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会喜欢我》第十九章 故人重逢（2）

    陈启辰看着余航的样子，突然想起好些年前自己刚毕业来这个城市实习，那时候他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心里满是惊叹和羡慕，想着要在这里有一片栖身之地，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以他的工资，就算在这里工作几十年也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后来他回去了，和陈思远一起住在租来的不到三十分平的两居室里，日复一日，看不到未来的出路。如果陈思远没有带男朋友回来被他看见、如果不是遇见阿颜，他这辈子撑死也就是炒菜的。
    谈在这座城市立足太难啦，他们这些漂流的人中大部分就算穷尽一生也做不到。他看见余航的样子觉得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没由来的感慨。如今他有本事在这座城市里买房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为什么来这里？大概是因为很多人都来。这里承载着很多人的梦想，也见证了很多人的眼泪。
    “你为什么不在海南找工作呢？也不一定得回你老家的。”陈启辰说。
    “海南能有什么工作？”余航对此似乎嗤之以鼻，“我爸还不是开了一辈子五金店，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那你想过怎样的生活？”陈启辰语速如同疾风骤雨。
    “我......”余航突然卡住了，似乎是在思考，“我觉得你们的生活就挺好的。”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陈启辰叹了口气，“我帮你找份工作，想通了就回海南去吧，你爸对你够意思了。每一步都提前帮你踩好了点，你只需要照着走就行了。”
    “我靠，你这么说显得我就只会靠我爸似的。”余航小声地嘟囔。
    “我毕业实习半路跑回来被我爸妈赶出家门，在外面整整过了一年才跟他们和解，他们从来没给过我一分钱，更别说替我找工作。我能有今天都是我一步步走出来的，我每天只睡很少的时间，玩了命地工作和读书，有时候撑不住了也想要放弃，一个人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偷偷地哭，那种无奈和心酸你不懂的。所以什么都有人帮你安排好也未必是坏事。”
    “辰哥你是觉得我不理智吗还是怎么的......我真的回去。”
    “可是你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陈启辰看了他一眼，“你连来这里的机票都是苏天买的。”
    余航缩了缩头，尴尬地笑，“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话戳到余航的痛处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他爸怕他上网不给他钱，然后每次上网都是陈启辰付钱。陈启辰倒是不介意什么，他对朋友都很大方，但是他总觉得余航这样很囧。换了他宁愿不去上网，宁愿不来这里。
    “我是会帮你没错，”陈启辰突然觉得有点气火，“可是你不能总这样抱着会有人帮你的侥幸心理吧？”
    有时候陈启辰觉得余航真是白长这个大个了，一米八几的个子，看起来却很有些猥琐的气质，老是爱说大话自己一定会怎样怎样，却从来不见什么行动。他打架倒是把好手，可是很多时候怂了吧唧的，被人骂了都不知道怎么骂回去，别说打了。
    “我知道啊。”余航低声说，“我只是......我只是想有点机会啊，我也想象过我的人生，我一想到我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我......我不甘心。”
    陈启辰愣了一下，语气温和了，“很多人都不甘心，可是很多人最后都死心了。你还记得自己的梦想么？”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写吗？”余航说，“你写一章我写一章，班上很多同学拿去看，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梦想。可是我知道我没你的天赋，他们看你写的章节是会期待下一章，看我写的时就说着写的啥哦，落差也太大了。”
    “那些本子我还留着，那个你写到一半就放弃的故事我阵子补完了，故事的结尾那个追梦的少年被我写死了。”
    “我还想着结尾应该是他变成了一个很牛逼的人。”
    “他的悲剧在你写开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想救他，可是故事开始，就收不回来了。”陈启辰轻声说，“我会帮你的，但你的人生得靠你自己去走。”
    “我知道。”余航点头。
    车里安静了下去，陈启辰想着陈思远的事，脑子里乱七八糟。他想跟阿颜请几天假回去找她，陈思远是他说过要罩的人，现在她出事了，他得回去搏一把，也许还有挽回这段友谊的机会。
    陈启辰把余航送到公寓给了他一张信用卡让他缺什么买什么，就匆匆满满地收拾行李去了，他知道阿颜会给允许他休假的，就算不允许他也会强行回去，这事没得商量。在他收拾行李的同时机票已经有人帮他买好了，取票码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他的信箱里，他拿身份证去取票就好。
    余航在门口看着陈启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有点不知所以，“辰哥你要出差么？”
    “有点事回去几天。”陈启辰头也不抬，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后来》的高潮，这是他的手机铃声，他掏出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两分钟前财务给我一张单子，让我报销。”阿颜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说这是陈老师买机票的钱。”
    陈启辰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想猛拍自己脑袋，“我忘了把钱给她了，她以为我要花公司的钱买票。”
    “回海南的机票诶。”
    “姐姐饶命。”陈启辰说。
    “姐姐叫的真甜，”阿颜电话里笑嘻嘻的，“你回去吧，你的事我盯着，但是最多一个星期。”
    “好。没事我挂了，收拾东西呢。”
    “等一下！”
    “还有事？”陈启辰皱眉。
    “好运，boy。”阿颜说。
    陈启辰楞了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