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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祭天的前一天夜里,皇帝要去斋宫住一夜。
其实嘛, 按照礼法来说, 皇帝需在祭天的前三日来斋宫斋戒, 不沾荤腥葱蒜,不饮酒,不娱乐, 不理刑事, 不吊祭, 不近女人, 认真洗澡。
但是大臣们无法接受本来就很‘懒惰’的皇帝陛下三天不问政事,皇帝自己也不愿意那样的过三天,于是一拍即合, 假装政务很多很忙, 必须要认真批奏折,就假装前两天在宫里不近女色,认真批奏折,只在最后斋戒一天。
平时都是一个人去, 苦兮兮的和太监聊天, 然后一个人裹成蚕茧睡觉。
今天不一样了。
天色渐黑, 皇帝的龙辇来到天坛,进了大门就得下来徒步行走, 以示尊重。小黑胖子一瘸一拐的从龙辇上蹭下来, 沉甸甸的落在大门口的青砖地面上, 环顾四周, 这地方庄严肃穆却有些萧条。
天上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一样,云层微微的翻涌,像是没有运动静止在空中,又像是无时无刻的轻轻飘动,以一种磅礴浩大、势若千钧的姿态,叫皇帝这样尊贵傲慢的人,都有一瞬间的窒息。
其实,天坛很美。
这里和皇宫的红墙碧瓦不同,尽是绿琉璃瓦、汉白玉围墙,看起来肃静雅致。
空旷的广场上,两列官员、祭酒和道士、舞者排成整整齐齐的好几排,鸦雀无声的躬身行礼。
红罗伞盖遮住了皇帝上方,内侍们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站在这里发呆。
朱见深:[天上会不会有神仙在看着朕?]
[从上面往下看……朕是不是有点矮还有点胖?]
[于谦会不会在其中呢?他人那么好,地位不会低,先帝会不会跟他吵架?找茬暗害他?]
[昊天上帝会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怎么样呢?朕已经尽力了qaq]
[斋戒的时候真无聊啊真无聊啊这次不会了。]
[云层这么厚,是不是有人驾云来看朕呢?]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朱见深感慨了一句,转身看着弟弟抓着龙辇的边缘试探着蹭下来,连忙伸手去扶了一把:“见济,小心点,跟着我。们两个过来扶着郕王。”
转脸吩咐大臣们:“卿等免礼平身。”
朱见济有点好奇,他从没来过这儿,被哥哥从龙辇上拽下来之后,一路被拉着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忽然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冬天的枯树吹起来有些嘶哑,又听见宽敞道路中夜风呼啸的声音。
进了门,直往前走,到了斋宫正门口。
“有门槛,这是斋宫。汤祭酒,给郕王讲讲这里的装饰摆设。”
“臣遵旨。启禀郕王,天坛始建于明永乐年间,斋宫建在圜丘、祈谷两坛之外,类似于皇宫但有所不同。建有无梁殿、寝殿、钟楼、值守房和巡守步廊,均采用绿色琉璃瓦,以两重宫墙、两道御沟围护。外墙有巡守步廊163间,住了一千余禁军,御河深逾数丈,十分安。无梁殿即斋宫正殿,绿琉璃瓦庑殿顶,殿内为砖券拱顶,殿前月台崇基石栏,三出陛,正阶十三级,左右各十五级。”他说的好专业好专业,建筑学家听了会赞许的点头。
朱见济知道自己过了两座小桥,桥面的弧度并不是很高,顶着满脑袋问号:“嗯。”庑殿顶是什么东西?“无梁殿真的是没有房梁么?”
“回郕王,真的没有房梁,用砖石搭建的拱顶。”
“绿琉璃瓦是树叶的绿色么?”
祭酒绞尽脑汁的给郕王形容这种绿色:“是一种深绿色,有些类似于药玉杯投着光的颜色,又比翡翠深一些,早晚上霜时,看起来像是落了薄雪的竹叶,清幽雅丽。”皇帝是天之子,在上天面前,他就是老二了,不敢妄自尊大,只可对天称臣。
“那一定很美啊……”朱见济轻轻的叹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这里好空旷,风吹过的声音,不一样。”
祭酒又给他详细描绘了整个天坛的布局“天坛——准确的说,是圜丘、祈谷两坛的总称。圜丘坛在南、祈谷坛在北,二坛同在一条南北轴线上。”
“者祀天于圜丘,祀地于方丘。”
就连南神厨院位于圜丘东,座北朝南,院门南开,有神库、神厨、井亭都说了。一路恭恭敬敬的跟在皇帝和郕王身后,一直到了斋宫正殿。“王爷小心脚下,有台阶。”
朱见深挥挥手:“卿等退下,朕与郕王在此斋戒、论道,们不要打扰。”
斋宫内已经点燃了许多火盆,屋子里不能说是温暖如春,但绝对不冷。
他们当然不敢打扰,要各自回去,道人们再简略的排演一下,文武两舞也要再演练一遍,就连祭酒都要去神厨看看炖的三牲炖的怎么样了,祭肉要分赠给诸王公大臣!
侍从送进来两个提盒,随即退下。
另一批侍从抬进来一个大浴桶,浴桶里的水用的是煮过香料和桃叶的水,伺候皇上进去泡了一会。
洗完澡的小黑胖子紧张的打开宫中送来的提盒,不知道万姐姐会给自己准备什么:“酥炸小黄鱼?不会吧?要戒荤腥啊!咦?”
这一层是酥炸小黄鱼和猕猴桃的经典套餐。
朱见深捏起一只‘小黄鱼’,使劲抽了抽鼻子,看形状好像是,可是闻味道没有鱼味儿,掰开一看,咦?看起来也不是鱼,白白的嫩嫩的,嗯。
郕王:“是什么呀?闻起来没有腥味。”
“是蘑菇。”朱见深笑了起来:“万姐姐跟我开玩笑,把蘑菇切成鱼的形状来炸,哎呀,真吓人。”
“哈哈哈。”
“这个是饺子……嗯,呱唧呱唧……香菇、木耳、白菜、粉丝、鸡的饺子,吃起来有点奇怪。味道还不错?弟弟尝尝。”
朱见济道:“这是夜宵啊,现在就开吃吗?”
“对啊,夜宵要吃一夜。”朱见深嘀咕道:“上次带的就不够,朕夜里睡不着,又没有书看,很无聊的。最后是椒盐烧饼和蜂蜜发糕,还有四样小咸菜,橄榄菜,麻仁金丝,这个很好吃我不记得叫什么,这个也是。”
朱见济一个劲儿的笑,觉得哥哥真可爱。
“带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用吃东西,哥哥打开看看。”
朱见深伸手就打开了:“闻起来挺香啊……啊!”
提盒里只有一盘白白的、圆圆的、毛茸茸、香喷喷的——狐狸。
朱见济心有所感:“叠云?”
狐狸跳了出来:“对!是不是吓了一跳!”
“是啊。来这儿干什么,这是天坛,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伤到?”
“我来跟打个招呼。”狐狸有些眼熟,板着脸,用小爪子抵在他胸口:“夜不归宿为什么不派人回府跟我说一声!干什么去也不说!嗯!这样对吗?”
小黑胖子有点惊讶:“咦?”出入要禀告,那是对父母呀,是他的老婆!
朱见济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这不是来了嘛……回去再说好不好?明天晚上就回家了。”
“好好在这里反思!哼!”狐狸又拍了拍他的胸口:“老老实实的修行,不许胡闹,不要让人家说没家教。”
“哎?”见济小可爱呆了呆,又想起狐狸姐姐不似凡人那样讲究夫妻尊卑,要是从年龄上算,我可真没家教,他笑嘻嘻的抱住毛茸茸的狐狸,熟练的从脖子撸到尾巴尖儿,又蹭了蹭脸:“知道了,下次一定把方向和时间都说清楚。”
胡叠云心满意足,甩着尾巴拍了拍他的大腿:“很好,我走了。”
咻~的一道银光,她就又消失了。
朱见深愣了一会,靠着熏笼继续说自己要说的话:“总算和朕一起来了,唉,那青灯铜像虚度良宵”
“啊!良宵?”朱见济假装怕怕:“良辰美景奈何天,哥哥要干什么?”
“总算有人说话了,虽然过去斋戒时虽然不用批奏折,算是休假,可是休假的时候啥也干不了,不能读书不能写字画画不能和万姐姐一起玩,只能在这里静坐。和圈禁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朱见济只好陪他闲聊,听他吐槽周太后那样的胡闹,又给皇帝讲故事。一直聊到深夜,皇帝打着饱嗝去睡觉,他才在旁边静静的打坐。
朱见深:“嗝儿~”吃的有点饱。虽然万姐姐的纸条上写了这是夜宵和早饭,可是嘛,放到明早上就不好吃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或者说是凌晨更合适,天还没亮,侍从们悄无声息又行动敏捷,在院子里沉默无声的站成两排,举着蜡烛照明。又是一桶热腾腾的香汤送到寝殿里。
小黑胖子心中暗暗的叫苦,起的比上朝还早了一个时辰……平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早早的就睡了,昨晚上可不一样!ttatt。
在浴桶里睡了个回笼觉,又被捞出来,十几个太监围着他擦身子、擦头发、穿衣服*六层,梳了头发。
皇帝继续半睡半醒,太监们扶着他的头和身子。
屋外的时辰亭旁,钦天监的官员们可不能偷懒休息,他们一直在计时,手中盒子里放着一摞木牌,木牌上写着时辰,他们要按照时辰更换木牌,好让皇上知道。
不仅皇帝斋戒,百官也要斋戒,但他们是在官衙斋戒,这真假嘛……只要别带着葱蒜味儿或是醉醺醺的来这里,就不会被发现。
终于到了时间,朱见深在上下共计六层衣服之外,又穿了一件黑色狐裘,稳重的走出去。
朱见济竖着耳朵听:“皇上穿冠冕了么?”
“还没呢。”
皇帝一出大殿,钟楼立刻开始敲钟,这钟声非常好听,可能是国最好的一口大钟,声音洪亮,声扬十里。
从南门昭亨门走进圜丘,官员各按官位分做两班,垂首肃立在道路左右。
幢幡宝盖、五色云旗按照礼法排列,仪仗队也各自准备整齐。
棂星门是——三个大中小的门框里面有对开的门,中间的最大,那是给昊天上帝准备的,东面次之,朱见深一个人从东侧的门走了进去,而西侧的门最小,给陪祭的人行走。
所有人一动不动,等皇帝走进去之后,才各按队列身份,由六部尚书内阁首辅们先行,余下的人紧随其后。虽然门框子旁边是矮矮的围墙,学名叫做壝墙,红色的墙面上覆盖天青色琉璃瓦。
可以翻过去。可谁也不敢图省事儿绕过去走,这要是绕过去翻墙,可不是罚钱的事儿,大概得砍头。
进了这道门,便是具服台。这里临时搭起幄次(帐篷),朱见深就在里面刷了牙洗了脸,更换十二旒玄衣纁裳十二章纹祭天礼服。
一共三道矮墙,皇帝要走过三道棂星门,这门框子细看是汉白玉的石柱,上面有云板,看起来和华表柱有些类似,这地方称为云门玉立。
每过一道门,就有一些身份不够的人留了下来。
紧绕着天坛的内壝墙是圆形的,外壝墙为方形,这有个讲究,就是象征着天圆地方。
天色微明,下方却是灯火通明,蜡烛是四川、云南的贡品黄蜡,经蜡库加工制成高4尺,粗1尺,并铸有凸龙花纹的蟠龙通霄宝蜡。六个时辰不灭,也不流油,通霄达旦,不必剪蜡花。
圜丘台旁边有两个镂空多爪大铁缸,学名当然不叫这个,叫做燎炉。
这东西用来焚化祭品,北侧炉供日神,南侧炉供群星神。
祭祀就要开始了,一只洗剥的干干净净的小牛犊抬了上来,搁在旁边的绿琉璃高炉中,用松枝燃烧,意为迎接帝神。这高炉看起来是个圆筒,在圆筒旁东,西,南三面各有台阶九级。
朱见深站在旁边,他的专用位置上,盯着火燃起来,烤牛肉的香味飘出来。
在旁边,还有一溜燎炉,本朝有皇帝封号的列祖列宗有多少位,就有多少个对应的燎炉,不同的炉子中焚化的祭品,分属于不同的皇帝。
烧了半天,皇帝下了高台,又一言不发的走向圜丘台。上了三层高台。
第三层高台中有一块石头,名为天心石,在天心石上轻轻说话,自己听着声音特别大。
这里已经被数百人擦了一夜,昼夜不歇,擦的又白又亮。
设有正位、配位、次位、从位七组幄次。
丹陛桥长一百二十丈(360米),上面有三条石板道,皇帝专行的御道是东面这条,百官走的是西面那条。中间最宽的这条叫做‘神道’,神道,顾名思义是持神牌者走的地方!
神牌都存在皇穹宇!得去取!
朱见深就站在这儿等着,等着神牌们依次摆好。
这当然了,岂能把祖宗神牌摆好了,等着皇帝来拜见?当然是皇帝在这儿等着。
这一百二十丈远么?当然不远,朱见深小跑过去,特别快,如果是作者去取快递,那就更快了。
可是去取先帝和祖先们的神牌时,敢跑么?敢快步走么?不得庄严郑重的慢慢行走么!
正位幄次在天心石稍北,圆形,摆放昊天上帝的神位。
配位幄次排列在正位幄次的东西两侧,方形,摆放前七位已故皇帝的牌位,分做两组,奇数组和偶数组。
从位幄次共有四组位于圜丘坛中层东西两侧,均为长方形。东侧从位幄次两组北斗星、二十八星宿、周天星辰幄次。西侧从位幄次两组,坐西朝东,分别是夜明幄次及风雨云雷幄次。——这一队提前摆好了。
朱见深站在这里,必须端端正正,一动不动的庄严肃穆的站着——这才是最累人的一点,一动不动的站着,还得绷着一股精神劲儿,挺胸,挺肚,伸脖,尽量站的比金价神仙还挺拔。
浑身上下能动弹的,只有眼皮、眼珠子、手指头和脚趾头。
他努力的斜眼看看左边的风景,又看看右边的风景,这里很高,高处不胜寒,高处一览无余,的红墙与白玉互相衬托,深蓝色琉璃瓦的房顶让皇帝有种异样感,远处高大的松柏茂密如森林。
在这四周何止数百人,上千人也是有的,却每个人都能做到鸦雀无声。
这地方可太安静了,净的皇帝都有点心慌。
其实也有道理,在上千人中的最高点罚站,嗯……
皇帝开始三拜九叩,并敬献圆形苍壁给昊天上帝,祭礼正式开始,他再将制帛敬献给天帝和列祖列宗。
给每一个皇帝三拜九叩。
这段时间里,牛犊烤的有七分熟了,从外表看已经很熟了,执事们把金黄喷香的火烤小牛犊抬上来,香气四溢,以此香气敬奉。
朱见深心说:我饿。我饿我饿我饿!
司爵官将醴酒奉给皇帝,开始乐舞,皇帝将酒献于皇天上帝,乐舞停止。
在祭天时的乐是雅乐中的雅乐,自打周礼那会定下来,就没改过谱子,能被孔子评为‘有教化之功’,在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们就不爱听,可想而知是什么样子的曲子,当然是堪比班主任的唠叨。
舞,是文德舞、武功舞,也是从周礼那会定下来了,也是流传至今,舞者可不是穿着薄纱的漂亮小姑娘,而是一群严肃认真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木管和某种禽类的长尾巴,做一些非常庄重的动作,可观赏性堪比广播体操。
读祝官朗读祝文,巴拉巴拉一大串,一边念一边献上各种各样的食物,皇帝继续罚跪,读完之后,乐舞继续,皇帝奉酒。
执事人将玉、帛、祝文等撤下,送至燔柴炉。
皇帝至望燎位观看焚烧过程。所有献给上帝及列祖列宗的供品分别送入燔柴炉及燎炉内焚烧,以示虔诚。
至此,礼成。
……
“腿疼,给朕揉揉,大腿。”
“屁股也疼,揉揉。”
“腰也疼。”
“胳膊也疼……”
小黑胖子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撒娇,让万姐姐给他揉大腿揉屁股揉腰。
其实也不是撒娇,真疼。昨天在宫里嗷嗷嗷一顿狂奔,当时不仅岔气,还抻着腿了,今天早上一觉睡醒,就觉得走路时大腿有点疼,强忍着完成了祭天仪式,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又和大臣们议事,睡了回笼觉一起来,就觉得浑身都疼。
朱见深嘀咕道:“洪武爷永乐爷怎么就能一边料理国事,一边带兵打仗呢。唉……”
万贞儿坐在旁边捏着他腰上的肉肉,随手把儿子搁在他背上:“压一压背很舒服的,大宝,爹爹很辛苦的,给他捶捶背。见深,洪武爷可没有这么多的学业,说句不恭敬的话,他老人家还得为衣食奔忙呢,当然身体好。要是柔弱的儒生啊,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是哦。”
“永乐爷跟着父皇南征北战,自幼习文练武,想的是征战沙场,可不像小时候,住在府邸里,整日里担惊受怕,还得韬光养晦,若是洪武爷的儿子,也能是一员悍将。”
朱见深连忙摇头:“可别可别,他老人家可容不下,我也怕建文帝削藩削到咱们头上,现在这样挺好的。咦,大宝这小胖墩,还真压得人挺舒服。”
朱佑桢一听爹爹夸自己,高兴的往上爬了两步,从背后搂着他脖子,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大口。
万贞儿看着这父子俩摞在一起,莫名的想笑。
朱见深感觉自己脖子上口水淋漓,心说我一会得擦擦脖子,他把胳膊撑在下巴下面,往上拱了拱背,大宝只觉得自己忽悠一下就升高了:“哇!!好玩好玩!”
皇帝又拱了几下,嘀嘀咕咕:“这小胖子真好命,有亲爹宠他爱她,还有个靠谱的亲娘能教他习文练武,哎,人呐,这个命啊。”
万贞儿继续给他捏腿:“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话用在这儿合适吧?”
“嘿嘿嘿,挺合适的。今儿的经筵去不去听?”
“去啊,带着大宝和二宝一起去。”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小黑胖子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把腿搁在椅子上,好歹压了压腿,前后左右抻了抻腰,感觉身上的肥肉都被抻薄了:“朕去议事了,呼~外头可真冷啊。”
他心里嘀咕,得赶紧把万姐姐立后,搬到乾坤宫住的事儿提上日程,乾清宫距离前头近不少呢!到时候就能少走两步了!
过一会才是经筵呢,万贞儿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小小黑胖子在旁边爬来爬去,欢蹦乱跳,使劲推亲娘,试图把她弄醒陪自己玩,一岁多的小孩精力很旺盛,可怕的是……等他再长大一点,精力会更旺盛。
万贞儿一伸胳膊把他搂在怀里:“陪娘睡一会…乖…”
朱佑桢乖乖的答应了一声,五分钟之后,他觉得已经过了漫长的时间,继续推她:“娘,一会啦!起床啦!”
万贞儿有点崩溃,她还没睡着呢!翻了个白眼,想让宫女带他去玩,又怕以后儿子跟自己不亲,幸好昨天睡得早!她只好爬起来:“来人,更衣。大宝,娘出去打拳给看,好不好?”
朱佑桢不明情况,只是开心的鼓掌:“好啊好啊!”
贵妃穿了曳撒,裤子塞在靴子里,头上梳了个发攥用一根木簪绾住。想着屋外太冷,给儿子穿了棉袄棉裤,裹了狐裘,小光头上戴了一顶虎头帽,像个胖球球一样走了出去。
万贞儿去打拳时暗暗的有些忧愁,好不容易才瘦下来,一怀孕又要胖了。赶紧认真的压腿,压腰。
朱佑桢觉得很好玩,娘做出各种奇怪的姿势——这是当然了,以贵妃之尊、仪态的要求,她怎么可能待着没事把腿放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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