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战法术师》第四百一十四章 悲

    “长枪吗……”一块倒锥形的巨石突兀地于无尽虚空中凝结而出，手持“无尽”的刘璃伫立其上，轻巧地挽了个枪花。他还记得自己穿越到奥德大陆之后，真正学习使用的第一种武器便是长枪。虽然手中散发着淡金色辉光的“无尽”，不管是长度还是重量都要超过当初的“归亡”乃至之后的“延辉”，但那种蕴含了心武意志带来的血脉相连之感，却让他使用这杆新生的武器时感觉不到半点生疏。
    脚下的大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向着远方延展，而刘璃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古井无波，如同超脱此间。这块飘荡在无尽虚空之海中的倒锥形巨石虽然是他在领悟心武“无尽”的过程中，无意识间凝聚出来的，但已经具备了成长为独立世界的资质，而刘璃此时正在做的，便是动用心武“沉凝”之力，尝试将这个小小的世界架构完成。
    虽然成功通过了完整的“轮回之旅”，但刘璃毕竟只是刚刚具备创造世界的能力，熟练度几乎为零，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这个小小的世界堪堪达到勉强能容纳艾伦诺城的大小便停止了生长。意识从超脱状态回归到躯壳之中的刘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唉……现在的极限，就只有这样吗？”
    刘璃倒也没有过于失望，这次于无尽虚空之海中创造世界，也不过是因为他刚刚掌握神明权柄，心血来潮之下做的一次尝试。
    纵然结果并未达到预期，比之真正的世界，刘璃创造的这个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具模型，但他也没打算半途而废。看到世界的边缘在虚空之海的侵蚀下不断破碎，刘璃忽然心生一种“自己的孩子正在被危险的东西伤害”的感觉。直到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刘璃才忽然意识到，穿越之前的地球上，不管是真的曾有神明存在留下的启示，还是宗教人士臆想中出现的巧合，“神爱世人”这四个字……所言非虚。
    “基石”的力量暗暗发动，不断破碎的世界边际也终于稳固了下来，一层无形无质的世界屏障也随之展开，将来自无尽虚空的侵蚀阻隔在世界之外。在世界屏障展开的同时，屏障之内的小世界也开始震荡起来——这是一个新生世界发出的最初的声音，它意味着一个新的世界意志即将诞生。
    刘璃原本的打算，是等“基石”阶段完成之后，直接将这个自己创造的第一个世界拖拽到奥德大陆世界圈之中，避免它在虚空之海外海中不知漂向何方。然而就在世界意志刚刚诞生，还未彻底苏醒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念刺痛了他的神经——那是无尽虚空的侵蚀经由世界屏障的过滤，衍化出的次级产物，而这东西……他并不陌生，“这是……‘此世之恶’！？”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刘璃不得不打消将这个新生世界拖拽到以奥德大陆为主的世界圈范围之内的念头。就算不去细想，他也知道瑕维持主世界的屏障绝不轻松，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原初神明的努力功亏一篑。但这样的决定，无异于让刘璃亲眼看着自己创造的第一个世界走向终结。
    “‘敌意’……这才是敌意的本质吗？”强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刘璃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此世之恶’……原来它们只是无尽虚空用来清除自身体内异物的清道夫吗？”
    世界屏障在虚空之海的侵蚀下变得千疮百孔、残破不堪，此世之恶在大地上肆虐，无尽的恶意直指刚刚诞生不久，尚处于懵懂之中的世界意志。世界在震荡，却已经不是对初生的喜悦，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刘璃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发生，已然展现龙王之姿的他状若疯狂地攻击一切来犯之敌。“轮回之旅”的试炼已经结束，他对元素的使用也不再受到禁锢。
    法术的轰击、武技的打击、元素符文之力、心武的意境……刘璃拼劲全力，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甚至到了最后，疲惫不堪的他只能依靠巨龙姿态的尖牙与利爪应对无穷无尽的来犯之敌。
    然而刘璃所做的一切，却注定是徒劳，这个小小的世界甚至来不及孕育生命，便走向了消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刘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蜷缩在无尽虚空之中，失声痛哭。
    ……
    “不要哭，不要哭，那只是幻象，并非真实存在的……”艾伦诺魔法学院，兰朵莉雅的法师塔地下二十七层，瑕紧紧地抱着扑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刘璃，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安慰道。这位原初神明的眼中，同样有着难以掩藏的哀伤，她对刘璃的痛苦经历感同身受。
    “所以……‘此世之恶’只是……无尽虚空的投影？”许久之后，声音中依旧带着哽咽的刘璃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没错，万年前的那场灾变，其实是我们为了找寻让世界永久存在于虚空之中的办法而遭遇的反击。”瑕收摄心神，目光中再也找不到一丝悲伤的痕迹，只有那无与伦比的坚定，“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但幸运的是，我们也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只要这次我们成功了，这种悲剧就绝不会再次出现！”
    “真的……真的可以避免吗！？”自穿越到奥德大陆，这还是刘璃第二次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至于第一次，则是因为卡马尔、克莱恩和莲三人的死亡。
    “当然！或许作为一位神明，我并不完美，但这个世界是我的孩子，我决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再次降临！”
    ……
    瑕离开了，“祂”返回了“龙王界域”，继续维持世界屏障的稳固。但瑾还留在这里，这位严肃的女神静静地坐在刘璃身边，目光穿透法师塔的墙壁，看向那遥远的世界彼端。“祂”似是在向刘璃讲述，又似是在喃喃自语：“不算次级世界……奥德大陆，是姐姐在无尽虚空中架构的……第一百三十二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