这大光明宫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弟子被自己调戏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薛紫夜微微一笑，也不忍心再逗他，
    “又摘了几个翼风果？那种东西别人还真没本事摘到，那就拿过来吧。还有，们大光明宫这次在狂血战神洞府损失惨重，连一名护法长老都被点了天灯，想必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调查的很详细了吧。那个岳宇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
    “若是姐姐想，我就去杀了他。”沉默一会，瞳说道。
    “杀得了他吗？”薛紫夜撇撇嘴。
    瞳沉默下来，少年的眸子里迅速略过一道阴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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