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再等到宗主开口的周游,第一次试探着换位到故魂位置上去思考。
于是周游对故魂此时这份一如既往的沉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体贴的道:
“阿故,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所有的事情……”
周游撑着的伞将宗主整个拢住,自己却大半个身体都被风雪飘落。
有些话刚开始不好意思启口,就如这番很早之前便想要告诉故魂的话。
即便到了今天,若非那些幻境,原本周游也一直都以为很难开口,毕竟曾经年少气盛的邪帝棱角太过分明。
“无论因果缘由,对阿故你的决定,我全盘都会接受。”
可一旦真说出口,那么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至少周游以如今身为蓬莱新任掌舵身份,再去看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却发现不管是修长生道也好,得焚天传承,与剑灵千里昂也罢,其实所有好处都被他占了,宗主无非是了结夜魂族的因果而已。
一段因果结束,却并非意味着从此以后就得形同陌路,当年邪帝放不下面子,觉得被长生道者戏耍,从而走上决裂的路。
可对于周游来说,或许是转世轮回,或许是魔都重遇时,宗主一开始便已经说清因果。
在仰望、失望、奢望绝望之后,周游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黑白,就如对待宗主,他却大可以选择如泣鬼神医那般。
若故魂习惯性不愿意欠下因果,那么他便顺着对方,将因果了结,而后再次加深这份因果就是了。
所以即便已经从幻境中知晓焚天剑传承,过往记忆也已回归,可再次面对眼前的长生道者时,周游开口的语气,就能够十分平静的道:
“可是阿故,不管是过去亦或者现在,我也奢望你能够如我信任你那般信任我。”
说到这儿,周游闭了闭眼睛,语气里多出几分无奈,却依旧温和道:“但至少若缘由在我,阿故,你得让我去做选择。”
再次睁开眼睛后,他在风雪之中停下脚步,凝视着故魂的眼睛,极为认真道:
“就如现在,我想要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经历的幻境是什么。”
除此之外,周游并没有再说其他。
不管是日青青师父的身份也好,为什么能够离开九重之巅小院,重新进入幻境也好,甚至是对于幻境因为晴儿而打乱的猜测周游都没有提起。
“你……”
有些事情如果宗主说,那么周游会全盘皆受,若对方选择隐瞒,那么经历了那么多幻境之后,自今时今日开始,他也会学着去尊重故魂。
这一点周游没去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而是选择用行动来让宗主知晓,就如眼前这个幻境,他听出故魂语气里面难得的迟疑,于是率先笑着开口道:
“若阿故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周游的声音不急不缓,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宗主是为之触动的。
她沉默片刻,方才说道:
“你若真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宗主的松口让周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恍惚。
可不等他再多想什么,那边故魂已经抬脚往小路不知何时出现的转弯口走去。
看着她纵然只剩下半魂之体,可在那五大三粗壳子里面,依旧踏雪无痕的样子,周游虽心底奇怪,可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这是?”
撑着夜魂伞,为宗主格挡开风雪的周游,随她在道路尽头停下,却发现眼前就是他原本和日青青准备进入的村口。
只是漫天风雪下,刚刚一路行来,周游还觉得是空无一人的村子,此时却被一群人马围住。
带头的那个土匪头子,左边眼睛用黑布挡着,用剩下那只右边完好的眼睛扫视着村里被聚集起来的男女们。
独眼土匪头子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可目光里的杀意却丝毫不少,连带着声音里也带起三分杀意:
“兄弟们,杀了男人,女人留下带回山上。”
数百匹人马举着手里钢爪,随着独眼土匪头子的话,发出嗜血而又兴奋的呼喊:
“噢……杀,杀!”
其他的小娄娄们举起手里钢爪,发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杀”字,仿佛漫天白雪已经染上杀意。
听着那些发出一声声怪叫的土匪们,没有大众的抽出了腰间的大砍刀或者剑棍之类的武器,反而双手幻化成钢爪,正准备冲进村子,展开屠杀的一瞬间,隐约感觉有些熟悉的周游,只听一声大喊:
“等一下。”
村子里,妇女带着小孩和老人躲了起来男人们拿出棍子、地耙、镰刀等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准备以死来捍卫家园的勇气,也被那句“等一下”打断。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土匪娄娄们,与村民一起寻声望去,就见带头的土匪头子不由咬牙切齿,目光凶恶的好象要吃人般盯着从风雪中走出来的日青青。
“喂,你还认识我的吧。”
刚刚开口喊“等一下”的,明显就是应该被周游结印困在木屋之中,却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儿的日青青。
她对着土匪头子抬手打了个招呼后,还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来。
“日、青、青!”
独眼土匪头子看到她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念出了日青青名字。
对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到是让日青青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毒眼,其实你我也算是老相识,干嘛这么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呀,你大名鼎鼎的剧毒眼,什么时候跟个小媳妇般……”
“你该死!”
日青青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让被称为毒眼的土匪头子立刻厉声打断了对方:“给我杀了她!”
毒眼简单一句命令里面,却满是杀意的话,让日青青有意无意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无辜的眨眨眼睛,而后伸手忽然拍上了周游的肩膀道:“今天我不参战,有事你找他。”
原本和宗主正并肩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周游,猛不丁被祸水东引的日青青牵累。
当周游下意识的就要去伸手护着身边的宗主时,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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